雖然安得竹現在閉合了天道之境,不會輕易引起修士們的關注,但是保險起見,他還是決定在殘垣之境內尋一個去處。而最好的,當然是回到枯桑山,畢竟那個地方都被尋了無數次了,不可能再引起修士們的興趣。
“麻返,沒想到大叔給取的小名還能派上用處,以后我就叫麻返了”。安得竹一邊走路,一邊心里默念著。
這幾日偶然有修士從高空飛過,但是并沒有對他過多關注,畢竟定歧書院附近還是有一些村鎮的,權當他是尋常人家的小孩子了。不過安得竹卻聽聞了一個不算震驚的消息,那就是定歧書院的戒尺臺崩了。
“看來亂神谷因我的天道之勢閉合,而且竹得安尋了一個新的歸宿,戒尺臺已經無所用處了,不知道五位圣主會有什么樣的反應。”安得竹心里奇怪了一下,沒有多想。畢竟隔絕了大道,那就是一柄尋常竹片,無數年過去,崩碎也是正常的。
眼下糾結的是,安得竹并不知道枯桑山有多遠的距離,好在了解其在承澤之境與承巽之境之間,那就姑且向著承澤之境去吧。
離著定歧書院越遠,眼見的天地越荒涼。安得一路步行,看到的更加真切。殘垣之境內仍然有著山川草木,只不過卻都處在半枯萎的狀態。想來大道不能繁衍,所以一切只能憑著感覺生長。好在安得竹可以不飲不食,倒是沒有給他造成太多的困難。
不知道走出去多久,安得竹感覺天慢慢陰沉下來。此時頭頂上沒有日月星辰,只有一道光幕慢慢被黑夜卷席,似乎被吞沒下去了。安得竹駐足觀察了一下,明白殘垣之境不同于其他大境,看來只能借著其他大境的光芒,而其自身是沒有這些天相的。
“怪不得我要生于此,看來神魔之道影響不深,大道也是極簡單的,只是太原始,也太荒涼了。”安得竹念叨了一句,隨便找了一個矮丘盤坐下來。他要感悟一下天地分明的變化,不打算在夜色中趕路了。
周圍沒有任何人家,幾棵半禿的小樹隨風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響。安得竹警惕地靜耳聆聽,并沒有野獸出沒的跡象,旋即放下心來。
他本來能用的手段都是憑著大道規則使出的,如今天道之境閉合,他也只是比普通人強上一點,甚至危難時候那些消化掉的神魔影跡會不會像在亂神谷一樣再化出幫忙他都不能確定。
“我如今能用上的感悟就是八極定分之術了,得想辦法藉此研究出自保的手段來。”安得竹內心一橫,他走的本就是與修士相反的路,當此之時,也只能從這里想辦法了。
夜色吞沒了大地,像是一道幕布將天地遮掩起來,安得竹仰頭沉思著,漸漸有了些明悟的感覺。
“天地人三才皆具陰陽,所以天地之間有六道存在,但是這些并不適用于人道之境,因為人是不可能周全三才的,那么在他們眼里,天地到底是什么樣的呢?”安得竹自問,有些不解。
他與眾生接觸不多,唯一的經歷就是在來聚鎮的那些日子。當時還沒有進入書院,他與常懷也如市井之民一樣,而那些市井之民的生活正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記憶之中。
“對了,”安得竹眼中精光一閃。他突然聯想到,在尋常人家的認知里,神是居住在天上的,那么神就是那一界的人。而魔是潛伏在地下的,那么魔就是地下的人。神魔也如人一樣,頭頂有天,腳下有地,只不過他們有廣大的神通罷了。
安得竹起身撅了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這些記憶與他對三才的感悟是一致的,那就是天地人為三才而又各具三才。這樣來看,人道的極數應該是九才對。
不過無論是人神魔,在大道看來都是生靈,都是人,而人又必須兼具陰陽才能交易天地,所以體現在陰陽上,天地之間只有六數。六是包含陰陽的數,九為陰陽分明的數,所以天地之間需要以九劃分,合于六。
雖然天道之境閉合,但是安得竹此時卻像又回到了那種狀態。整個天地之間好似只有他自己了,頂天立地,觀陰察陽,身處空明之中,不被任何身外之物所擾。
整整一夜,安得竹都沒有任何動靜,直到殘垣之境的那道天地大幕開始慢慢拉開,他才猛然間轉醒過來。
“我明白了,天為陽,陽為動,所以天之勢可以影響地勢與人勢,如此九為陽極之術”。安得竹抬眼開了一眼天空,沒想到殘垣之境的天是從中間開始變明亮的,并向四野侵襲。
不過他并沒有多想,此時的心緒完全在自己的所悟之中。陽為九,是因為天之勢中的生靈可以影響人之勢和地之勢,畢竟以上犯下,無所阻礙。但是地之勢則不同,其只能影響自身與人之勢。就像是修士的修行一樣,在周轉五行之前,不可能揮使天道。所以地之勢即使圓滿也只能合于六數,因而地為陰,陰為靜,如此六為陰極之術。
“這樣看來,人道的天地觀若與陰陽相合,那么天道之九合于陰陽六道,所以九六為陽極,并以此始而轉陰”。嘴里念叨著,安得竹在地上畫了六道全陽之相。
然后又順而思考,地道之六合于陰陽六道,則六六為陰極。陰陽始終,人眼里的天地周轉其間,所以人道全陽全陰合于六。人事變化其中,只要牽天引地,定位人動的那一線陰陽,就可以明悟人事。
“怪到如此,之前僅憑著對大道的領悟不需要懂這些就可以推演,如今才明白不觸動大道而推演的辦法”。安得竹嘆了一句,伸了伸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