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悄然過去,安得竹在礪蒼域的原始點位上將混沌規(guī)則翻新一遍,整個天地都開始向著秩序的循環(huán)變化。但是這也產生了一種為許多生靈所不能適應的情況,那就是以前那種隨意的結合再不能夠誕生出新的生命。
而且已經誕生出的像奇鴝一樣的怪物逐漸出現了各種各樣的不協調,他們無法通過不擇對象地血食其他生靈來獲得更多的力量,反而因為吃掉某些東西而大疾甚至殞命。
只是這對那些低階的生靈卻是一種機會,他們開始根據自己生活的環(huán)境來不斷壯大自己優(yōu)勢,那是可以躲避被周圍其他生靈吃掉的優(yōu)勢。這種變化雖然還沒有影響到更高層級的存在,但是在最低階的草木蟲魚之間已經開始出現了。
“大人,這幾日的水不太一樣了,很多族人喝了水上吐下瀉,是不是有什么東西悄悄潛入進來了,在算計咱們?”
戈壁之地已經不再是之前荒涼的樣子,本來眾生得五行之息的濃厚正升階自己的修行,但是卻在不知之處生出許多隱患來。就像是一直喝水的沼澤,這幾日肉眼不能見的不能被某些生靈所飲了。
“不知道,但是一定有道理,要是直接喝不得,不如用火煮沸,看一看會有什么變化吧!”傻鳥變得沉穩(wěn)了許多,這幾日的變化他比其他生靈感受得更加清晰,甚至在導引行息的時候,他自己的力量也在向翅膀凝聚,仿佛只有翅膀才是他升階的關鍵。
“大人,新結的這些果子多了層堅硬的外殼,啃不動了,是不是有什么存在潛入進來,在算計咱們?”水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接二連三又出現了新的情況,傻鳥也是一直撓頭,只能變通思路去嘗試著解決層出不窮的問題。
但戈壁之地距離安得竹所在的原始點位最近,變化發(fā)生的當然就更加突然,傻鳥與其他幾個修行稍高的生靈不時商議,可仍然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
沒奈何,幾番思慮之下,傻鳥只好選擇退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們本來就是為了躲避殺戮而從四下聚來此處,就算這一片區(qū)域得五行運轉更加符合修行,但是生存畢竟是第一要務,連著傻鳥在內的所有生靈都沒有達到不飲不食的程度。
目光掃過,眼前的眾生多有愁容。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們已經生出了感情,雖然他們自己都未必明白,但是離別的時刻還是讓他們的內心多出了一些從未經歷過的波動。
“世間萬事萬物莫不秉持陰陽兩面,我們從四面八方聚來,原本的習性就是不相同的,既然現在無法再適應此間環(huán)境,就要走出去,去找尋適合自己生存的地方,但要記得,此一番不僅是為了自己,還要牢記靈上大人的恩典,這一切都是有安排的,只要我們走得遠了,遠處也可以是我們的天地”。
“可是,遠方有我們逃避的理由,現在回去,又豈能安生?”有生靈聲音顫抖,似乎想到了可怕的事情。
“休要如此,離開的只是肉身一具,我們的神魂猶在這片土地上,因為這片天地的規(guī)則已經深深烙印在我們的心里,我們走向哪里,天地就會跟隨向哪里,缺少地就去尋找,未得的就去爭取,我們每一個都是一方獨立的天地,應該有更多的生靈來跟隨我們”。
說完,傻鳥暗暗嘆了一口氣,轉向那些不需要離開的生靈,接著囑咐到:“我們要隨天地變化而動,不僅是空間上的,還有時間上的,不僅是肉體上的,還有神魂上的,要懂得變通,要知道開拓,既然你們能夠暫時待下去,就需要考慮如何更久地待下去,甚至將這里改造為自己的永恒處所”。
傻鳥的話眾生都能夠明白。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變化,眾生已經知道天地間不可能會有一個持續(xù)不變的處所,除非自己能夠隨著這種變化而變化,但是這既需要總結,也需要嘗試。
但是這一切畢竟需要時間,所以那些已經無法忍受環(huán)境變化的生靈不得不離開。他們要朝著自己能夠適應的地方去,但是這一路上也需要不斷改變,直到能夠因時而動,因地制宜。
時間,一切的關鍵就是時間。他們現在要以空間來換時間,然后利用這擠出來的時間壯大自己,改變自己。不得已而為之,不得不為之。這是天地創(chuàng)造的機會,絕不是那些高階的存在能夠允許的,所以要做好面對一切的準備。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以一變成萬變,天地要進階,大道要衍化,我們的路是走對了,我們走在前面,一定會比其他的生靈更早得道,終將不必東躲西藏”。
一語落地,傻鳥猛然振翅,向著遠方飛去。他選擇的方向是與蛇人約定好的,他知道蛇人肯定經歷了很多的艱難,現在是他主動向前多走幾步,以便早日逢著相互期待的時候了。
戈壁之地的眾生在各自離別的時候,安得竹也正凝眉思索。他感覺出來了混沌之息按照自己的內境規(guī)則衍化后帶動的變化,但是卻有些不理解。雖然礪蒼域的眾生一直都是混亂的狀態(tài),但是并非沒有種族劃分。即使這種劃分的范圍過大,但也不是毫無章法的,不可能是五方帝者的布置。
“礪蒼域的帝者境修士只有那五個吧,可是看他們也不是純血的種族,但是又不能識別他們是由什么混交來的,對于這方天地而言,應該就是最原始的血脈了,邪門兒”。
安得竹在沼澤之地一圈一圈地踱著,時不時查觀一下游曳的生靈。混沌之息得陰陽盤位之后,這些生靈已經形成獨立的秩序,但是仍然不似九方域中的鳥獸蟲魚一般。原先安得竹以為這是環(huán)境差別所致,現在看來還有更深的意味。
“這只蝦雖然奇怪,但是與其他游曳的生靈有著根本的區(qū)別,無足而有翅,無口而兩鉗,身體節(jié)節(jié)相連,加上如扇之尾,倒像是許多的物種的雜交呢,可以一定是純血的”。安得竹自言自語,內心里不斷推演,漸漸有所明悟。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樣的東西在不同的環(huán)境中可以進化出不同的樣子,久而久之,應該就是不同的生靈了”。安得竹長出一口氣,斷定五方帝者應該就是混沌之息在開辟天地時,其中的生機直接鑄就的生物。
如此說來,像立春那樣的人族也只是人形而已,并不是如自己所見的人族一般的生物。無論是從精神還是從肉體,都有可能衍化出不同的存在,哪怕是仍然是人族,心思也必定是不一樣的。
這一刻安得竹突然理解了立春的做法。她能夠領悟自己的開示,是因為她神魂中有那么一面,但是除了這一面還有其他的相,一種能夠適應不同存在的相。
“無相之相”,安得竹脫口而出,旋即自尷自尬地笑了起來。他剛入定歧書院的時候,凈為長老對自己的斷定也是如此。看來無相之相并不完全是九方域理解的那樣,而是一種脫胎混沌的生機,可以對照所有生靈,然后選擇一種自己認定的來承其形。
“本來是一樣的存在,只是我在九方域太久,所以不自覺地按照人族的行止成事,還是說得太多了,恐怕五方帝者的心境中已經多了對九方域的眈望”。安得竹明白,五方帝者沒有什么不同,即便各有其形,但是在本質是一樣的。
不過五方帝者受制于礪蒼域天地的衍化,仍然有所不足。他們沒有經歷過眾生衍化出各自形態(tài)的樣子,所以行事仍然不得本質,更進一步反而是倒退,不是真正的登境。
“聽聞龍生九子,其形各異,大抵龍就是混沌誕化的一縷生機,所以衍化后世時會形成不同的樣子,不同的性情,卻是一種進步,總比五方帝者的盤算強許多”。安得竹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接下去紛爭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