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此而神在彼,這只天鵝倒是比那只蛤蟆強多了,看來不需要守著血食確實自由些,只是不知道她剛剛去哪里了”。安得竹瞇眼看了一眼虛空,然后一陣疾風突起,回到了月華之中。
“你這只臭蛤蟆,剛剛還不分青紅皂白地要對我動手,現在又跑到這里來干什么?要是沒有個說法,我絕不給你渡化血食規則的機會!”
大星光華更盛,看得出來她的怒氣已經到了極點。不過安得竹已經明白發生了什么。既然這只天鵝與那只蟾蜍同體而修,彼處的變化她必然是有所感應的,看來剛才是尋那只蛤蟆問個究竟了。大抵是碰了一鼻子灰,不知道兩廂有沒有爭斗。
“你很不正常,比剛才還不正常,我懷疑你吃錯了藥了!”安得竹故弄玄虛,反咬一口。不過不待這只天鵝反應,他悄悄以規則之力傳音道:“發生了一些了不得的情況,上面懷疑有蠻族被人族迷惑了,我看你就不正常,除非你能告訴我荒寂之地在什么地方,否則我絕不相信你!”
聞言天鵝一愣,剛才這只蟾蜍明明不是這個樣子,雖然看似行為荒誕,但也只是對自己不滿而已。不過自己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以為這只蟾蜍出了問題呢??墒撬@么一弄,倒是讓天鵝自我懷疑了。
“你幾次三番追問我這個問題,莫不是發現了什么?”少了剛才的咄咄之勢,天鵝不解地問向安得竹。這只蟾蜍明明在抱怨,怎么這一會兒卻開始講起道理來了。
“我看你也不知道,荒寂之地最近的波動很不尋常,真族命令我等好生戒備,以防被那些狡詐的人族鉆了空子,所以你不說荒寂之地在哪里,就是骨子里的自我包庇!”
“吁——”那只天鵝長出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平穩情緒,然后戒備地看向安得竹,冷色道:“沒想到人族竟有這種手段,不過你卻騙不過我,說吧,你打聽荒寂之地作甚?”
天鵝不解,這方天地除了荒寂之地的那些人族余孽,其他被圈養的人族都不可能有這種修為,而偏偏這個人不知道荒寂之地在哪里,難道還有其他的人族沒有被發現嗎?
一縷輕羽在天鵝答話的同時瞬間隱跡,安得竹分明感覺到是作為傳訊用的,只是不知道這只天鵝在通知誰,又是如何識破自己的。莫不成是自己問的這個問題太低級了?
“別裝了,那只臭蛤蟆才沒有機會接觸真族,就算是有什么安排也是通過我來告知這一族的,不過不管你是誰,也只是今日的犧牲,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遠處有幾顆大星疾速閃爍,安得竹明白有其他存在正趕往這里。不過從這只天鵝的話里也能聽得出,她并沒有畏懼自己,只是不得自己享用,所以告知了真族而已。
“嗐,我說你有問題你就有問題,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得了,這不是自己找麻煩嗎”。安得竹無奈地一笑,周身光華大盛,瞬間將那只天鵝的光亮給籠罩了。
就是這一瞬的接觸,安得竹憑借這方天地的規則將天鵝周身的修為剎那隔空,然后將自己的神識之力灌入其中?,F在這只天鵝就算是再聰明也解釋不清了,雖然安得竹不會傷害她,但是她心底里那絲大道衍化的念頭卻存在了,姑且看她以后如何與那只蟾蜍相處吧。
“你不相信我就拉到吧,這個事情以后再說,反正我也知道荒寂之地在什么地方了,希望你不要后悔”。安得竹抽身而出,隱沒了月華直接離去。他要去碰一碰那個正在奔來的存在,告訴他這只天鵝有問題。
安得竹相信,就算是真族比之于這些蠻族的修為更高,也不可能直接堪破自己的偽裝。自己并不是要讓他們直接承自己完整的大道衍化,只是挑動此間是非,給他們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舍卻那只蟾蜍的影跡,安得竹將自己隱沒的天地之中,但是遠處那幾只大星像是鎖定了自己,一路疾速而來。這卻讓安得竹多少有些詫異,雖然自己并沒有刻意躲著他們,但是畢竟自己以人身現世,莫不成那些所謂的真族也懂得人道規則嗎?
正在猶疑之間,那幾只大星卻已臨近不遠,不過他們的光華不似蟾蜍和天鵝一般,而是周身所具,是靠著自身的修為而得來的。如此,他們自然也不會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安得竹打眼看去,瞬間一愣。
“雖然規則波動稍異,但是這股旺盛的神識之力卻做不了假,難道所謂的真族就是人族本身?”安得竹不解,奇鴝所在之地的人族為什么是作為血食存在的,難道人族之間的內訌到了這一地步了?
“道友好手段,只是給這些蠻族以人道之力怕是不妥,不知道道友出自何門,又是何種用意?”一顆大星逼近,站定在安得竹不遠處拱手稍稍客氣了一下,然后開口問到。
安得竹未答,只是瞇著眼睛瞧去,果然,還是與自己不一樣的。眼前的這個人形的生物雖然有著與人族差不多的規則之力,但是他的這些規則只是圍繞在周身,并沒有與天地規則相接,要么他們刻意而為,要么就是不被天地所認可。
“呵呵,不必訝異,靠著天地之力成全自己到底是下乘之道,只有能夠與天地之力抗衡才是修行的根本,你還差點”。語氣里有絲戲謔之意,應該是看出了安得竹的狀態了。
不過安得竹并未反駁,現在不是布行教化的時候,得搞清楚這個人形的生物到底是不是人族,又因何成此狀態。
“不錯,正是我給那只天鵝灌輸了人道規則,只是我覺得這樣做是對的,非如此不足以證悟道心,不知道你們有什么意見?”安得竹神色一凌,眼前的這個東西雖然沒有動手,但是看他周身規則凝聚的狀態,應該與九方域中的帝境修士沒有太大差別,只是他們不想著去合于天地以證大道而已。
“道友喜歡便這么做就是了,但是惹出禍端來,你也得自己擔著”。那個東西并未理會蟾蜍和天鵝會如何,甚至不知道他到此地到底要對自己做什么。不過看其他幾個真族布列的陣勢,明顯也不想放自己離開。
安得竹心下警惕,稍稍遣使天地之力,卻發現根本不足以突破這些真族的周身。雖然明白這些東西修的就是獨立于天地的規則,但是一點都不在意天地卻還是出乎意料之外。
“不必試探,看來你家大人還沒有給你囑咐,我且告訴你一句,但是你明白緣由之后需得跟我們走”。語氣中有些玩味,看來他們倒是需要一個與天地之力相接的人族。
以規則進行的溝通并不繁蕪,安得竹心下一動,即已明白其中的緣由。雖然這個東西描述的熱鬧,但是安得竹卻沒有相信一毫。因為他所說道的一切,安得竹早就見識過了。
按照這個真族的說法,他們早就知道天地不止一處,甚至每個天地之中的生靈也不是在天地開辟之后才誕出。一切生機都是在開辟之先存在的,甚至許久以前不同的天地生靈可以在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后相互往來,但是這種往來卻有問題。
所有天地的外圍都是混沌,所以生靈的往來必得過混沌才行,而也正因為如此,只要生靈在不同天地之間游走,就必然會將混沌之息帶入天地之中。雖然這些混沌可以使生靈有機會創造更多的可能,但是也妨礙了修士的修行。
在他們看來,天地之力在開辟之后就維持在穩定的狀態,所謂修行,就是不斷以己身汲取天地之中的力道,所以一方天地之中只有為數不多的修士能夠登境,并在天地之力耗盡之后化歸混沌時再行開辟。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封閉了天地,并令使下民不得修煉神思,以免心動而亂天地,導致穩定的天地之力起起伏伏而不得直接汲取。而只要能夠周而復始地行開辟和汲取之事,他們遲早會耗盡混沌,登至更高的境界。所謂無法無天,無死無生的狀態。
“這叫什么事啊,是誰告訴你們的只要一方天地并一方天地的耗磨就可以化盡混沌?”安得竹忍不住反問,不過未及他們開口,又直接說道:“每個天地最終只剩下一個開辟的人,然后他們再相互爭競,最終就剩下一個人了唄?那你們修行個什么勁呢?”
“嘿,傻小子,你怎么知道那最后一個人不是自己呢?”圍繞安得竹的幾個人哈哈大笑,覺得安得竹連一點修行之心都沒有。
安得竹見狀也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怪不得他們一階壓一劫,盡量不使下民感悟天地之心??墒沁@樣下去不過是同一位階的天地不斷重復而已,而混沌之中蘊含的一切可能與不可能都被他們自己給忽視了。就像驢拉磨一樣,不是磨盤里的谷子碾碎了磨就崩潰了,也不可能因為驢不拉磨了磨就不存在了,這完全是自欺欺人啊。
混沌也好,天地也罷,甚至連著修士的修行都不是在分食物,這一切都是因為生靈的行止而產生的規則,不管你動與不動,規則總是在的。所謂的消耗,只是掩耳盜鈴,睜眼裝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