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嵐真人難道跟神魔有關系嗎?”人群中有竊竊私語。
“說不好,莫不成他就是神魔的化身?聽說幻世靈童與他也有交際,看來都是為了今天”。有人附和,被尊者境的修士瞪了一眼,趕緊止住了。
“那邊撫魂殿的道友可有什么看法?”三灼尊者望向不遠處幾個著短衫的修士,試探地問了一句。
聽到聲音,魔道的幾個修士齊齊看了過來,卻都搖了搖頭。他們也是第一次來的隱域,卻沒想到接引的不是神魔,也不是那個幻世靈童,而是仙門云岡宗的掌教,著實怪異。
“眼下是非不明,我等到底都是秉承神魔之法的修士,本質上沒有什么不同,此間還是要齊心才好”。見幾人不語,三灼尊者回應到,那幾個魔道的修士也沒有反對。
“行了,先這樣吧?!奔查L老顧不得許多人正在凝思,對蘇妙姑喊了一聲,停止了施法。
“一群羔子,啥也不懂,還端著架子,真是惡狗掉進了大糞坑,想吃又張不開嘴”。吉安長老內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裝出恭敬的樣子,“諸位道友不要見怪,此一番卻是我等的感悟,未曾想果然如此”。
說著,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吉安長老將此地大概的情況解釋了一番。并言明將自身之氣化神只能是依仗所有人共知卻非完全順從的存在。這一點需要計議一番。
“適才多有得罪,但是除了我宗玄嵐真人,我等并無交集,所以才行此下策”。蘇妙姑替吉安長老解釋了一下,免得因為此事出現糾纏。畢竟要勾連隱域的道法,單單靠著對玄嵐真人的一絲顧念是行不通的。
“荒唐,難道我等看不出此間關鍵?但你們所行未免歸于局限,到底是小輩,沒有大局觀”。有光長老不自覺地呵斥一句,心中情緒稍稍不平。剛才他也有同樣的感悟,不過他試圖勾連的是神魔,沒想到這里的人卻沒有這么想的。
“誠然,誠然,我等自來供奉神魔,實在沒有尊者的膽量,敢腹誹神魔的過錯”。蘇妙姑接過有光尊者的話,沒有客氣。
“你!”有光尊者聽出了蘇妙姑話里的諷刺,不過未及多說,被三灼尊者打斷道:“有光尊者所言極是,你們也不要多想,到底是顧念神魔才能破局,畢竟我們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朝圣神魔的”。
“如此甚好,你們神道修士自可思慮神魔過錯,我等魔道修士仍按以往供奉之事,相信我們的神念可以行遍虛空”。魔道尊者開口,把話引向接下去的行動。
“羔子,你們懂個屁!”吉安長老嘀咕一句,見眾人看向自己,趕緊轉換語氣說道:“化神之事我等盡知,但是按照我剛才的感悟,卻稍稍不同”。
說著,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吉安長老接著解釋到:“隱域之外,化神只需凝氣融于虛空,其后自有神魔之法接應,但是此地卻是兩種相反的思慮碰撞的結果,也就是只有二者銜接的一點才是化神落腳之處,不知各位怎么看?”
“我解釋的怎么樣?”吉安長老貿然說出感悟,不知是否妥當,轉頭輕聲問了蘇妙姑一句。
“像吃了臟東西后腸胃不適又憋不住,你痛快了,不看別人惡不惡心”。蘇妙姑翻了個白眼,沒有繼續言語,反而沉下心來等其他人做解釋。
“嗯——”神魔兩道幾個尊者沉吟半晌,面面相覷。剛才他們感應了一番,吉安長老說的是對的,但有感覺有什么不對。
“那個,這里既然為隱域,自然所有的反應都是神魔之法的本旨,只是外界我等化神,俱都以神魔之法為依,卻是反沖了什么行成了這一個劫點呢?”三灼尊者神色凝重,有些不解地問到。
“反正我魔道之法沒有腹誹神魔,不知你們神道是不是有其他想法”。魔道尊者回應一句,似是對三灼尊者的疑心不滿。同時瞪了吉安長老一眼,就算是說的是事情,但是把這些引到神魔的過失上就不妥了。
一時之間,眾人陷入沉思。既然現在隱域之中的反應如此,總不能說是錯的,而且每個人都分明感受到了這種狀態。但是他們平時修行也沒有任何不妥,畢竟有帝境修士在那里作為指引,到底問題出在什么地方了呢?
“保不齊反沖的是我們自己,所以帝者無數年過去也登不了神魔之境”。吉安長老心念一動,旋即脫口而出,但是說完就后悔了,因為眾人明顯對自己有所敵意了。
“純念尊者,魔道之法確實與此地不相同嗎?”有光尊者聽到吉安長老的話,心底一顫,但還是不敢相信,又向魔道之人確認到。
“魔道之法確實如我所說,莫不是年長歲久,我們習慣了神魔的庇護,反而沒有注意到對我們自己的反沖,不過我覺得沒有什么不好”。純念尊者答了一句。
“確實,現在不是糾結這些問題的時候,既然已經知道如何行事,姑且嘗試著走下去,其他的到我們恢復境界自然明了。”眾人符合,連吉安長老和蘇妙姑也沒有再說其他。
不過眾人心底都有了一絲疑問,這點疑問像是一道裂痕,只不過被他們自欺蒙蔽過去了。
“我等不便以神魔行化神之法,我看到不如繼續云岡宗兩位的操作,各自想想玄嵐真人的好壞,比如容貌不錯是為好,心底惡毒是為壞,總是有過接觸,想來不難”。三灼尊者定下計較,眾人只好應承。
此時蒼莽印內,每個人都凝聚自身的精氣,并向著虛空中灌入,試圖與他人的顧念勾連。于是,有一尊毫無意識的汪澤宇的形象出現在虛空之中,而此間所有人都像站在他的身體一處,齊動齊退,讓汪澤宇的形象活過來一般,在虛空中有行有止。
“不行啊,他之好壞與我等何干,這種化神并無助于我等感悟大道啊”。有人止住行氣,一臉無奈地看向眾人。
其他人自然也有同樣的感覺,他們化神不過是為了體驗神魔之法包含的動靜,但現在以汪澤宇代替神魔,那有什么意義呢?
“唉,事已至此,我看也沒有什么可避諱的了,隱域之外或許反沖的就是我們自己,正是因為我們不行所以才仰望神魔,我看這也沒有什么,就以自己為念修習一遍吧”。三灼尊者一臉無奈,向眾人提議到。
“話雖如此,理未必然”。純念尊者向前邁出一步,一指虛空中慢慢消散的汪澤宇形象,然后直接說到:“我等俱不知神魔行止如何,平時所修不過是自己感悟的神魔之法,如此一來化神劫點其實只是本身的好壞”。
“是這樣,神魔之法是條路,但是在路上走的人還是我們自己,到底每一個階段的感悟都是對于自己的認同或否定,所以說來說去......”有光尊者接過純念尊者的話,但是沒敢說完。
不過話說到這一步,大家心里都已經明白了緣由。眾人修行神魔之法,其實就是放棄自己對于大道的感應,而一味迎合神魔而已。雖然每個人都堅信神魔是正確的,但是修行下來并不是完整的自己了。
大家心里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難以置信,但是又不得不信。神魔不受萬物供奉,是因為他們把萬物本身當成了供奉,其實每個人并沒有從神魔之法中得到成全自己的法門。
不過經此一番,大家對以神魔為念行化神之事再沒有異議,但是在心底都有一絲僥幸,或許是自己錯了,真正的神魔之法并不是猜測的那樣。
虛空中的規則之力重新布置,雖然仍然呈現出一個人形,但是并沒有具體的樣子,而每個人看到的都是自己。
心底開始斷斷續續響起細微的轟鳴之聲,每一個人都在用現在的自己排斥過去的自己,但是現在的自己又繼承了部分過去的自己。
神魔影響已經變得模糊,每個人都想向新的狀態行進,直到一聲驚雷炸響在識海,大家齊齊睜開眼來,虛空中只有自己存在。居高臨下,聛睨一切。什么神魔,自己認為他是神魔他才是神魔,不過是自己心底的一絲念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