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在同一時間傳遍整個九方域,甚至連殘垣之境內的修士也知道清源山祖師登頂帝境了。只不過沒有人強調安得竹的作用,好像他只是個預示,告訴天下人,神魔消寂,修士們可以有更大的作為了。
“呸,神魔之道融在他們的骨子里,還真以為靠著自己那點悟道的修為就可以跨步向前了。”竹得安面帶不屑,與常懷并肩站在殘垣之境的一處荒丘前。
他們在這里感覺到了安得竹行道的氣息,探索了一番,發現并沒有什么不同,只當是自己無法理解,并未懷疑安得竹會有所進益。
“你說,他會到什么程度了呢?”常懷面帶憂慮,望了一眼遠天氤氳著的霞光,向竹得安問了一句。
“誰知道呢,想來咱們都有提升,那小子也不會落后吧。”應付著回應了一句,竹得安一時之間也陷入沉思。
他在道我之境與安得竹同修,知道安得竹的主要作為在悟道,如今以道衍法,怕是不會有什么修行境界上的提升。而這也正是他與常懷的為難之處,如果真的引來高階修士的關注,恐怕安得竹無力應對。
“得做點什么,”常懷看了一眼竹得安,神色意味深長。如今九域貫通,想來很快就會有修士探尋隱域,正是紛亂的時候,他們偽裝一下,安得竹的壓力會減輕些。
“嘿,招搖撞騙吶,想來咱們把道我的感悟稍稍透露,必定會引起修士的注意,畢竟人都是有私心的”。竹得安猥瑣一笑,應承了常懷的主意。
“機會來了。”說著,竹得安扯了下常懷的衣襟,見有虹光自中天劃過,知道有修士駕臨此地。
“這不是本事!”常懷面色一凌,緊皺著眉頭向竹得安大聲呵斥到,故意引來那群過路的修士關注。
“我當然知道,那老頭本來境界已到,稍稍講解就足以,但不見得我就開示不了低境界的修士”。竹得安斜著眼看了一眼中天,提高聲音回應常懷,在其間夾雜了一絲道音。
“嗯?”空中領頭的一人猛地止住身影,凝神向地面一看。
“常、常懷?!”一語落地,那身影沒有遲疑,旋即向著荒丘之地馳來。
“壞了,熟人!”見來人落地,常懷神色一緊。出師不利啊,怎么偏偏就遇到蘇妙姑了,看來她也突破了玄關之境。
竹得安暗暗扯了常懷的衣袖一下,示意他淡定。這個時候不管誰來,都不是躲避的時候,而且越是熟人,所為越能夠奏效。
常懷只是稍稍失神,立即恢復了原狀。一臉冷漠,仿佛整個天地都被他踩在腳下。
蘇妙姑眼見常懷與一個少年站定在不遠處,心下已經有了猜測。只是一時之間不明白,難道清源山傳下來的消息是假的,為什么幻世靈童短短的幾日便從承澤之境回到這里了。
“吉安長老,”蘇妙姑喊了一聲,見沒人回應,轉頭看向身后的弟子,面色不悅。“吉安長老呢?”
“羔子,咱跑得也忒快了,喝了一肚子風,真是好漢架不住三泡稀啊”。半空中傳來吉安長老的抱怨聲,像是回應,更像是對蘇妙姑此時落地有些不解。
“你真是懶驢上磨屎尿多,呶”。說著,蘇妙姑輕輕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吉安長老立時驚呆在原地。
“常懷!他不是?”云岡宗的一眾人與常懷和竹得安對立者,一時之間沒敢動靜。那日明明見常懷隨著一個神奇的小樹飛遁了,為何偏偏出現在這里。而且背對著他們,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咋整?”吉安長老看了一眼蘇妙姑。常懷就在眼前,而且跟著一個黑不溜秋的少年,對,是少年。
“幻世靈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吉安長老情不自禁地大叫一聲,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
雖然具體情形不知,但是根據清源山傳下來的消息,這少年入承澤之境即被仙尊,不對,現在應該是仙帝了,引為上賓,而且安排劍靈為他護道,接著就是仙尊登頂帝境的消息,要說這一切與幻世靈童一點關系沒有,任誰都不會相信。更何況,幻世靈童本就是神魔的使者。
蘇妙姑怒氣瞬間上沖,盯了吉安長老一眼,恨不得打他一頓。現在常懷的狀態不知,甚至被什么存在奪舍了也不奇怪。而且短短幾日幻世靈童即從承澤之境來此,實在可疑,除非他已經如神魔一般,無視時間和空間的限制了。
“唉,又來了幾只螻蟻,就這樣的境界真不知道幾時才能夠把神魔的無上大道傳下”。竹得安回頭看了一眼蘇妙姑等人,無奈地向常懷搖了搖頭。
“休得胡說,他們以前未開靈智,若得神魔大道,必當一日千里”。常懷收斂情緒,隨著竹得安的話轉過身來看向眾人,一臉平靜。
“你們是何人,與我有何話說?”常懷回避了蘇妙姑的眼神,直直盯著吉安長老問到。
“啊?那個,”吉安長老突然語塞。雖然常懷自來話少,但是像今天這般冷漠卻沒有過,難道他已經不認得眾人了,還是被奪舍了。
“你是常懷么?”蘇妙姑向前邁出一步,擋在吉安長老身前,盯著常懷問到。
“大道無窮,居然有人開口即問人事,果然是愚蠢的很”。常懷抬頭望向天空,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竹得安瞅了瞅常懷,又看了一眼蘇妙姑,覺得這倆人肯定有什么事。不過現在也不是攀關系的時候,如果連這一步都邁不出去,以后也別想蒙騙其他人了。好好的計劃不能直接夭折了。
“是那幾位所謂的大帝有安排了吧?”竹得安岔開話題,背著雙手向蘇妙姑走近幾步,側身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云岡宗弟子,然后轉過臉來盯向蘇妙姑。
同時一柄青色的竹子出現在手中,竹得安以指輕扣,滑入其中一絲陰陽之氣。在常懷的幫助下竹得安以道身祭煉三根竹子,化成一簫、一尺、一杖。簫傳道,尺作法、杖行術,正是對應著將要的修行。
陰陽之氣進入洞簫之中,虛空突兀地響起一聲道音。卻不似吉安長老之前聽到的錚錚之聲,而是低回婉轉,其中有無限哀怨。
聽到道音傳出,蘇妙姑轉過頭來看向竹得安,沉思片刻,拱手施了一禮,直接說到:“九域借百飏學宮大比商議探尋隱域之事,想來神使應當知曉,我等即是前去參加大比的”。
“大比?”竹得安聞言一愣。百飏學宮的大比都嚷嚷多少年了,為什么現在還沒有比成,現在成了所有修士的比試,難道只是為了探尋隱域?
“哼,哼哼,”常懷冷笑兩聲。“你們倒是天真,新帝登境正是開疆掠土的時候,怕是想重分大域吧?!”常懷打斷竹得安的思索,面色有些冷。
安得竹開示清源祖師登境,必定是為了使他明白大道同一的道理,因而能夠自上而下的進行演法,以圖盡快使眾生端正修行的根基。但沒想到他剛剛登境,就與那六人茍合起來,想要通過探尋隱域控制修士的道心,然后保證他們一直高高在上。
只是為什么那六人放任了清源祖師稱帝呢?難道是因為有些事需要更多的帝境修士才能夠去做,是需要湊齊九個嗎?
“對,對啊!”竹得安聽到常懷的解釋,瞬間明白過來。雖然他不清楚安得竹的具體用意是什么,但大道無私,安得竹肯定是不想他們聯起手來欺壓眾生的。
與常懷對視一眼,倆人隱隱感覺,安得竹這回弄巧成拙了。而且誰能登境恐怕也是算計好的,所以安得竹的每一步都處在帝境修士的布置之下,一旦功成,即是大禍臨頭之時。
“這話你可以跟仙帝去講,我等奉命而為,無力干涉”。回應了一句,蘇妙姑神色有些萎靡,“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罷了”。
常懷無言,直接扯住竹得安,掐手施法,瞬間隔絕時空消失在原地。“別著急,慢慢走,欣賞下每一刻的風景,自然會明白”。常懷的聲音留在原地,久久蕩漾在云岡宗眾人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