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聞曰：“念如浪，一浪復一浪，終歸于靜。”

始，紙以為念皆剎那，欲感之，不得。

后遇淫念，彼時持之久矣，復又退，遂有感。

故曰：“念或不只剎那，亦有長遠。此日一淫念，不為，則歸靜；彼日又淫念，不為，又歸靜。此亦如浪，一浪復一浪，終歸于靜。如此輪回，至死方休，休時亦謂歸靜矣！”

淫念如此，他念亦如此！

……

人多從念行而不自知，此或為佛曰之所謂“無明”者也！

然，無明則殆矣！

使淫念來時，從彼而行，人樂，而彼亦退，似無損矣，然真無損乎？

此時其可來，彼時亦可來，若每從之，其損者，人皆知也。

況人之有窮，而其無窮，以人之有窮，從其無窮，豈非殆乎？

貪念、嗔念皆如此矣！

此無明者之所對念也！

故紙曰：“無明之對念，則從之而行；覺知之對念，則笑而觀之。無明者，從念行而不自知。覺知者，觀念來而笑對之。”

……

從淫念而行，得樂；觀淫念而笑，亦樂。于此，行易而觀難。

既如此，又何必擇觀而棄行乎？

紙曰：“蓋行之樂終苦，而觀之樂無咎而已矣！況念非皆如淫念矣，使從淫念有樂，而從愁念便苦。然，從念之所得，無論樂苦，終苦已！如常從淫念，而后未有羞、悔者，我未見也！然羞、悔，豈非苦乎？”

……

知者問：“人之所行，本從念。子如此非念，過矣！人若不從念而行，豈非終生無行，空坐至死？”

紙問：“‘人之所行，本從念。’何謂乎？”

智者曰：“呵！吾且問子，事父母，當以孝乎？”

紙曰：“當。”

智者曰：“‘孝’之行，定先有‘孝’之念。然若如子之所言，當‘孝’之念來時，只須觀之，任其自滅，而不須行之。若此，孝何在？子非自相矛盾乎？”

紙曰：“嗚呼！孝本存心，何須念來方行！況有念之‘孝’實非真孝也。須知，念由欲生，而孝由心生，此二者非同原也！”

知者問：“不知心欲有何別乎？”

紙曰：“心為人，欲為獸也！”

知者微愣，恍然有所悟，曰：“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

紙笑曰：“‘良知自在’或愈適矣！”

知者亦笑曰：“‘仁’或亦可矣！”

紙笑曰：“或不若‘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矣！”

知者忽而低頭，沉思而問：“若如子之所言，念來當觀，而不當行。然此‘觀’亦非子之所行乎？而子之所‘行’，亦非從念乎？子定先有‘觀’之念，方有‘觀’之行也。”

紙亦低頭沉思。

忽而二人皆抬頭，笑曰：“大抵‘觀’亦由心乎！”

紙笑曰：“我亦未知也。”

知者亦笑曰：“道本難道也！”

智者亦笑曰：“呵！大言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