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苑剛剛殺青,季子遇和安靜的新戲要下周才進組,空出了一周二人世界的時間。
季子遇便拐帶了齊苑回了他的老家。
當然季子遇已經提前出資讓季爸爸帶著季媽媽到三亞旅游散心,有些結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解開的。
季家在市里自然是有房子的,但是甘女士每年夏天都要回到農村去避暑,美其名曰,涼快。
但是季子遇知道她只是在懷念他的外公,他的外公是在七月份離開的,雖說外公早已離世十幾年了,但是甘女士每年都會在他們曾經的小院子里從六月份呆到九月份,那是獨屬于他們老兩口的記憶。
院子里種著一顆棗樹,亭亭而立,嫩綠的芽間藏著一朵朵金黃的小花可愛極了。
甘女士躺在一張凉椅上,旁邊的小幾上擺著一壺茶,手機里放著是德云社的相聲。
季子遇與齊苑對視一眼,這個年紀聽德云社的,想來是個時髦的老太太。
兩人都走到近前了,甘女士才慢悠悠睜開眼,她瞇了瞇眼睛,似乎辨別來人是誰?
她瞅了一眼季子遇,便又把眼睛閉上了。
“小兔崽子,讓一讓,擋到我的光了。”
季子遇和齊苑挪著小步,到了另一邊,為甘女士讓出充足的陽光,這樣離著甘女士更近了些。
甘女士完全沒有想搭理他的意思,繼續閉目養神。
季子遇知道因為他的事,甘女士和季媽媽也沒少生氣,她現在是他們娘倆都不想看到,眼不見為凈。
季子遇只能賣乖道,“外婆,我華姨不在啊?”
華姨是兒女們給甘女士請的保姆,今年六十多歲,年紀輕輕便喪了偶,如今兒女都成家立業,忙慣了的人閑不住便來了他們家,說是保姆,其實就是給甘女士找個說話的人。
在老家誰和誰都能攀上些親戚關系,算起來華姨也是季子遇的遠方表姨。
甘女士聽相聲的樂趣被打斷,老大不樂意,這段是她最喜歡的,結果季子遇在旁邊一直問東問西,打斷她。老太太終于忍無可忍睜開眼睛,“你找我做什么?咦?”
甘女士后知后覺地才看的季子遇身邊的齊苑,忙要起身,季子遇忙低下身子,將老太太扶起來。
老太太見到齊苑后,本來一臉嫌棄馬上變成了眉開眼笑,眼尾的褶子簡直和藹地飛起。
她熱情地拉住齊苑的手,“阿苑也來了呀。”一轉臉沒好氣對季子遇道,“也不知道早說,害我失禮了。”
甘女士拉著齊苑在自己身邊坐下,摸索著她的手,越看越喜歡,“阿苑,哦呦呦,長得可真水靈,上次我去BJ沒有見到你,還遺憾了好久呢。”
齊苑有些羞澀,但禮貌地對甘女士道,“讓外婆費心了。”
為了他們的事情,居然讓八十歲的老太太跑去BJ。
甘女士拍拍她的手,那雙看透世事的眼神溫柔而充滿力量,“阿苑莫怪,他媽媽只是一時走進了死胡同,時間會說明一切的。”
齊苑點點頭,握著甘女士的手不覺得緊了緊,這是一雙歷經歲月有些粗糙但充滿力量的手。
甘女士雖說八十多歲了,但是思路清晰,語言犀利,為齊苑講起季子遇童年的小事來,可是妙趣橫生。
季子遇完全沒有插話的余地,只能躲在廚房和剛剛外出歸來的華姨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華姨是個胖胖的中年婦女,長得一團和氣,卻話極少,和甘女士形成鮮明對比。
華姨逮到季子遇總是偷偷看向外面的目光,胖胖的臉上,一片祥和,“這位齊小姐看起來好年輕,真的比你大十歲嗎?小遇。”
季子遇點了點頭,手上擺弄著切好的西瓜。
華姨見他一副干活不利索的樣子,拍開他的手,動作利索地擺弄起來,“小遇,你也莫要和你媽媽生氣。”
她見季子遇不吭聲,也不介意,她也算是看著季子遇長大的。
“你媽媽無非是擔心你落一個吃軟飯的名聲,不大好看。”
娶一個比自己大十歲的女人,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總會想著你們差距如此之大,怎么會有愛情,無非是圖什么?
你圖她什么?年輕輕輕的,找一個比自己歲數大又有名氣的,不就是圖錢圖名。
季子遇乍聽到這個說話,有些稀奇,“我吃軟飯?”
華姨點點頭,悄悄偷看他臉色,怕他不高興,這要解釋兩句。
季子遇居然認真想了想,“我從小愛吃糖,牙口不好,吃軟飯這事倒也適合我。”
他嘿嘿一樂,吃了一口西瓜,西瓜的清甜撫慰了這夏日的燥熱,端著一盤西瓜出去給正在說他壞話的一老一少吃。
等甘女士準備再拿第三塊的時候,被季子遇攔下,“您不能吃那么多,說好兩塊就是兩塊。”
甘女士用手絹擦了擦嘴角,看了看時間,“你們兩個孩子自己去玩兒吧,我約了隔壁的老范打麻將先走一步了。阿苑,好好玩兒哦。”
兩人起身要送甘女士過去,老太太擺了擺手,齊苑還想再送,便被季子遇攔下來,他搖了搖頭。
這是甘女士的堅持,她拄著拐杖居然走的甚為穩健,小小的佝僂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門處。
季子遇拉著齊苑也出了門,小時候印象中的泥濘小路早就變成了平整的柏油路。
小的時候,季媽媽和季爸爸工作忙,一般都會把他放在甘女士這里。
甘女士是個閑不住的帶著季子遇東家轉轉,西家竄竄,他讀一二年級的時候還是在這里讀的,三年級的時候季媽媽發現他不學無術還是個皮猴便將他接回市里上學了。
他帶著她路過小學的學校,那里早就大變了樣子,要不是門口的標識,他根本認不出來。
原來的一排排平房早已被一撞撞高樓代替,記憶中破敗的學校早已不復存在。
那個時候他總是偷了鄰居的自行車,偷偷在這段路上騎來騎去,但是個子小,只能掏著騎,一次沒注意摔了個大跟頭,到現在右胳膊上還留著一道疤。
那一次流了好多血,那是記憶中,季子遇第一次見到甘女士流眼淚,等他好了,甘女士踢了他好幾腳才解氣,但是最后卻買了一輛適合他騎的小自行車。
他家現在還留著那張季子遇露著門牙,騎著心愛的小自行車的傻樣的照片。
從小,甘女士就能把他寵上天。
齊苑喜歡聽他說他小的時候的故事,齊苑有時候想,季子遇幸虧有一樣特別喜歡的東西,要不,就這小倔脾氣,一定是老師們眼中那種調皮搗蛋又極不服管教的壞孩子。
季子遇忽然側頭問齊苑,“阿苑,你說小時候若是我們倆在一個班你會喜歡我嗎?”
齊苑想了想,搖了搖頭。
季子遇帥氣地甩了甩頭,“我這張臉不值得嗎?”
齊苑一把推開他的臉,“自戀。”
甩手向前走去,季子遇連忙跟上,響起那日付林說的話,“你就不會見色起意嗎?”
齊苑背著手,倒著走,看著季子遇,在夕陽下,他的影子被拉的悠長,歲月漫漫。
她調皮地眨了眨眼,“可是你那個時候完全不帥,像個小土猴。我可不喜歡小土猴。”
季子遇緊走了兩步,威脅道,“你說誰是小土猴。”
齊苑見大事不好,“季子遇是小土猴。”
說完撒腿就跑,季子遇在后面慢慢追著她,夕陽被他們狠狠甩在身后,夏日的炙熱也隨之褪去,一起迎接傍晚的到來。
齊苑跑了兩步跑不動了,季子遇牽住她,兩個人路過一家院子里滿滿都是葡萄架子,那葡萄秧沉甸甸地墜著,季子遇便順手買了一籃子,兩個人邊走邊吃。
都是自己院子種的,綠色環保,甘甜多汁。
季子遇剝了外皮給齊苑一口,“甜不甜?”
齊苑仰著頭,滿足地道,“甜。”
季子遇捏住齊苑的下巴,低身銜住她的唇,將那顆齊苑口中的葡萄叼回自己的嘴里,他鼓了鼓腮幫子,將那葡萄咬破,清甜的味道溢滿了口腔,“這個才是真甜。”
暮色四合,四下無人。
齊苑踮起腳,主動拉下季子遇的脖子,學著他的樣子,在他口中肆虐掃蕩,最后舔了舔自己的唇,“恩,是挺甜的。”
撩完就跑。
季子遇一手拎著籃子,一手用拇指揩了揩嘴上的口水,“阿苑,長進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