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學過一篇課文《槐花香》,里頭描寫的槐花,是清請淡淡的小小一朵,不招搖也不嫵媚,只有俯下身來才能隱約看見簇簇,聞見那一陣陣的芳香,情思隨之波動,好像譯緣。
我們的初見說實話不是很愉快。我在六班隨性慣了,突然讓我適應如此壓抑的環境我多少有些叛逆……歷史作業沒寫完,當時譯緣是歷史課代表,我略加思索——決定上前賄賂。
“同學……我沒寫完,能等我寫完再去交嗎?”
其實我的想法是中午寫了下午交。
“可以是可以,但我要記下你的名字,不然這對前面先交的同學是不公平的。”
當時我的心態就是震撼加敬佩,為何在這路遙馬慢的奇怪人世間,還會有如此公平公正、毫無包容的課代表?!
仔細想來我在六班確實是包容過度。
我沒吭聲,沉默了好一會。最后的最后,我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肝完了作業,和她一起前往嬋姐辦公室,對我以為我要接受迎頭痛罵。
天助我也,嬋姐在吃飯,辦公室空無一人。
我看著譯緣進去,看著她出來,我才開始仔細端詳這個女孩子,真的……好可愛,好白凈,眼睛好明亮……我詞窮了,我們自始至終沒說幾句話。
以上就是第一次對話的全部內容……
開學幾個月后回了趟小學,看見原班前門的集體照還在,就順手摘了下來,也順手弄壞了相框,我愿稱之為悻悻而逃。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心態又或是我手誤將它放進了書包,交作業時發現了,好奇心拿出來又仔細看了一遍……文澤哥……真的好好笑。
“哇~校友哎!”
我天我天我天,這聲音,甜到我心窩,不是,心都被穿透了,我原地炸裂。
回頭一看,譯緣!當時她在我眼里就是很可愛的小女孩僅此而已,和現在認識到的一身正氣可以說是毫無關系。
激動萬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我,激動與她握手,哪怕我倆當時,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真正的交心,是從第二次換位置開始的,譯緣坐我后桌。或許是我臆想或者傳言出來的,我一直認為我的后桌是不祥之地——小唐四十開外,菲菲姐坐我后面成績跌了好一會,張姐直接怒斥一班壓抑走人。
不是……一班壓抑,我是她前桌,意思是我壓抑?
親愛的譯緣似乎對此免疫。
我在回想我當時的境遇,成績跌得不行,當然再爛也沒有現在爛,當時的我可以說是膽怯一詞的代言人,無論是正向的勇氣——勇敢表達,還是反向勇氣——考試逃跑,都沒有。當時的小唐是我在那段不長不短的半年光陰里很奇怪的存在,他傷害我,但我又依靠著他找到活下去的欲望,他所帶來的傷害無論是從語言上還是肉體上,可以說我是逆來順受,但我竟有種悲壯的感覺,我犧牲自己當下的垃圾,可以成就這世間另一個,很像我的人——他,也不錯。
直到我心底最后一道防線崩塌的那一天,我才和譯緣提起我的難過源頭。似乎是小唐在三班同學面前指著我說:霍禿禿好丑,像個男的。在這之前還在大教室里做了一個侮辱我和周神的紙牌,放在黑板上端,全班人都看到了。
后來是小藍幫我取下來的,我什么也沒說,當時已經傻到了什么地步呢,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把紙牌收起來,畢竟是他寫的字,又或是不讓別人有告他狀的證據。
總之就是很傻很傻。
第二天我被拉去辦公室了,路途三十米左右,我十分抗拒,在門外扭扭捏捏。
對,最后還是不情不愿地進去了,辦公室里可謂是該在的在,不該在的也在。
一陣訴說。
阿斐:“這件事上他們是有錯,但阿冰你有沒有想過,你交朋友的眼光?”
譯緣點頭。
嬋姐:“哈哈哈哈智鳥八卦!”
出來的時候我還是很懵,譯緣還在和阿斐講話,我就很懵。
萬惡的開端罷了。
接下來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辦公室一日游。
某次黑化過度,小藍跑了,我很傷感,譯緣拉我去辦公室,我在門口抗拒萬分,正好那個欄桿矮得可憐。
我就靠那里思考著小藍還活著嗎……譯緣和來找阿斐的李哈哈賣力拉住我,說:“你別想不開!”
我:“你不提我還不知道這能跳下去……”
然后我就硬生生被拉進去了。
譯緣:“阿斐,霍禿禿剛要跳樓!”
我:“???”
阿斐:“給她跳啊!來來來你從這跳下去。”
我:“???”
現在想來,和譯緣聊不來的主要原因,還是我的不用心吧。我念舊,念舊到癡迷不悟的地步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老友舍不得,多年以前只見過一面的姐姐舍不得,舍不得的事物多的去了。
對眼前人也就不珍惜了。
學期伊始的時候,和小藍鬧矛盾,我就在離乒乓球桌三十米遠的地方坐下來和譯緣聊天。
我們當時聊了好多吧,天馬行空的,聊到沒有朋友,聊到我們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但很顯然,我沒上心,又或許說這句在她看來份量沉甸甸的誓言,只是我為了彌補精神缺失的借口。
怎么說,譯緣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但我們不一樣。她追求實質,我追求浪漫,她扎根在自己的立場上任爾東西南北風,我可以隨風來又隨風去,我不渴望任何人能記住我。
譯緣說,我不適合交女性朋友,這句話挺傷人的,其實不然,只是我交到的那些朋友,都是很多年的摯友了,有從兩三歲就玩在一起的鄰居姐姐,有四五歲就認識的大院伙伴,有遠在河北素未謀面的網友,我們在一起聊的話題還能像初見那般一致,這算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當下甚至抱著隨意的心態,人際關系對我來說好像越來越淡了,慢慢忘了小唐,慢慢脫離小藍所帶來的精神支柱,細細數來,朋友嘛,新的舊的,早就分不清了。至于改變,我盡力吧,這些天來我也深切感受到,文字的力量并非我想象中的那么強大,這些話后續再提。
總之,譯緣,你是我很好的朋友,你一定要走,走到燈火通明,陽光萬里。忘了我也好,難以釋懷也好,正值年少,我們都不知道能陪對方多久,珍惜眼前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