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工酒筵散后，韓叔、韓姨、玉林、玉卿四人坐在桌邊歇息。

韓姨道：“玉林真的要跟熊隊長的侄女定親啊？”

韓叔道：“酒桌上的事，說不準的。”

韓姨道：“我看到那熊隊長的樣子有點害怕。我覺得我們還是找小門小戶的人家結親，比較踏實。”

玉林道：“這要看緣份的。婆婆不要放在心上。”

韓姨道：“結婚是一道坎。找對了人，順一輩子；找錯了人，苦一輩子。不能馬虎的。”

玉林道：“曉得了。”說完，他抬頭看看房子，繼續道：“我們在南昌總算也有個像樣的家了。太好了！”

韓叔道：“明天我就去買菜秧子來栽，過幾天我們就可以吃自己栽的菜了。”

韓姨道：“我來收拾這桌子，你們去整菜園，明天好栽菜。”

玉林道：“你們兩個老人家都歇著。收桌子、整菜園由我跟玉卿去做。”

韓叔道：“大家都歇歇，等開始太陽下山再一齊動手。”

韓姨道：“聽你們公公的。一起歇歇。這個禮拜好累。”

韓叔道：“累得值！要是光靠我們這幾個人，這房子不曉得什么時候做得起來。”

玉卿道：“他們燒掉了我們那么好的房子，現在蓋三間從別的地方拆來的舊材料做成這樣的房子給我們，還把我們累得七死八活，還天天好酒好菜的招待他們吃喝。我們吃了好大的虧。”

玉林道：“你懂什么！又不是人家私人燒掉的。是為了打日本鬼子。他們可以不管的。”

玉卿道：“我們可以去找政府。”

玉林道：“如果政府說，是我們家里的古董招來的鬼子，你怎么辦？再說，如果不是他們告訴我們，我們家的房子是因為打鬼子燒掉的，你怎么去找政府？南昌被燒掉的房子那么多，政府哪管得過來？人家一個禮拜之內幫我們蓋好了這三間房，還修好了櫥房、澡堂，廁所，讓我們可以安下身來，已經很不錯了！”

玉卿道：“還沒做人家的女婿就為人家說話。胳膊往外拐。”

玉林道：“不講道理。”

玉卿道：“就你講道理。”

玉林道：“不搭理你。”

玉卿道：“我才不搭理你呢。”

韓姨道：“你兩個人不要再說了。好好歇歇。”

玉林起身走進左邊的房間，玉卿起身走進右邊的房間。

韓叔搖搖頭道：“這兩兄弟不像一個父母生的。”

韓姨道：“小時候不覺得，怎么越長越不像了。”

韓叔道：“除了玉林早出生兩年，兩個人都是一樣帶的，不曉得為什么兩個人的脾氣、秉性會有這么大的差別，真是奇怪。”

韓姨道：“也沒有什么奇怪的。一個像父親，一個像母親。”

自金家大院出來后，熊兵直接去了他大哥家。熊兵的大哥熊文是南昌公安局偵緝處處長。熊兵先將這幾天在金家建房子的事簡單說了一下，然后著重介紹玉林。說玉林年紀輕輕，會做人，會做事，懂中醫，一表人材，一看就是溫和、聰明、能干、老實的人。嬌嬌嫁給他錯不了。

末了他道：“大哥只有嬌嬌一個女兒，與其嫁出去，不如招個上門女婿，老了也有個依靠。”

熊文道：“那么好的人哪愿做上門女婿。”

熊兵道：“只要你愿意，其他的事我來辦。”

熊文道：“不能強求哦。”

熊兵道：“憑我們嬌嬌，還需要強求啊。我有辦法。”

熊兵耳語般對他大哥說了一通，聽得他大哥頻頻點頭。

這天下午，韓姨、韓叔正在院門口納涼，玉林在屋內看《傷寒雜病論》，玉卿在屋內午睡未起。

熊兵走進門對韓叔道：“老爺子，玉林在家里啵？”

韓叔起身讓座道：“在。熊隊長請坐。我叫他。”說完，他沖房子方向喊道：“玉林，熊隊長來了，拿兩個凳子過來坐。”

玉林應聲“來了”，便一只手拿著一只方凳走了過來。

熊隊長對韓叔道：“老爺子，我不坐。我找玉林幫我老娘看下病。”

韓姨從櫥房端來一杯水道：“熊隊長，請吃杯水。你娘哪里不舒服？”

熊隊長接過玉林遞過來的方凳，坐下道：“胃痛。不曉得是不是年紀大，消化力差的原因，她每多吃點油葷的東西，胃就不舒服。”

韓叔道：“年紀大的人幾乎都有點胃病。”

玉林道：“年紀大的人消化能力差。所以老人家不能多吃難消化的東西，尤其是油膩的東西，老人家消化不了，就會導致積食，積食多了，腸胃就不舒服。時間一長，就會得各種各樣的病。”

熊隊長道：“那怎么辦呢？你有辦法啵？”

玉林道：“有哦。可以推拿經格，按揉穴位，再注意飲食。”

熊隊長起身道：“走，去幫我老娘推拿、按揉一下。老爺子，老娘，讓玉林去幫我老娘看下病，好啵？”

韓叔、韓姨道：“好。”

韓姨對玉林道：“幫人家推拿完了就趕快回來。不要搞得黑燈瞎火才回來。路上不安全。”

熊兵道：“老娘放心，如果天黑了，我送玉林回來。”

韓姨道：“那多謝熊隊長。”

韓叔道：“你家住在哪里？”

熊隊長道：“就在心遠中學旁邊。”

韓叔道：“那還好。不遠。”

熊隊長道：“那我們走了。”說完，熊隊長帶著玉林朝院外走去。

韓叔、韓姨說聲“好。”站起身，目送玉林跟著熊隊長離去。

熊隊長問玉林道：“上次你說，你父親所在的工廠在淞滬會戰的時候被日本鬼子炸掉了，你父親在你們逃難之前一直沒回來過，對啵？”

玉林道：“對。”

熊隊長道：“也就是說，從淞滬會戰開始到現在，你父親一直沒有消息，對吧？”

玉林道：“對。”

熊隊長道：“你還記得你父親所在的那個工廠的名字啵？”

玉林道：“聽我公公說過，叫楊氏織布廠，在上海的閘北。”

熊隊長道：“有機會，我幫你找一下你父親。”

玉林道：“多謝隊長！”

熊隊長道：“你學了幾年中醫呀？”

玉林道：“從39年逃難，到現在回來，差不多6年。”

熊隊長道：“那你13歲就開始學中醫了？”

玉林道：“對。當時我們逃難到一個地方，我公公病得好厲害，一個老中醫用幾副湯藥就治好了他。我覺得中醫好神奇，就拜那個老中醫為師，開始跟他學中醫。”

熊隊長道：“你都學了些什么？”

玉林道：“開始幾年我還小，師傅只是讓我站柜臺，抓藥，背藥方。后來他教我穴位，經絡，推拿。我師傅說，推拿好，不打針，不吃藥，治百病，還安全。”

熊隊長道：“哦，你給人家治過病啵？”

玉林道：“在師傅忙不過來的時候，我給別人治過幾次病。效果還不錯。其實，人應該防未病。”

熊隊長道：“是喲，得了胃病，吃不得東西。看到好吃的東西不能吃，不曉得幾難過。”

玉林笑道：“我說的不是胃病，是未病。未來的未，不是腸胃的胃。是人還沒有得病之前，預防得病。”

熊隊長道：“哦。怎么預防呢？”

玉林道：“適當的運動。你曉得華佗啵？他發明的五禽戲不僅可以治病，還是最早、最有效的養生保健操。”

熊隊長道：“華佗倒是曉得，五禽戲沒聽說過。”

玉林道：“五禽戲就是仿照五種動物的行態編成的一套體操。”

熊隊長道：“是哪五種動物？”

玉林道：“虎、鹿、熊、猿、鳥。”

熊隊長道：“你會五禽戲啵？”

玉林道：“不會。我師傅沒教我，只給我看了一下圖，大致說了一下。我沒有認真記。當時我覺得養生保健的方法有好多種，學不學五禽戲沒有關系。也沒有想到我會那么快離開我師傅回南昌。”

熊隊長道：“養生保健除了適當的運動，還有什么方法呢？”

玉林道：“按揉、拍打穴位。”

熊隊長道：“那怎么曉得穴位在哪里呢？”

玉林道：“熊隊長要是想了解穴位，我可以教你。”

熊隊長道：“太好了！到了。這是我大哥家里。我老娘跟我大哥住在一起。”

在一處小院的門口，熊隊長停住腳步，用手掌拍著門道：“嬌嬌，開門。”

門里一清脆的女聲道：“來了。”

熊隊長道：“我侄女，嬌嬌。”

玉林不由得臉微微泛紅，低頭看著腳面。

熊隊長道：“嬌嬌不曉得你。我還沒來得及跟家里人說。”

玉林這才如釋重負。屋內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在門后停住。門栓一響，兩扇門便由中間向兩邊分開。一位薄薄留海齊眉，兩條辮子垂在肩前，身著綠色碎花中袖，衣長過胯，青色長褲的少女站在兩扇打開的門中間，笑盈盈道了聲“叔叔”，便側身立在一旁，讓出通道。

熊隊長邊往里走邊道：“嬌嬌，他是我給婆婆請來看病的醫生，金玉林。”

嬌嬌道：“金醫生好！”

玉林道：“你好！”

嬌嬌拴上院門，趕上熊隊長道：“叔叔，他是醫生？”

熊隊長道：“對啊。不相信？等下看他給婆婆治病，你就相信了。”

玉林跟著熊隊長、嬌嬌繞過影壁，向屋內走去。這是一座小型的四合院。院內一個吊滿紫色葡萄，長約兩米，寬約一米的小型木質葡萄架格外引人注目。明年，我也要在我家院子里弄一個這樣的葡萄架。玉林心里想。

熊隊長一進堂屋，就對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一頭白短發、胖瘦適中的老太太道：“姆媽，我給你請了一個郎中來。”

老太太睜開眼睛道：“我不吃藥。”

熊隊長道：“不用吃藥，推拿按揉就可以了。”

老太太坐起身道：“那還差不多。郎中在哪里？”

熊隊長指著身邊的玉林道：“他就是。”

老太太看著玉林道：“他還是小孩子，會治病？”

熊隊長道：“他不小了，今年已經19歲了。已經學了6年中醫了。”

老太太道：“19歲？比嬌嬌大兩歲？”

熊隊長道：“是喲。比嬌嬌懂事多了。”

嬌嬌對熊隊長作個鬼臉。

玉林道：“婆婆，你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道：“不想吃飯。已經幾餐沒好好吃飯了，肚子還是鼓的，打不起精神。”

玉林道：“還有別的地方不舒服啵？”

老太太道：“別的倒沒有，就是這里不舒服。”說著，老太太用右手蓋住上腹部繼續道：“它老人家老罷工，要活活餓死我。”

熊隊長笑道：“沒有那么嚴重哦。金醫生一治就好。”

老太太道：“他要能治好我的老胃病，我就讓嬌嬌嫁給他。”

嬌嬌嗔道：“婆婆。”

熊隊長笑道：“你老人家不要亂說話哦，說話要算數的。”

老太太道：“我說話當然算數。他要真能治好我的病，那他就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他看上去一表人材，跟嬌嬌年齡又相當，嬌嬌嫁得他不吃虧。”

熊隊長道：“你老人家一廂情愿。不曉得人家金醫生愿不愿意喲。”

嬌嬌道：“你們怎么不問下我愿不愿意呢？”

老太太道：“你懂什么。眼睛里只有水，哪里懂得看人？”

嬌嬌道：“就你懂。你跟扁鵲一樣，一眼可以看清人的五臟六腑。”

老太太道：“我比扁鵲厲害。扁鵲只能看到，人的肉體有沒有壞。我能看到，人的魂、人的神有沒有壞。”

嬌嬌道：“你是老妖婆啊？”

老太太道：“沒大沒小。等下我叫金醫生不娶你。”

嬌嬌道：“叔叔，你請金醫生來做什么的？是來聽婆婆胡說八道的，還是來給婆婆看病的？”

熊隊長道：“當然是來給婆婆看病的。”

玉林道：“婆婆，你是脾胃受阻。你到床上平躺下來，我幫你按揉一下。”

老太太道：“就在這搖椅上按揉不行啊？”

玉林道：“這搖椅不平。再說這里有穿堂風，在這里按揉不僅不能治病，還可能會越治病越多，越嚴重。”

不知何時進來的熊文道：“姆媽，聽大夫的，到床上去躺下來。”

玉林聞聲望去，見說話者長相酷似熊隊長，只是眼角的魚尾紋稍多些，衣著嚴整些。他應該就是熊隊長的大哥。玉林正想著，該跟他打個招呼，正要開口，一眼瞥見熊文身邊的中年女子，肯定是嬌嬌的母親，嬌嬌和她長得很像，正對自己微笑，便也對她報以微笑，和熊文打招呼的話便噎了回去。玉林猜得沒錯，兩人正是嬌嬌的父親熊文，母親萬紅梅。

萬紅梅走到老太太家身邊道：“姆媽，慢點，我來扶你。”說著，她彎下腰身，將老太太扶起。嬌嬌走上前，攙住老太太另一條胳膊，三人并排走向左邊的房間。

玉林、熊文、熊隊長、一起跟了進去。老太太在床上躺下后，玉林道：“婆婆，我先跟你揉建里穴。”

玉林說完，將老太太的衣襟撩至胸骨下部，又拿起老太太的右手，將她的四根手指以肚臍為底，往腹部一放，再伸出自己右手中指緊貼老太太食指第二指關節的下方輕輕按下去，然后左手將老太太的手放回身體側部道：“婆婆，我現在開始按揉了，不疼的，你不要緊張哦。”

玉林說完，開始轉動右手中指，順時針三下，逆時針三下，再點揉三下，然后伸開手掌，低低地像拍皮球似地飛快地拍著老人家的建里穴。只見老太太的上腹部立即像疾風吹過河面般快速蕩起層層漣漪。

五、六分鐘后，玉林停下拍擊，回做剛才做過的所有動作，共重復了三遍。之后，玉林道：“婆婆，我再給你按揉中脘穴。”說完，拉過老人家的一個大拇指，以建里穴為底，向上一放，然后像剛才按揉建里穴一樣，一套動作又重復了三遍。

玉林用肩頭擦擦臉上的汗水道：“現在，我幫你按揉神闕穴。”說完，他將自己的左手搭在右手上，右手掌心貼住老人家的肚臍，先順時針轉36圈，再逆時針轉36圈，然后伸開手掌，低低地像拍皮球似地飛快地拍著老人家的肚臍。只見老太太的下腹部又像波浪似的一波波快速蕩開。

五、六分鐘后，玉林停下，又欲用肩頭擦拭臉上的層層汗珠。嬌嬌遞過來一方手帕，玉林看看潔白的手帕，對嬌嬌笑笑，還是用自己的肩頭將臉上的汗珠擦掉。嬌嬌有點尷尬地收回手帕。擦掉臉上的汗，玉林重復剛才的所有動作。

重復三遍后，玉林問老太太道：“婆婆，你現在有什么感覺？”

老太太捂住肚子道：“這里發熱。你們走開，我要放屁了。”

眾人還不及說話，老太太已放出一個響屁。大家想笑，又竭力忍著。

熊文道：“想放屁就放啰，那還忍得住啊？”

熊文一語未了，老太太又連著放了兩個屁。

老太太對玉林道：“郎中，見笑了。”

熊隊長道：“這有什么，哪個不放屁。”

玉林道：“你放屁是好事，是受阻的氣機疏通了。現在，婆婆坐起來，我再幫你按揉一下足三里。”

說著，玉林將老太太的衣服放下。萬紅梅與嬌嬌聞言，一左一右將老太太扶起，玉林將老太太的雙腿沿床緣放下道：“我去拿個凳子給婆婆墊腳。”

萬紅梅聞言道：“我去拿。”說完，她已邁動步子。

玉林道：“還是我去。我也要拿個凳子來坐。”

熊隊長道：“嬌嬌，你去給金醫生拿凳子。”

嬌嬌聞言，緊隨她母親走了出去。

老太太道：“我好像餓了。”

熊文道：“金醫生的按摩起作用了。”

熊隊長道：“那老娘說的話要算數喲。”

熊文道：“老娘說了什么話？”

熊隊長道：“老娘說金醫生如果治好了她的老胃病，就讓嬌嬌嫁給金醫生。”

老太太道：“我怎么曉得他按摩會這么快見效呢？不過，嬌嬌嫁給他也不錯。這郎中會治病，有本事，到哪里都吃得開，餓不死。”

老太太又笑瞇瞇地望著玉林道：“你沒有童養媳吧？”

玉林道：“沒有。”

老太太道：“我家嬌嬌詩書琴畫樣樣懂，配得上你。”

萬紅梅走進來，將一個小方凳放在老太太腳下。嬌嬌搬來一張椅子，放到小方凳的前面。玉林坐到椅子上，將老太太的右小腿與右大腿放垂直。然后拿起老太太右邊除大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沿右外膝眼放下。然后他用自己的右大拇指按住老太太小指第一關節外沿處，左手將老太太的手拿開后，將老太太的右腿伸直，放到自己的大腿上，開始按揉老太太的足三里穴。

五、六分鐘后，換左腿同樣操作。兩邊的足三里穴按完，老太太笑道：“我好餓。我想吃飯。”

熊隊長道：“你終于曉得餓了。玉林，我老娘現在可以吃飯啵？”

玉林道：“可以。但最好吃粥，目前只能吃六=七成飽。”

萬紅梅道：“我去煮粥。”說完，她走了出去。

老太太道：“可以吃就行。哪怕只讓我吃幾口。紅梅，我想吃梅干菜燒肉。”

萬紅梅在屋外應道：“好。”

玉林道：“不能吃梅干菜燒肉。梅干菜、肉都是難消化的東西。你現在只能吃點蔬菜和切得碎碎的蘿卜干配粥。”

老太太道：“那跟吃齋一樣。”

玉林道：“就是要吃七天齋。吃齋能養胃。”

萬紅梅進來道：“那她還做得到啊。跟她說了，少吃點肉，年紀大了，腸胃受不了。她表面答應，背地里偷偷吃。”

熊文道：“姆媽，聽大夫的。等胃完全治好了再吃肉。”

老太太道：“那曉得什么時候能完全治好。唉！這輩子沒有口福了。”

玉林道：“婆婆，你只要堅持吃七天齋，而且每餐只吃七、八分飽，這七天我每天來給你按揉兩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七天以后，我保證你的胃好得差不多，可以吃肉了。”

老太太驚喜道：“真的嗎？你說話算數嗎？我只要堅持吃七天齋，治七天，胃就好了，就可以吃肉了？”

玉林道：“真的。我說話算數，你說話也要算數。”

老太太道：“只要你治好了我的胃病，我可以吃肉，我保證我說的話算數，讓嬌嬌嫁給你。”

玉林臉紅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要堅持吃七天齋，不偷偷吃肉，不吃太飽。”

老太太慢慢道：“哦，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啊。你不是想娶嬌嬌啊。”

玉林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老太太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玉林道：“我，我，”說兩個“我”之后，玉林見老太太笑得一臉燦爛，明白她是明知故問，便紅著臉不說話了。

熊隊長笑道：“老娘，你不要逗金醫生。小心嚇得人家不敢來給你治病。”

老太太雙眉往上一挑望著玉林道：“金醫生，我嚇到你了啵？”

玉林道：“沒有。婆婆好幽默！”

老太太對熊隊長高興道：“聽到啵？金醫生說我好幽默。我們肯定合得來。”

萬紅梅問玉林道：“老娘這七天三餐都吃粥嗎？”

玉林道：“都吃粥也行。要是不想餐餐吃粥，可以早上吃一小碗粥，一個小饅頭。半個帶殼煮的雞蛋。粥里面可以放三、四片山楂，兩個紅棗。吃小米粥更好。中午吃大半碗軟飯或者一碗面條。只能吃容易消化的蔬菜。最多吃八成飽。夜晚如果不是特別餓，最好不吃東西。”

萬紅梅道：“我明日天買小米。”

老太太道：“保證一切按金醫生說的去做。”

萬紅梅道：“好。我保證這七天按金醫生說的給你準備專餐。”

老太太笑道：“我是說我保證不偷吃肉，不恰吃太飽。”

萬紅梅道：“這七天我不買肉，你想偷吃也沒有用。”

老太太道：“算你狠。”

萬紅梅道：“不狠不行。你的胃病就是慣出來的。”

老太太道：“你們哪個慣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萬紅梅道：“你比小孩子還小孩子。”

老太太道：“你是不是嫌棄我了？熊文，你老婆說我比小孩子還小孩子。你也不管管。我是老人家，不是小孩子。你評評理。”

熊文道：“我才不管你們倆個人的閑事。”說完，他又對玉林道：“還要按摩哪里啵？”

玉林道：“不要了。我明天上午再來。婆婆，我走了。”

老太太道：“不能走，吃了晚飯再走。”

玉林道：“不用了。多謝！再見！”說完，玉林走出老太太的房間。

萬紅梅道：“金醫生，不要著急走，吃了夜飯再走。粥煮好了，我就弄晚飯。”

玉林道：“我公公、婆婆在家里等我，回去晚了，他們會擔心我的。”

熊隊長道：“反正這七天他天天都會來，改天請他吃飯一樣的。我送他回去。”

熊隊長陪玉林走出堂屋，走到葡萄架下，伸手摘下兩串葡萄遞給玉林道：“這葡萄蠻甜的，帶兩串回去給你公公、婆婆吃。”

玉林本想推辭，但看見熊隊長將葡萄遞給自己的微笑模樣，便改了主意。他伸手接過葡萄道：“多謝熊隊長！”

熊隊長道：“我應該謝謝你！我老娘幾天都不想吃飯，今天你一按摩，她就想吃飯了，還要麻煩你接連來七天。”

玉林道：“沒有關系！反正我現在坐在家里沒事干。再說我家的房子要不是你幫忙，我和我弟弟現在還得住車棚里。”

熊隊長道：“那是我應該做的。”

玉林道：“哪有什么應該不應該。”

走出院門后，玉林停住腳，堅決不讓熊隊長再送。說時間還早，天還很亮，離得又不遠，他又不是不認得路的小孩子。熊隊長只好止步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