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改變社會（代序）

2019年9月5日，習近平在給全國涉農高校的書記校長和專家代表回信時指出：中國現代化離不開農業農村現代化，農業農村現代化關鍵在科技、在人才。新時代，農村是充滿希望的田野、是干事創業的廣闊舞臺，我國高等農林教育大有可為。

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建校86年來，在研究農業科技、培養農技人才、推廣農業技術方面做出了重要貢獻。學校在農業科技推廣方面進行的探索和取得的成績是對習近平總書記回信精神很好的一個回應。1934年建校之初，學校就“未建系組，先辦場站；未開課程，先抓科研”，設立農村事務處，后改為農業推廣處，大力開展農業科技推廣與農民技術培訓工作。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以趙洪璋院士為典型代表的西農專家，為新中國的糧食安全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2005年，西北農林科技大學開始創建以大學為依托的農業科技推廣模式，在陜西的白水、眉縣、合陽等地建立了一批試驗示范站。經過十多年的探索，該模式在推動農業科技推廣與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方面取得了顯著成效，被稱為“西農模式”。從2015年起，我們組建農業治理研究課題組并開始關注試驗示范站對縣域農業農村社會發展的貢獻問題。2017年，課題組撰寫出版了《推廣的力量：眉縣獼猴桃產業發展中的技術變遷與社會轉型》，專門對眉縣獼猴桃試驗示范站的發展、建設與試驗站對眉縣獼猴桃產業發展的貢獻等問題進行論述。同時，我們也開始對白水、千陽等地的試驗站和蘋果產業進行研究。過去幾年時間里，我們多次到陜西白水、千陽、合陽和甘肅慶城等地進行專門調研，試圖進一步厘清“西農模式”對縣域農業與農村社會發展的貢獻。

2005年，白水蘋果試驗示范站建立。當時，白水的蘋果產業正處于發展的低谷期，果農擴大種植規模的積極性不高。經過校縣十多年的合作，“西農模式”在白水縣取得成功。截至2017年底，白水蘋果種植面積從43萬畝增加到55萬畝，占全縣總耕地面積的76.3%；年產量從30萬噸增長到57.75萬噸，年產值從5.2億元增長到34億元；果農年人均蘋果收入由2005年的3200元增加到8600元。2016年，白水縣被中國果品流通協會評為“全國現代蘋果產業十強縣”，入選“中國果品區域公用品牌價值榜”前十強，品牌估值43.97億元。2017年，白水蘋果被中國優質農產品開發服務協會評為“最受消費者喜愛的中國農產品區域公用品牌”。2018年，白水蘋果品牌價值達到48.46億元，白水縣榮獲“全省蘋果矮化栽培試點先進縣”和“全省果業轉型升級示范縣”。

2012年，西北農林科技大學與甘肅慶城縣簽訂合作協議，建立蘋果試驗示范站。到2018年，慶城縣蘋果種植面積從26萬畝增加到41萬畝，其中，新增矮化種植果樹面積8萬畝，掛果果園面積20萬畝，蘋果產量達到19萬噸，產值增加到8.6億元，蘋果產業為全縣農民人均收入貢獻3629元，占到農民人均純收入的30%。同樣是在2012年，位于陜西省寶雞市的千陽蘋果試驗示范站建立，也在很短的時間里推動當地的蘋果產業邁上了新臺階。不僅如此，在陜西合陽，受白水蘋果試驗示范站的輻射影響和西北農林科技大學農技專家的影響，蘋果產業也取得了良好的發展業績。

從課題組的觀察來看，“西農模式”的發展說明農技推廣是可以改變社會的關鍵力量。首先，促進了縣域農業經濟的發展，推動了農業現代化的進程。在陜西白水，到2018年，全縣共發展涉果企業114家，其中，國家級龍頭企業3個，省級13個，市級17個，還有23家企業取得進出口經營資格；全縣已有2.3萬人的經紀人隊伍，272家從事各類包裝及生產資料經營的企業；縣域機制冷藏能力達到47萬噸，電子商務交易額8億元，出口18萬噸，年實際加工、營銷總量超過200多萬噸，微電商超過1000家。在甘肅慶城，截至2018年，全縣已有2個部級、17個省級、18個市級蘋果產業示范園，創建出口蘋果質量安全示范區5.23萬畝，綠色農產品認證1.02萬畝；建成12個鄉鎮果業服務站，108個果業協會及合作社，36家儲藏、包裝、加工和運銷企業，選聘100名專職農民技術員，成立果樹服務隊16個。全國多家知名果企在這里建立營銷分支機構，慶城縣與家樂福、華聯等大型連鎖超市簽訂了農超對接合同。

其次，科技扶貧效果明顯。在白水和慶城等地，蘋果種植已經成為幫扶貧困戶，進行產業扶貧和科技扶貧的主要抓手。2017年，白水縣面向23個貧困村，共免費發放苗木120萬株；對于輻射帶動貧困戶戶數不低于流轉果農戶數的30%、集約化種植蘋果樹50畝以上的合作社和企業，給予50%的苗木補貼；出臺《貧困戶發展產業補獎辦法》，對貧困戶當年新建蘋果示范園，每畝補貼1000元；為雹災易發區的262戶貧困戶，免費搭建防雹網。同年，白水蘋果榮獲“中國果業扶貧突出貢獻獎”。2018年，白水縣通過政府補貼政策，為貧困戶新建果園1705.69畝。而在慶城，全縣貧困戶果園種植面積達到3.4萬畝，涉及7815戶27701人；全縣依靠蘋果產業實現穩定脫貧的貧困戶已有2509戶9033人，占貧困總人口的22%。

再次，培養了一批“一懂兩愛”的鄉村人才。白水蘋果試驗站建立之初，就在全縣范圍內有意識地選擇20多個蘋果種植技術不高但學習技術意愿強烈的農戶作為村級示范戶，對他們進行技術培訓和技術指導，甚至專門到田間地頭提供針對性建議。經過不斷的學習培訓，他們種植蘋果樹的技術日益成熟，直接經濟收益持續增加。以白水蘋果的“名片”曹謝虎為例，據園藝站站長的資料記載，曹謝虎種植的6畝果園，2010年時的總收益已經達到12萬元，但是到2014年這個數額驚人地增長到了30萬元。不僅如此，經過十多年的發展，他們幾乎無一例外地成為鄉村經濟條件相對較好的農戶，并且也是幾乎無一例外地成為合作社理事長、企業經理或種植大戶。除了這批人外，凡是種植面積達到一定規模的農戶，他們的家庭經濟收入都不錯，夫妻留守村莊一起謀發展的戶數較多。這個群體的農民在學界被稱為“中堅農民”，是鄉村干部的主要來源和后備隊伍，構成鄉村治理和鄉村振興的主要依靠力量。

2017年9月，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牽頭成立“瑞陽、瑞雪蘋果推廣聯盟”，試圖以此破解蘋果新品種推廣難題。當時，已有陜西和甘肅等蘋果主產區30家從事苗木生產、種植、營銷和服務的各類相關企業和合作社加盟。2018年5月30日，陜西白水現代蘋果產業協同創新研究院宣告成立，中國蘋果界泰斗級專家束懷瑞院士擔任該研究院名譽院長，西北農林科技大學教授、著名蘋果專家趙政陽擔任該研究院首任院長。2019年12月28日，楊凌西農瑞陽瑞雪蘋果發展聯合會正式成立，會員單位擴大到陜、甘、晉、魯四省共52家，而瑞陽瑞雪在全國的推廣面積已經達到8萬畝。目前，白水縣委、縣政府已經出臺《大力發展10萬畝瑞陽瑞雪矮化蘋果新優品系示范基地建設的決定》，計劃從2018年到2022年，年均發展瑞陽瑞雪蘋果種植面積2萬畝。這意味著白水蘋果試驗站選育的瑞陽瑞雪蘋果新品種將會得到快速推廣，成為新時期科技助力脫貧攻堅和鄉村振興的重要載體。

本書受西北農林科技大學“推廣團隊”培育項目“‘西農模式’對縣域農業與農村社會發展的貢獻力研究”和“產業興旺引領型鄉村振興示范村跟蹤調查研究”的資助，是集體智慧的結晶，全書由趙曉峰負責章節布局和稿件統籌，第一章到七章分別由馮小副教授、魏程琳副教授、陳靖博士和課題組指導畢業的研究生翟正、王晶晶、楊凡及正在中國農業大學攻讀博士學位的許珍珍撰寫。書稿的最終完成，還要衷心感謝每一位參與調研與討論的老師和同學們。

當前，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已經出臺“升級版大學推廣模式建設實施方案”，從管理體制、協同機制、平臺和隊伍建設等方面繼續推進農技推廣管理體制機制改革創新。學校設立科研推廣型教師二級崗位、設立推廣基金，啟動科研推廣型青年教師招聘計劃，突出質量導向優化試驗示范站（基地）績效考核，修訂《推廣業績津貼核撥辦法》，將地方政府（企業）配套經費提留10%納入年度推廣績效獎勵津貼發放體系自主發放。同時，學校出臺《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科技成果轉化管理辦法》，將成果完成人的獎勵比例由60%提高到80%，并將教職工科技成果轉化業績納入職稱晉升和崗位聘任指標體系。這些措施都有助于激發科教人員從事農業技術推廣的積極性，為學校實現建立百年老站的夢想提供源源不斷的人才支撐。

農業治理研究課題組

2020年3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