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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

一 研究目的

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后,一批中等強國參與到危機后的國際秩序決策中,逐漸崛起為未來國際體系的重要建構者和國際制度話語權的掌控者。國際社會和世界多國在更加重視中等強國現實影響力和話語權的同時,也在加強對中等強國理論內涵和規律特點的研究,由此在相當范圍內掀起一股中等強國研究熱潮。本書主要研究的是,為適應國際形勢的深刻變化和國內中心任務轉變的需要,中國外交戰略在原有布局基礎上結合后危機時代中等強國崛起的客觀形勢進行的適當調整。本書通過提煉具有學理性的新思想、新觀點,概括具有規律性的新經驗新實踐,促進和推動中國有關中等強國方面的研究,從而更好地優化外交資源配置和提高外交政策效益,使中國日益提升的綜合國力更切實有效地向持續擴展、不斷析出的國際影響力轉化。

二 研究背景

(一)中等強國的理論緣起與概念變遷

中等強國是一個國際關系領域的術語,從中等國家概念的基礎上延伸而來,用來描述那些雖不是超級大國或大國,但實力卻顯著超出普通中等國家,具備較強地區影響力和較高國際認可度的國家。中等國家理論最早可以追溯至中世紀偉大的經院哲學家托馬斯·阿奎那,16世紀時意大利著名學者喬萬尼·波特羅(Giovanni Botero)依據國際社會等級結構的現實,按照權力強弱把當時的世界體系分成“帝國”“中等國家”“小國”三種類型。[1]隨后部分近代政治學家陸續在論著中涉及中等國家問題,但受限于當時國際體系大國主宰的特點,政治學家們對于中等國家的論述仍未脫離大國權力政治的窠臼,并未真正重視中等國家的研究基點意義,中等國家作為單獨的國家類型也沒有在國際格局中顯現,對于中等強國的認識依然模糊,籠統地將中等強國同中等國家混在一起,不加區分。

現代意義上的中等強國理論研究起始于“二戰”后,加拿大政府基于對傳統中等國家概念的理解,結合戰后國際形勢和本國的客觀國情,創造性地使用中等強國(Middle Power)概念來指導其外交政策;隨后中等強國理論為澳大利亞、西班牙、荷蘭、瑞典等西方中等國家所接受,并將該機理運用于外交實踐,中等強國概念開始逐步擴展到國際社會,學術界也開啟了對于中等強國理論的研究。新型中等強國被賦予了兩重含義:一是指這類國家必須是政治、經濟、軍事實力處于世界階梯體系的中間階級(即能夠詮釋middle的意義);二是指這類國家必須具備對資源和事態相當程度的掌控能力,是僅次于大國最有權勢和力量的二等強權國家(即可以表達power的價值)。隨著兩極格局的松弛和美蘇權力的相對流散,地區重要角色扮演者的作用凸顯,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和適度承擔國際責任成為評判多極雛形下中等強國的標準。新世紀中等強國理論在繼承歷史上形成的等級社會結構模式的系統劃分框架基礎上,部分吸收大國政治生態的客觀合理成分,融合西方中等強國功能多邊主義和非西方中等強國地區多邊主義的有益補充,并依據后冷戰時代格局過渡、轉型、多元的特征,形成了肇始于中等國家梯次階層,包含國力條件(Force)、行為途徑(Approach)、責任意識(Responsibly)、地緣政治(Geographical)、國家安全(Security)等多個兼具古典特質和現代精神,融合理論深度和現實硬度的立體、飽滿的理論體系。

(二)中等強國的群體崛起承接國際體系轉型

在冷戰結束后的近20年間,新興國家出現群體性崛起勢頭,以中、俄、印、巴“金磚四國”為龍頭、“展望五國”墊后、“新鉆十一國”為預備的新興國家在國際經濟和貿易中的份額持續上升,大大改變了世界經濟版圖和國際權力格局。進入21世紀,隨著新興市場國家的快速發展,一批發展中的新興市場國家步入中等強國的行列,中等強國的內涵發生變化,所指對象的范疇呈現擴展趨勢。借助新興國家抱團崛起,強力沖擊守成西方大國規制的原有國際秩序的有利形勢,新興中等強國和傳統中等強國共同組成的中等強國群體在國際格局中的分量顯著提升,并逐漸成為世界舞臺上的重要力量。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的爆發使西方傳統大國勢力進一步削弱,新興國家相對快速的復蘇與發展備受矚目,在全球經濟治理中的地位大幅提升,開始以平等身份參與到國際體系的決策機制中。在新興國家榜單中除中國、印度、巴西、俄羅斯等新興大國外,還包括墨西哥、南非、埃及、印度尼西亞、土耳其、阿根廷、尼日利亞、沙特阿拉伯等新興中等強國。這些新興的中等強國在國際舞臺上雖然沒有美、俄、英、法、中、德、日等大國作用明顯,也不如印度、巴西等新興大國耀眼,但它們憑借高速的經濟增長、開放的市場體系和良好的發展前景被國際社會普遍看好,極大地增加了中等強國階層在國際社會權力結構等級中所占力量分布版圖的比重,借助新世紀國際格局的轉變,它們的影響日益凸顯。其中,最能體現中等強國國際地位大幅提升的事件,就是G20這一重要多邊機制成員構成的改變。

金融危機使G20取代G8成為最重要的國際多邊合作機制,不同于G8機制大國集團或發達國家俱樂部的定位,G20除包括當今世界所有的傳統大國和新興大國外,還吸收了多個中等強國。在G20這一機制里,中等強國直接參與國際制度的設置和國際秩序的安排,成為國際輿論和國際合法性的主要構建者。中等強國通過G20平臺,一定限度內增強了在IMF、世行中的話語權和掌控權,擁有了同大國進行對話和協商的多邊機制和渠道,從某種程度上改變了以往大國主導國際制度創設的傳統。隨著G20全球治理中心地位的確立和鞏固,中等國家能夠參與到全球事務的核心決策圈,真正實現后危機時代中等強國在國際范圍的崛起。中等強國政治影響的增大推動國際體系轉型的另一個重要體現,就是以它們為主體的地區性國際組織的出現和發展以及多邊、多元的集團化重組。中等強國通過積極參與地區事務的處理,推動地區一體化進程的深入和擴展,不斷優化和完善地區機制建設,實現了對眾多區域、次區域力量的整合,從而將地區平臺確立為穩固的戰略依托和開展國際活動的主要空間。中等強國加入到各種跨區域的力量改組、整合中,形成多個包含新興大國和中等強國的以實質性問題或領域性合作為導向的協作團體和機制,有利于國際權力核心向非歐美力量轉移、分散,促進國際戰略格局向相對均衡、普惠的方向發展,有效承接國際體系由西方大國主宰的模式向更加民主決策、多元參與的模式轉型。

(三)中國參與全球治理合作需要加強中等強國的作用

自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經濟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歷史性變化,主要經濟社會指標占世界的比重大幅提高,居世界的位次不斷前移,國際地位和國際影響力顯著提升,對外戰略布局日益豐富完善,中國在復雜多變的國際格局中始終保持戰略主動,其中作為新中國發展進程重要組成部分的外交工作取得了輝煌成就。回首新中國70年外交歷程,以毛澤東、鄧小平、江澤民同志為核心的黨的三代中央領導集體和以胡錦濤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不斷與時俱進、開拓創新,實現了中國同世界關系的歷史性變化。進入21世紀以來,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強領導下,中國經濟持續穩定地高速發展,綜合國力顯著增強,國際地位和影響不斷提升,參與全球治理的能力相應增強,中國外交工作繼往開來、砥礪前行,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昂首邁入了新時代。隨著中國和各國的合作交流日益增多,利益邊界進一步外延,同國際社會的聯系更加密切,與世界的關系發生了歷史性變化。主觀發展利益的需求、客觀責任義務的加重,都對中國外交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

但與此同時,國際形勢正經歷冷戰結束以來甚至是百年未遇之大變局,亂象紛呈、各種機遇和挑戰同現,而這自然對新時代中國踐行特色大國外交產生重要影響。特別是近代全球治理的興起和發展給中國提出了眾多挑戰,使中國面臨參與全球治理的復合挑戰和多重壓力。西方國家要求中國承擔提供更多全球公共產品的責任,發展中國家對中國的發展模式和開發援助寄予更高期待,而中國本身存在參與全球治理和增強國家治理能力與體制建設的雙重任務。今天的中國已與其他大國一起屹立于世界舞臺的中心,中國與世界的關系發生了歷史性的變化。無論是從大國責任立場出發,還是從創造更加寬松的外部環境和更為舒適的發展空間來看,中國都需直面和應對全球治理改革帶來的嚴峻現實挑戰。國際社會對正在崛起的中國在全球治理中發揮更大作用持有極高的期盼,中國在全球治理中的作用甚至成為一些國家學術和政策研究中備受關注的“顯學”。而日益全球化的中國也需要進一步參與全球治理主流進程中,這不僅是維護中國自身發展和安全利益的需要,也是中國作為大國的職責所在、使命所系。在此關鍵階段,中國面臨的機遇前所未有、挑戰也前所未有,戰略機遇期既賦予了中國嚴峻考驗,也隱含難得機遇的雙重內涵。參與全球治理和改革國際秩序為中國利用全球化實現民族復興、國家富強、人民幸福的“中國夢”提供了有利條件和廣闊渠道,也是中國建設國家治理能力和體系不可或缺的外部因素。

綜合來看,未來一段時間世界經濟仍將處在深度調整中,復雜性、脆弱性、不穩定性、不確定性將更加凸顯。[2]中國外交也將面臨前所未有的機遇和挑戰。在中國同世界關系發生深刻變化、中華民族進入偉大復興關鍵階段的歷史背景下,如何做到既能服務國內重大戰略,為國家發展和民族復興保駕護航,為實現全面小康營造有利國際條件,又要在力所能及范圍內承擔相應的國際義務,承擔起負責任大國的職責,就成為中國外交面臨的新任務和新課題。由于中等強國群體推動國際格局變遷和全球體系轉型的能力持續提升,在國際事務中的重要影響和作用不斷擴大,中國外交需要思考在現有全球治理布局的基礎上,積極進行外交布局結構的改進調整,以適應世界格局轉變的國際形勢,充分利用中等強國獨特的戰略資源,將中等強國元素巧妙揉入中國的全球治理之中,進一步充實、豐富中國外交的力量結構和布局方向。

三 文獻綜述

(一)國外研究綜述

現代意義上中等強國理論的研究起始于“二戰”后,加拿大政府首先使用中等強國這一概念來指導其外交政策,隨后中等強國概念為澳大利亞、西班牙、荷蘭等西方中等國家所接受,并將其運用于外交實踐,中等強國概念開始擴展到國際社會,學術界對于中等強國的研究逐漸形成理論。[3]1947年G.D.格萊克斯布魯克(G.Det.Glazebrook)在《國際組織》(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雜志上發表文章《聯合國體系里的中等強國》(The Middle Powers in the United Nation System),將中等強國的身份定位與外交實踐的結合作為研究議題,重點論述了中等強國在聯合國框架下所能發揮的作用以及同聯合國的相互關系,并闡述了機理和職能主義原則(Functionalism Principle)與中等強國身份(Middle Power Status)兩個詞的相互關聯性。此外,他還列舉了一些在大國主導的國際體系下能夠發揮一定影響力的中等強國,包括加拿大、澳大利亞、印度、巴西、墨西哥、阿根廷、荷蘭、比利時、波蘭。但他的觀點并未引起學術界的重視,一方面他只注意到了國家的行動,而忽視了國家的能力和對外參與以及影響國家能力的因素等;另一方面當時聯合國體系內還不具備中等強國積極活動的國際空間。[4]隨后加拿大學者J.金·戈登(J.King Gordon)主編的論文集《加拿大的中等強國角色》(Canadas Role as a Middle Power)對中等強國溫和、中立、調解和多邊主義等對外政策的特點做了探討和總結,開創了加拿大學界“加拿大的中等強國角色”的研究先河,也標志著中等強國理論為學術界正式接受。[5]

從“二戰”后到20世紀60年代末,由于加拿大首先將中等強國概念應用于外交實踐,這時期的研究者大多是加拿大學者,研究內容也主要圍繞加拿大本國的外交工作。[6]1976年加拿大外交學權威約翰·霍爾姆斯(John W.Holmes)匯集其數年研究成果,以專著形式出版的《加拿大:一個中等階層強國》(CanadaA Middle-Aged Power)對中等強國概念的歷史由來、中等強國在國際政治行為中的作用提出質疑,以及參與斡旋和調停的制約因素做了簡要論述,重點分析加拿大作為中等強國其自身存在的弱點,即過度依賴聯合國。[7]加拿大外交事務問題專家埃德蒙·查普尼克(Adam Chapnick)在《中等強國》(The Middle Power)一文中以加拿大外交政策方面對于中等強國模棱兩可的表述和政策立場的傾向為切入點,側重對中等強國界定指標的選取和認定,提出了中等強國的一個原則和三條路徑以及功能、行為、等級三個模型界面的基礎分析常量。[8]安德魯·芬頓·庫珀(Andrew Fenton Cooper)、理查德A.亨格特(Richard A.Higgott)、吉姆·理查德·諾賽爾(Kim Richard Nossal)三位學者合著的《重新定位中等強國:世界秩序變革中的澳大利亞和加拿大》(Relocating Middle PowersAustralia and Canada in a Changing World Order)將中等強國的概念置于研究分析的中心,以戰后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外交政策三個階段的變化為例,對中等強國在參與國際事務時的角色定位和行為路徑進行了回顧和有益探討,總結出中等強國在地區經濟、安全合作中雙重角色定位的特點,即領導者和跟隨者之間的自由選擇和彼此重疊。[9]

愛德華·喬丹(Eduard Jordan)明確在新興中等強國和傳統中等強國之間劃分了定義界限,指出了第一代中等強國(以加拿大、澳大利亞、西班牙、瑞典、挪威等為主要代表的傳統西方發達國家)和第二代中等強國(以巴西、墨西哥、阿根廷、土耳其、南非、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等地區強國為主要代表的非西方新興國家)的概念區別,為區分傳統和新興中等強國提供了一種有益視角。[10]雷蒙德·A.希納布什(Raymond A.Hinnebusch)的著作《敘利亞與伊朗:中等強國在可滲透的地區體系里》(Syria and IranMiddle Powers in a Penetrated Regional System)則對敘利亞、伊朗這兩個被西方視為破壞性力量的區域中等強國的行為特征及相互關系做了積極探索,分析敘、伊聯盟外交政策對以色列和阿拉伯世界沖突、土耳其和以色列準聯盟等因素的影響,尤其強調了這些國家作為地區性而非全球性中等強國在中東地區事務中追求權力野心的有利和不利要素。[11]澳大利亞學者卡爾·昂格雷爾(Carl Ungerer)在其文章《澳大利亞外交政策中的中等強國概念》(The middle power concept in Australian foreign policy)中分析了中等強國外交定位在澳大利亞對外政策歷史上的沿革及發展變化,認為中等強國是符合澳大利亞一貫國情和外交傳統的方針主線,盡管該風格更多被工黨政府所推崇,但中等強國思想的政策精髓對于新時期澳大利亞外交卻依然能夠提供非常好的建議,為研究中等強國行為特征提供了很好的方法和思路。[12]卡斯滕·霍爾布萊德(Carsten Holbraad)在其專著《國際政治中的中等強國》(Middle Power in International Politics)一書中對比分析了中等強國在國聯框架和聯合國框架下的界定和作用,并分別從單極體系(Unifocal Syetem)、兩極體系(Dualistic System)、三邊體系(Triangular System)、多邊體系(Multiple System)四個角度闡述了中等強國在不同外部環境下所具備的外交資源以及能夠進行外交活動的國際空間。[13]

冷戰后,發展中大國以中等強國身份參與國際事務的熱情更加高漲,進而推動亞、非、拉等地區新興國家開始了中等強國研究的熱潮,比較有代表性的著作如奧爾加·佩利塞爾(Olga Pellicer)的《墨西哥:一個勉強的中等強國》(Mexicoa Reluctant Middle Power[14]以及皮爾森·克里斯蒂(Pearson Christie)和大衛·德維特(David Dewitt)合著的《中等強國與地區安全》(Middle Power and Regional Security)。巴西學者保羅·羅貝托·德·阿爾梅達(Paulo Roberto de Almeida)發表的《巴西作為一個地區棋手和新興的全球力量:對外戰略以及國際新秩序的影響》(Brazil as a Regional Player and an Emerging Global PowerForeign Policy Strategies and the Impact on the New International Order),著重論述了巴西從一個中等強國上升為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大國,并作為地區棋手和全球新興力量的外交戰略以及該政策對于國際新秩序的影響。[15]墨西哥學者G.岡薩雷斯(G.Gonzalez)《墨西哥的對外政策:80年代的挑戰》一書的某個章節中較詳盡地論述了中等強國與霸權國家的關系,并分成與霸權強國利益和觀點比較一致的追隨者型、戰略利益背道而馳的沖突和對抗者型、合作與競爭并存的建設者型三類。南非學者馬克西·舒曼(Maxi Schoeman)的論文《南非作為一個新興的中等強國》(South Africa as an Emerging Middle Power)和賈尼斯·范德·韋斯特休伊(Janis Vander Westhuizen)的文稿《南非作為中等強國的興起》(South Africa Emergence as a Middle Power)從外交政策的角度追溯了南非作為中等強國興起的歷程,分析其在破除種族隔離和國際孤立后重新在非洲地區和國際社會發揮重要的建設性作用。[16]亞洲方面則有印尼學者優素福·瓦南迪(Jusuf Wanandi)《印度尼西亞之于東亞和全球治理》(IndonesiaEast Asia and Global Governance)以及馬來西亞學者喬納森·H.平(Jonathan H.Ping)《中等強國的治理之道: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與亞太地區》(Middle Power StatecraftIndonesiaMalaysia and the Asia-Pacific)等。[17]

自21世紀起,韓國掀起一股中等強國研究熱潮,不僅成為中等強國學術研究的重鎮,還成為把中等強國理論運用到政策實踐中最成功的國家。事實上,早自20世紀80年代,“中等強國”一詞便開始出現在韓國學者對本國國家角色定位的討論當中,隨后這一討論由學界不斷擴展到政界。但直到2008年李明博就任韓國總統后,中等強國這一詞匯才正式為官方所認可,并成為指導韓國外交政策制定及對自身的國家角色進行定位的專屬稱謂和重要依據。隨著韓國政府明確以中等強國身份作為立國之本的戰略設定后,有關中等強國的研究迅速成為韓國官方和學界重點關注的議題,韓國則在短時期內崛起成為中等強國研究的主要陣地。[18]其中,韓國東亞研究所李淑鐘所長的論文《韓國的中等強國外交與復合型外交》具有很強的代表性,她在文中認為韓國在冷戰后期悄然提出“安靜的”中等強國外交,從而贏得世界各方不少贊譽。因為獲得“網狀權力”(Network Power)并不像以前那樣必須依靠硬權力,所以作為中等強國群體中的后起之秀,韓國在網絡化的世界里獲得利益變得較為容易。而且,韓國已經在通商貿易領域里建立了豐富的關系網絡,并且在許多國際論壇和多邊會議中擔任過主席國,這些資源為韓國實施中等強國外交創造了積極有利的條件。[19]金秀妍等(Yeon-Su Kim)《以碳排放為主題品牌對韓國中等強國外交的意涵》認為參與全球氣候談判中“REDD+”(REDD是指發展中國家通過減少砍伐森林和減緩森林退化而降低溫室氣體排放,而“+”的含義則是指增加碳匯)議題對韓國來說利弊并存,韓國對此議題既有同發達國家相近的立場,也有同發展中國家進行協調溝通的條件,這樣一種環境賦予韓國以此議題為切入口開展中等強國外交的優勢,因此韓國應該把握住機會發揮中等強國外交的強項,推動韓國形成在全球“REDD+”議題上的品牌效應和國家形象。[20]

莎拉·提奧(Sarah Teo)《比較凱文·陸克文/朱莉婭·吉拉德和李明博執政時期澳大利亞與韓國的中等強國特性》一文橫向比較了來自工黨的凱文·陸克文和朱莉婭·吉拉德擔任澳大利亞總理與韓國李明博擔任總統期間兩國對外戰略的異同,作者認為兩者大致在同一時間執掌各自國家的政權,并且都提出以中等強國的身份參與國際和對外活動,兩者都提出擴大和增強在全球范圍內的話語權和影響力設想,但兩者對于推進中等強國戰略的理解和目標還是存在一定的區別。相比較而言,韓國的中等強國外交更加強調“全球韓國”的概念,而澳大利亞方面“更具創意積極的中等強國”則偏重于亞太區域層面。另外,從著力方向上看,李明博時期韓國中等強國戰略基本限定于經濟領域,而陸克文、吉拉德時期澳大利亞的中等強國戰略卻強調安全和經濟并重,并且將澳美同盟作為澳大利亞在安全領域發揮中等強國角色的前提和基礎。[21]梅麗莎·康利·泰勒(Melissa Conley Tyler)《澳大利亞在2013—2014聯合國安全理事會任期能為中小國家發聲嗎?》一文以澳大利亞當選2013—2014聯合國安理會非常任理事國為時間節點,分析了澳大利亞高舉“為中小國家做出改變”的競選口號成功當選后如何履行承諾的問題,在作者看來澳大利亞應該從積極參與、創建聯盟、增強領導技能、建立自信和密切同其他國際組織的關系5個方面著手,強化澳大利亞的影響力進而為廣大中小國家爭取更多利益,實現當初謀取安理會非常任理事國席位時的承諾。盡管完全做到上述5個方面的要求比較困難,但只有澳大利亞充分利用安理會非常任理事國席位的效能,盡最大努力發揮建設性作用,才能夠在任期結束時完成“為中小國家做出改變”的初心和使命。[22]

衛斯理·W.韋德邁爾(Wesley W.Widmaier)在《政治時代澳大利亞的外交政策:論中等強國的創造力、友情錯置和領導力危機》中認為澳大利亞的外交政策在過去一段時間出現思想僵化的問題,以至于在進行外交政策的先后排序時不能合理認知國家利益。為防止澳大利亞國際影響和領導力下降,制定外交政策的技術官員應該調整思路,強化理論思考和政策實踐的結合,確保澳大利亞中等強國外交的創造力。[23]斯科曼·馬西(Schoeman Maxi)《金磚組織超越聯盟性質的合作——南非在全球經濟治理中的角色》一文中指出,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后,全球經濟治理成為各國最關注議題之一,在此背景下,G20機制躍升成為全球經濟治理的首要平臺。作為中等強國,南非是G20和金磚組織成員,同時G20里部分中等強國還創建了MIKTA機制。南非是新興經濟體、中等強國和非洲國家,如何在全球經濟治理中協調好幾個機制的關系成為南非對外政策需要思考的命題。[24]布魯斯·吉利和安德魯·奧尼爾(Bruce Gilley & Andrew O’Neil)在《中等強國與中國崛起》一文稱中國崛起正在改變國際體系的動態,與此同時中等強國群體在國際社會中的影響和地位也在不斷上升,中等強國集團要想在國際事務中發揮更大作用,需要考慮如何應對中國日益增長的經濟、外交和軍事力量的工作。中等強國是國力僅次于大國的國家,它們的綜合影響力仍然遠遠高于其他大多數國家。它們作為重要的貿易伙伴和盟友或對手在區域安全、核擴散以及人權和氣候變化等全球治理問題上的作用正在重塑國際政治。作者分析了韓國、馬來西亞、泰國、印度尼西亞、澳大利亞、南非、土耳其和巴西等中等強國與中國的關系,討論了這些不同的國家對中國崛起的反應、中國實力不斷變化對每個中等強國的影響。同時,作者還探討了中國發展潛力,并考察中等強國是否真的能塑造改變中國的對外行為。[25]

戴維德·R.布萊克和戴維德·J.霍恩斯比(David R.Black & David J.Hornsby)《新興中等強國不斷進取外交政策視域下南非的雙邊關系》從南非外交政策的定位、方向和意圖引入,并以此為視角觀察規范性和結構性因素對國際關系的影響,而這種影響對包括南非在內的新興中等強國合理定位自身參與國際事務、發揮有影響力行為體的作用具有積極意義。作者選取中等強國需要直面的四個領域,即區域合作、多邊主義、全球治理改革以及成為道德領袖的路徑,認為南非作為中等強國應該以上述四個方面為方向推進與其他國家的雙邊關系,這四個方面是中等強國能夠有機會與其他國家形成共識的基點。[26]梅赫邁特·阿爾達(Mehmet Arda)《土耳其國際關系和國內政治在互動中進化》認為土耳其自奧斯曼帝國后期到冷戰結束都實行的是以維持現狀為核心的防御型對外戰略,在此政策指導下,土耳其嚴重忽視發展同發展中國家的外交關系。蘇聯解體后,土耳其的國家利益更加多元化,盡管加入歐盟仍然是土耳其外交的重中之重,但土耳其與歐盟關系呈現疏遠之勢。與此同時,土耳其強化與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的關系,作為G20成員,土耳其事實上已經有機會直接參與全球治理事務,并且MIKTA機制的出現又給土耳其作為中等強國提供了其他有效參與國際事務的平臺。土耳其地理位置處于歐亞結合部,是世界地緣政治的中心區位,同時作為新興經濟體和最大的伊斯蘭國家,土耳其有很多優勢,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27]

綜上可知,中等強國的概念古已有之,國外對該理論的研究最早可以追溯至公元15世紀的歐洲國家體系,只不過其在“二戰”之后迅速發展,形成了一定的理論概念和框架,國際體系中出現了一批被國際社會視為中等強國的群體,引發了關于中等強國理論研究的第一波高潮,也開啟了現代中等強國政策應用的探索之路。整體來看,這些研究雖然已是碩果累累,但多集中于中等強國一向熱心的國際技術公約、國際維和、裁軍和軍控、與國際組織的關系及與大國糾纏的相互關系等方面,或者多以自己國家為出發點,把中等強國看作一種外交政策或行為模式。尤其是加拿大和澳大利亞作為標準、典型的中等強國,兩國政、學界特別重視中等強國理論的研究,但兩國學者對于中等強國的闡述和理解,更傾向于將自身國情和政策傾注到中等強國的理念中,而不是從中等強國客觀規律的學理事實角度來看待本國問題,從而使兩國中等強國的研究帶有強烈的個體烙印,幾乎成為兩國的專屬名詞。到冷戰后期,研究中等強國的國家開始增多,這是由于以中等強國身份定位開展外交活動的國家數量不斷擴大,中等強國研究成果越來越多來自新興發展中國家,這是與當時美蘇兩極對國際格局的掌控減弱、兩極體系出現廣闊中間地帶分不開的。

21世紀后,中等強國研究范圍進一步擴展、重心也轉移到韓國、土耳其、印度尼西亞等國家,特別是亞太地區呈現出中等強國學術繁榮,一些相對實力偏弱的國家如越南、泰國、馬來西亞等也開始關注中等強國概念問題。[28]事實上,亞太地區成為中等強國研究新的重鎮是與亞太成為全球經濟最具增長活力和發展潛力、體量最大的板塊以及舉世公認的世界經濟重要的創新高地和增長引擎緊密相關的,伴隨亞太國家在全球格局中的地位提升,更多國家認為可以通過采取中等強國的方式參與國際事務,以中等強國身份提升自身在全球治理中的話語權和規則力。[29]其中,韓國在此輪中等強國理論探索中表現尤為突出,并且韓國的中等強國研究具有一定開創意義。盡管韓國是發達國家的一員,但它的研究角度、思維模式和視野不同于早期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等歐美發達國家所關注的議題和領域在許多方面比較接近發展中國家,但同時對于中等強國的定位相比新興發展中國家所聚焦的方向更為集中,觀點也略為保守。總之,國外對于中等強國的研究已經呈現多點開花的態勢,相比于大國的高門檻,更多國家認為努力發展成為中等強國是可以實現的奮斗目標,因此以中等強國作為政策指引開展學術研究自然成為許多國家的現實理想。

(二)國內研究現狀評述

國內有關中等國家的研究起步較晚,在具體外交實踐方面尚未完全接受中等強國這一概念,因此,較長一段時間國內對于中等強國的研究重視不足,成果也不是很多。再加上中國本身就是大國,對中國國家利益影響較大的也多是大國,同大國相比,中等強國占中國對外戰略的分量較輕。但近年來,由于中等強國在全球事務治理中的地位和作用持續提升,以及中國外交政策和學術研究視野不斷擴大,中國對于中等強國戰略價值的重視程度日益提高,有關中等強國的政策實踐和理論探索開始繁榮起來。同時,中等強國研究對象也從初期的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兩國,逐步擴展到韓國、印度尼西亞、土耳其、越南等國家,研究內容也從單一國別的外交安全議題,延伸擴充到區域合作、全球治理等綜合功能領域。目前從已有資料看,《國外社會科學》1986年第6期上曾節選刊登了墨西哥學者岡薩雷斯的《墨西哥的對外政策:八十年代的挑戰》一書中部分篇章對中等強國的論述,取題為《何謂“中等強國”?》,是為國內有關中等強國外交研究的啟蒙之作。[30]

之后,中國學界開始有中等強國研究出現,但大多以單一國家為研究對象,如加拿大研究、澳大利亞研究等即國別研究,相關著作主要有:錢皓《中等強國參與國際事務的路徑研究——以加拿大為例》對中等國家概念的產生及演進、中等強國參與國際事務的路徑及內在困境都做了細致和較全面的闡釋,作者站在加拿大的視角對中等強國在冷戰中和冷戰后的外交政策進行了對比,認為冷戰之后加拿大等中等強國在追隨美國的同時,也選擇了符合本國自身利益的路徑和模式參與國際事務,該路徑和模式經過適當的調整開始顯示自己的活力。因此,作者指出中等力量國家參與國際事務的方式可以更多樣化、路徑可以更多元化,完全能夠運用軟實力優勢,在霸權國硬實力無效或失效的領域發揮軟性制衡的作用。[31]

潘迎春的《“中等國家”理論的緣起》則側重論述相關概念的提出、發展及其豐富過程,以加拿大提出現代中等強國理論概念為主線,對加拿大從進入七國集團后國內質疑聲音暴增,外交定位開始在大國和中等強國之間徘徊,再到后來重新回歸中等強國陣營這一過程中相關政治、學術著作的討論、爭辯進行梳理。[32]魏光啟的《中等國家與全球多邊治理》認為中等國家在國際社會中的地位、利益、共有觀念和認同等使其成為塑造全球多邊治理的重要力量,可根據不同情勢,靈活選擇個體主義、社會交往及制度主義方式中的一種或幾種,旨在實現全球多邊治理的系列目標和努力提升它們在國際舞臺上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同時,多邊主義是中等國家從現實層面準確定位自身能力之后,權衡利他與利己之間彼此交錯的優先選擇。[33]

趙悅洋的《佐科政府時期印尼的中等強國海洋戰略探析》一文從海洋戰略的視角分析印度尼西亞的中等強國外交特性,認為印度尼西亞是東南亞正在崛起的新興中等強國,又是東盟的實際領導者,其海洋戰略關系到東南亞地區的安全和穩定,對中國周邊外交也有重要而深刻的影響。2014年佐科就任總統后,提出要重新拾起海洋強國的身份,推動印度尼西亞全球海洋支點中心的建設。在此執政理念下,佐科將海洋視為國家生存和發展的根基,各方面建設都要充分發揮海洋的戰略性優勢,試圖以海洋作為實施中等強國外交的突破口。作者認為佐科雄心勃勃的海洋政策勢必對中國產生多方面影響,中國應全面把握印尼的海洋政策,妥善處理雙邊關系中的矛盾,積極拓展海洋合作的空間,以“一帶一路”建設和“全球海洋支點”戰略的對接為契機帶動兩國關系的深度發展。[34]唐小松的《陸克文“中等強國外交”評析》對比分析了陸克文與其前任霍華德對中等強國外交實踐的異同,討論了陸克文政府力圖通過“首創精神”來實現“富有創造力中等強國外交”的理想和困境。[35]

姜彬的論文《中等力量國家定位下的加拿大冷戰初期外交》詳盡介紹了加拿大在冷戰后創造性提出中等強國身份來指導外交實踐,并在變幻莫測、紛繁復雜的國際環境中形成自己獨特的外交風格,為加拿大贏得廣泛的國際贊譽,也使中等力量國家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在實踐上均引起世人關注,成為相似國家模仿和研究的對象。[36]朱中博的碩士學位論文《中等國家行為研究——以加拿大為例》選取最具中等強國特征的加拿大為考察對象,以1956年蘇伊士運河危機和1964—1966年越戰斡旋作為研究加拿大國際行為特征的兩個典型案例,通過其身份判定、國際角色定位、國際行為路徑選擇進行探討,給出中等強國遭遇阻抗困境的可能優化方案。[37]賓科的《澳大利亞“中等強國外交”述評——聚集陸克文政府外交政策》一文從中等強國理論發展進行綜述分析,概括中等強國外交的基本特點,并結合澳大利亞的外交傳統綜合討論了陸克文執政時期“富有創造力中等強國外交”的意義以及制約因素。[38]

丁工的《論中等強國在中國發展中國家外交里的角色和功能》一文認為,全球現有160多個發展中國家,由于各國政治制度和現實情況的相異性,導致彼此利益訴求產生差別化的情況,而這必然會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中國與發展中國家合作的實際效率。中等強國都是發展中國家群體里具有較高地位的地理人口大國,并且在發展中國家中具有重要的象征性和影響力,以中等強國為中國發展中國家外交的布局抓手和區域支點,能夠有助于提升中國發展中國家外交的專注度和實效性。[39]劉雨辰的《試論印尼佐科政府的“全球海洋支點”構想》認為全球海洋支點構想是印尼佐科總統就治國理政而提出的一個總體規劃,戰略意涵是以建設海洋強國為核心目標,利用印尼的獨特地緣戰略地位,全面提升印尼的中等強國影響力。由于受到不確定性因素的限制,新構想實施過程中將面臨建設資金短缺、海洋安全能力不足以及海洋認同薄弱的挑戰。“全球海洋支點”構想具有地緣政治的高敏感性,引發了區內外大國的高度關注和回應,對東亞海權博弈產生了重要影響。中國應該重視和研究與印尼“全球海洋支點”構想與“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的戰略對接,充分釋放兩國合作的綜合效益和潛力,更好實現互利共贏。[40]崔越、牛仲君的《“二戰”后澳大利亞的中等強國認同:跨越黨派的共識》認為,在“二戰”后的歷史和外交實踐中,澳大利亞的政治精英形成了跨越黨派的中等強國認同。澳大利亞工黨在幾十年中建立了“中等強國外交”傳統,工黨領袖們直到今天仍然在努力使之發揚光大。保守黨雖然沒有使用“中等強國”外交來概括自己的外交路線,但正是保守黨政治家首先給澳大利亞貼上了“中等強國”的標簽,并對中等強國認同的形成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同樣都認同澳大利亞的中等強國身份,工黨形成了以民族主義、國際主義和積極行動主義為特征的多邊行為偏好,而保守黨則主要將與強國結盟作為中等強國的生存之道。[41]

王逸舟是國內較早關注到中等強國研究重要性的國際關系學者,他在《對國際社會等級結構的一種調研》中認為超霸地位的下降、第三世界的分化,世界經濟的區域化、集團化發展,地區主義政治和文化觀的抬頭以及中等強國自我意識的增強,都使得少數主要大國霸權或領導權主宰的等級結構各層次之間和結構本身出現了越來越多這樣或那樣的松動和縫隙。[42]金燦榮首次將中等強國與中國外交相互關系進行了透析,他在《中國外交須給予中等強國恰當定位》一文中認為中國外交忽視了中等強國這一群體,應該在外交戰略層面上給予這些國家足夠多的重視。[43]宋效峰的論文《中等強國視角下的韓國東南亞外交》則認為韓國在中等強國定位下的東南亞外交,在很大程度上順應了地區合作的發展趨勢,雖然難以超越亞太地區大國關系的制約,但會對中國的地區利益構成一定的影響。一旦韓國參與地區事務的獨立性和建設性與其盟友美國的戰略利益發生矛盾,其發揮作用的空間就會受到制約。[44]韓鋒的《MIKTA——國際社會的新成員》一文認為,2013年墨西哥、印度尼西亞、韓國、土耳其和澳大利亞5國成立了MIKTA,成為國際社會中一個新的組織。MIKTA以非官方和開放的形式,借助5國都是G20成員地位,希望通過G20的國際治理能力,提高其成員國的國際地位,同時也在變化的世界中保持國際體系的穩定和有效。MIKTA利用外交部長對話機制,致力于國際政治安全事務。MIKTA具有共同愿望、集體實力、良好平臺、國際認同等方面的優勢,還有各國國內政治和對外戰略的支持。因此,MIKTA如果能夠處理好與相關國際機制的關系,就可以在全球治理事務中發揮建設性作用。[45]

丁工的《從全球治理視角透析中等強國合作體的意義與前景》以五個僅次于大國的中型力量強國,本著志趣相投、凝合聚力的宗旨自發結成利用集團為視角,分析和預測了中等強國聯合組群之后對全球治理體系變革的影響。作者認為隨著在全球治理領域中的表現日益出色,該國家集合體對全球治理體制改革和發展方向的戰略意義不斷凸顯。特別是在全球治理核心平臺的二十國集團機制中,中等強國合作體一定意義上與七國集團和金磚組織形成“三足鼎立”的格局。盡管同七國集團、金磚國家相比,中等強國合作體是三者中最弱的一方,其功能和作用仍舊不夠出彩亮眼,但它在全球治理中戲碼增加、角色吃重的趨勢已經形成。[46]同時,丁工還在《中等強國與中國周邊外交》一文中認為中國應將中等強國作為周邊外交片區經略的戰略基點,通過加強與中等強國合作帶動周邊整體外部環境的改善。[47]

凌勝利的《韓國的中等強國外交演變:從盧武鉉到樸槿惠》認為,韓國近期歷屆政府都不遺余力地推動開展中等強國外交,例如盧武鉉政府時期的“東北亞均衡者”構想,李明博政府時期的“新亞洲倡議”和樸槿惠時期的“東北亞和平合作”構想等。不過,韓國的中等強國外交效果并不算理想,尚未達到預期效果,美韓聯盟、大國權力政治等因素使得韓國中等強國外交深受約束,而政府更迭和國內外環境變化又導致政策實施缺乏連貫性和延續性。對此,作者指出韓國的中等強國外交必須立足于東亞的現實情況,發揮韓國中等國家的經濟優勢,做好搭臺者、協調者,同時要減少政府更迭對中等強國外交的影響,增強和確保戰略的穩定性和延慣性。[48]廣西民族大學的付琪琦和葛紅亮則以馬來西亞為例研究了中等國家構建自身話語權的路徑問題,認為全球化的快速發展為中等強國發揮自身優勢并拓展自己的國家利益創造了機遇。在全球化過程中,中等國家能夠通過多邊機制參與到國際事務中,發揮自身重要的作用,某些時候甚至還能在地區議程上起到主導作用。并且,國家經濟實力的增強使得中等國家在國際社會上要求更多的話語權、更高的國際地位和影響力。馬來西亞作為新興崛起的中等國家代表,在自我定位、經濟實力和國際影響力等幾個方面都積極探索構建自身話語權,通過積極地參與國際事務與地區事務,拓展多邊外交舞臺,馬來西亞力圖在東南亞地區發揮“領導者”的角色。[49]王旭的《MIKTA的經貿合作基礎分析》中指出中等強國合作體(MIKTA)是在G20框架下的一個重要合作機制,自成立以來發展迅速逐步建立了一套較為完善的涵蓋官、學、研的溝通交流機制,同時針對一系列國際熱點問題聯合發聲,逐漸顯示出了它們參與全球治理的強烈意愿和巨大潛力。作者通過對MIKTA國家間的區域貿易內向性指數的定量分析發現,MIKTA國家間尤其是墨西哥和土耳其與其他中等強國的貿易合作相對疏遠,但是貿易互補指數表明它們之間存在著較好的貿易互補性。加之它們在所參與的多個政治、經濟聯盟框架下的合作,使得它們有著良好的合作機制。可以預見,在加強合作的政治意愿以及國內支持下,MIKTA國家間的合作未來會得到進一步加強,而MIKTA也有望成為全球治理領域里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50]

仇發華、杜忠原和周正芳的《韓國“中等強國”外交戰略及其局限因素》一文,分析了冷戰后伴隨韓國綜合實力的增強,韓國政府倡導和開展對“中等強國”身份外交訴求的背景和過程。作者認為從呼吁“東亞峰會”成立,到“東北亞平衡者”“新亞洲構想”“歐亞倡議”的提出,韓國中等強國外交從次區域角色、地區角色轉變升級到跨區域角色,其首倡和建立的中等強國合作體(MIKTA)組織也日漸受到國際社會的高度關注。作者同時也指出,在世界格局變化及地區權力轉移的背景下,對韓國以“中等強國”身份在國際事務中發揮積極作用給予肯定的同時,考察韓國“中等強國”外交戰略也不應忽視美韓同盟、朝核問題及韓國自身條件等局限因素。[51]王簫軻《韓國中等強國外交的區域實踐——多邊機制的構建與權力政治的挑戰》認為韓國位于地緣政治結構復雜的東亞地區,這使得其所推行的中等強國外交具有特殊性。韓國的中等強國外交在構建東亞多邊經濟合作機制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但韓美同盟的結構性限制和東亞大國競爭的現實,使得其難以在政治、安全合作機制上有所建樹。同時,韓國又面臨著朝鮮核問題、中美競爭問題等現實的權力政治挑戰,加之本身難以割舍的大國抱負,都使其中等強國外交的開展受到了限制,難以在區域秩序構建中發揮主導作用。從實施效果來看,東亞并非韓國中等強國外交實踐的最佳地域,如果韓國將重點集中于經濟、人文等次級政治領域將會取得更大的效果。[52]

江濤的《基于中等強國視角下的澳大利亞G20外交》一文認為中等強國正在全球治理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澳大利亞是一個傳統的中等強國,隨著G20機制成為推動全球經濟治理的首要平臺,作為G20成員澳大利亞有機會直接參與到全球治理進程之中,因此把G20機制作為實現中等強國外交的有效手段和重要載體。當前在G20內部,澳大利亞與其他國家共同努力,在特定的領域發揮著領導者或者協調人的角色,并試圖在傳統大國和新興大國以及G20內部與非G20國家之間搭建橋梁。澳大利亞還將借舉辦2014年G20峰會的契機,適度駕馭G20向經濟議題和傳統議題收縮。中國日益成為全球秩序的貢獻者和參建者,應該重視澳大利亞作用,繼續努力改善中國與澳大利亞的關系,在特定問題上聯合起來,共同推動G20的轉型和變遷。[53]李峰、鄭先武在《區域大國與區域秩序建構——東南亞區域主義進程中的印尼大國角色分析》一文中,提出一種將中等強國身份融入區域大國身份及區域秩序建構的新綜合分析框架,借以分析印尼如何在東南亞區域主義進程中塑造大國身份并建構區域秩序。作者認為將中等強國身份融入的區域大國是實力、認知與能力實踐三個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文章通過對印尼在東盟、不結盟運動及G20等機制內區域大國實踐的案例分析,揭示了印尼在區域自主秩序建構中,從次區域政治大國逐漸發展為區域大國的過程,并分析了其中印尼對東南亞區域秩序內部建構、外部建構與內外建構聯通所起的作用。[54]

趙晨在《國內政治文化與中等強國的全球治理——基于加拿大的考察》的研究中認為,中等強國是全球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們的全球治理理念在擁有諸多共性的同時,也因國情和傳統不同而各具特色。從較長歷史時段看,政治文化對一個國家的全球治理觀的影響更為基礎和深遠。以加拿大為例,這一典型中等強國的國內政治文化影響了它與國際組織的互動、對待非政府行為體的態度以及主權觀和人權觀三個全球治理觀察指標。通過比較可以得出加拿大以中等強國定位參與全球治理的三個基本特征,即“依附型多邊主義”、寬容尊重非政府行為體平等參與全球治理的權利以及平衡運用主權和人權觀念,從而為中等強國的全球治理觀提供了具有指向性的個案。[55]沈陳的《南非外交轉型及對中南關系的影響》認為從傳統中等強國到功能主義中等強國再到新興中等強國,中等強國在參與國際事務的議題偏好、影響方式和外交目標上都發生了巨大轉變。回顧歷史可知,南非三次處于中等強國外交轉型之中。南非向新興中等強國外交轉型是歷史、文化、社會等多重因素作用的結果,但轉型之路亦面臨諸多挑戰。中國應充分發掘南非外交轉型的機遇,從政治、經濟、人文交流三個方面提升中南關系的深度和廣度,通過在地區和國際問題上相互支持,共同應對西方壓力,深化經貿合作和人文交流,實現雙邊與多邊合作協同發展。中國還應繼續加強同南非等新興中等強國的協調與配合,構建全球發展伙伴關系和民主平等的國際新秩序。[56]

于鐳和薩姆蘇爾·康在《“中等強國”在全球體系中生存策略的理論分析——兼論中澳戰略伙伴關系》中認為中等強國為了實現目標契合,一個策略是積極參與國際事務成為現有國際體系的重要參與者和“利益攸關方”,另一個策略就是與現時國際體系里的超級大國結盟,從而享受隨之而來的國際“聲望”的提升和中等強國地位的鞏固。澳大利亞自建國以來的大部分時間里,都是奉行全球體系超級大國的鐵桿追隨者戰略。中國作為全球性經濟和地緣政治新興大國在全球和次全球(區域)體系中的上升態勢,有力地推動了與包括澳大利亞在內的大周邊鄰國的經濟融合以及政治和戰略合作。這種新的地緣政治戰略推動中國和澳大利亞采取“和解”策略,增進經濟合作和政治磋商,并最終促使雙方構建戰略伙伴關系。中澳戰略伙伴關系的建立不僅有利于推動雙邊貿易和經濟合作的進一步擴大,而且也有利于雙方構筑政治和戰略互信。中澳戰略伙伴關系還有助于確保當中國憑借其新增的財富和力量獲取相應的全球性大國地位時,澳大利亞和美國的其他盟友不視中國的“和平崛起”為威脅,并避免卷入美國遏制中國的任何企圖。[57]

何亞非的《中等強國力量增強與全球治理》一文認為,“中等強國”的抱團取暖和聯合自強,已經開始形成全球治理中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中等強國群體既是構成“世界其他國家的崛起”的重要部分,也是獨立于G7代表的西方守成大國勢力和主要由新興大國組成的BRICS之外的“中間地帶”。[58]上海外國語大學趙葆珉的博士學位論文《中等大國的戰略選擇——以日本為例》考察了日本的中等強國身份以及日本謀求大國地位的國家戰略,提出了影響中等強國戰略選擇的幾個變量。中國政法大學姜彬的碩士學位論文《中等力量國家定位下的加拿大冷戰初期外交》詳盡介紹加拿大在冷戰后創造性提出中等強國身份來指導外交實踐,并在變幻莫測、紛繁復雜的國際環境中形成自己獨特的外交風格,為加拿大贏得廣泛的國際贊譽,也使中等力量國家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在實踐上均引起世人關注,成為相似國家模仿和研究的對象。賓科的碩士學位論文《澳大利亞“中等強國外交”述評——聚集陸克文政府外交政策》從中等強國理論發展進行綜述分析,概括中等強國外交的基本特點,并結合澳大利亞的外交傳統綜合討論了陸克文執政時期“富有創造力中等強國外交”的意義以及制約因素。包云波的碩士學位論文《中等強國的身份定位和外交戰略研究:以巴西兩次崛起為例》分析了巴西20世紀70年代和21世紀的兩次崛起的原因及其所采取的不同外交戰略,認為兩次崛起之所以出現第一次失敗和第二次成功的迥異結果,是由于巴西分別采取了不切合實際的大國外交和符合國家身份和現實條件的中等強國外交。[59]

仇發華、龐朝陽、吳婉軍的《韓國“中等強國”的跨區域角色塑造——以“歐亞倡議”為例》一文認為,冷戰后隨著經濟實力增強,韓國政府對“中等強國”身份和地位的訴求意愿顯著增強。經韓國歷屆政府的努力,“中等強國”的身份及地位不斷明確。同時,韓國按照“中等強國”戰略部署和外交思路,開始嘗試由區域角色向跨區域角色、全球角色擴展。特別是樸槿惠政府提出的“歐亞倡議”,表明韓國努力尋求和塑造“中等強國”的跨區域角色,將韓國的“中等強國”政治訴求推向一個新高度。[60]而在中國外交布局方面主要是部分研究中國外交的學者從歷次黨代會發表的政治報告中對中國外交布局文本表述的分析、解讀,其中張清敏教授《六十年來新中國外交布局的發展——對黨代會政治報告的文本分析》通過對新中國成立后歷次黨代會的政治報告進行分析,較為系統、全面地考察了中國外交布局的出現、形成、發展再到成型的演變特點,以及中國外交布局調整與國際形勢變化的互動關系。[61]楊潔篪外長在《當前國際格局的演變和我國外交工作》中深刻分析了后危機時代國際格局的變化形勢和我國當前外交布局在“十一五”時期以及應對國際金融危機的挑戰所取得的成就,并對“十二五”時期中國外交工作的總體思路和主線進行了提綱摰領的概括。

丁工則將中等強國研究同中國外交布局相結合,在文章《中等強國崛起及其對中國外交布局的影響》認為隨著世界格局的轉變,中等強國將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中國應該及時做好準備應對這一現象。但在中國目前的外交布局中沒有中等強國的定位,因此中國外交布局需要調整,以適應變化的國際形勢。[62]并且,丁工還進一步指出中等強國與中國“五位一體”外交布局之間的邏輯關聯,認為基于中等強國的群體性崛起,中國應該用更開闊的國際視野去觀察問題,通過將中等強國嵌入“五位一體”外交布局,從而有力地推動中國外交在新形勢、新環境下取得更多建樹,為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營造良好的外部環境和有利的世界秩序。[63]金凱的《國際體系“區塊化”的演變與韓國“中等強國”外交的戰略定位》一文從一個更為宏觀的全球體系的視角來分析韓國“中等強國”外交。作者認為冷戰后全球體系已不是傳統意義上“金字塔”形的結構,該結構的國際體系出現相對松動的“區塊化”趨勢,而“一超多強”或雁陣式結構也不能恰當描述全球以及地區的變化趨勢,同時韓美同盟體系的升級不能簡單地被認為是該同盟的單向強化。同時,作者還嘗試分析并評估在跨地區乃至全球范圍內韓國的“中等強國”外交與中國的全球外交舉措有著怎樣的相互影響和作用,并對韓國“中等強國”外交進行了簡單的展望。[64]

馬寧的《中等大國的分化與概念重塑》中認為隨著國際政治的多元化發展及相互依存的不斷加深,以大國為主導的集團政治和極化政治的影響力正在減弱,一批具有一定實力的國家在國際舞臺上逐漸以區別于大國的方式在擴展自己的影響,中等大國這一定義就是對這些國家的一種比較恰當的概括。在以往的研究中,學者們從結構現實主義的邏輯出發,認為中等大國的對外行為和對外政策的根本目的在于維護體系的穩定,但是卻沒有對體系穩定這一基本目的進行明確的界定。而在急劇變化的國際環境和國家間關系中,對此目的的重新評估具有基礎性和決定性的意義與價值。隨著國際背景的不斷變化、中等大國數量的增多和多樣性的增強,原有中等大國的概念分析框架已經無法滿足對現有問題進行解釋的需要,也難以預測中等大國未來可能的發展方向。有鑒于此,作者從發展和資源流動的視角重新觀察中等大國,以期部分彌補現有概念和研究框架的不足。[65]北京外國語大學張笑一在博士學位論文《中等強國外交行為理論視野下的加拿大北極政策研究(1945—2015)》中認為作為當今中等強國和北極區域大國,加拿大與俄羅斯和美國一樣,角色不可或缺、影響力舉足輕重。然而,加拿大為了爭取北極地區主權、確立在北極區域治理中的領導地位,卻經歷了一個漫長而復雜的歷史過程。經過數年的磋商和斡旋,加拿大終于在包括美俄在內的北極八國中建立了共識,締造了以北極理事會為核心的北極區域治理機制。加拿大的北極政策顯然是一個較為完整的外交行為過程,這一外交行為過程可以用中等強國的外交行為理論加以解釋。作者回顧加拿大自1945年以來對北極的外交政策,認為1993年到2015年間,加拿大北極外交體現基本獨立的“行為路徑”,是典型的中等強國外交行為,并以此彰顯中等強國身份。這一時期加拿大中等強國外交的獨立性更體現在,由其領導、建立起來的北極區域治理機制不僅獨立于聯合國體系之外,而且成功將美國整合到這一機制當中。加拿大依據中等強國外交在北極議題上的獨立性成為中國與加拿大開展雙邊外交或中加共同開展多邊外交、深化北極領域的合作的前提。[66]

南京大學楊海濱碩士學位論文《韓國的中等強國外交——基于發展合作政策的分析》以“發展合作政策”這一次域為切入點來分析韓國的中等強國外交戰略。作者認為作為一種外交政策工具,中等強國既有力促進了韓國與被援助對象的經濟關系,也增強了當地民眾對韓國的好感,提升了韓國的國際形象和國際聲譽。但鑒于中等強國本身內涵的多維性、韓國國力的有限性及東亞局勢的復雜性,韓國政府選擇將“發展合作”作為實現中等強國外交的一個支柱。[67]肖洋《一個“中等強國”的戰略空間拓展——“印太戰略弧”視閾下的澳大利亞安全重構》認為,澳大利亞在安全領域提出的“印太戰略弧”一詞是對美國“重返亞太”戰略的呼應,透露出澳大利亞未來安全戰略的視野指向。澳大利亞對“印太”概念表現出異乎尋常的積極性,是因為澳大利亞一面瀕臨印度洋、一面朝向太平洋,坐落于印度洋和太平洋海域之間的樞紐位置,擁有眾多天然良港可作為后勤補給基地。近年,伴隨“印太戰略弧”板塊在全球地緣戰略版圖中的位勢上揚,澳大利亞日益成為國際主要戰略力量亞太棋譜中投放布設的重要支點。當前,澳大利亞在參與“印太戰略弧”地區的國際博弈中,面臨著在中美之間、既有強國與新興大國之間、太平洋次區域組織與泛太平洋組織之間的“選邊困境”,其戰略空間也受到來自這三方面的共同擠壓。澳大利亞未來安全戰略空間的拓展總體表現出三向性特征,努力尋求安全戰略轉型中的戰略增長點,為中國把握太平洋安全形勢的發展方向、投放力量和謀篇布局提供了有益啟示。[68]

李媛媛的《近年來我國的“中等國家”理論研究》分別從以加拿大為個案的考察研究、全球治理視角下的“中等國家”、“中等國家”的再定義及空間擴展三個方面,對中國近年關于中等國家的研究進行了歸納總結。作者認為與西方相比,中國的“中等國家”理論研究起步較晚,相對薄弱。但是自21世紀起,由于“中等國家”在全球事務治理中的地位和作用越來越大,加之中國對外學術交流的開展日益豐富,國內“中等國家”理論研究呈現井噴式發展的繁榮景象,研究范圍大大擴展,具體對象也從早期的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兩國擴展到土耳其、巴西、韓國等新興中等國家,研究內容也從單一國家的外交實踐拓展到區域合作及全球治理。但總體上國內關于中等強國的研究有較大影響力的成果甚少,以青年學者的專題性探討文章居多,系統全面地論述這一理論的專著匱乏,研究視野和議題涉及的范圍還是較為狹窄,對美洲、東歐、非洲等國家鮮有涉足,相比西方部分國家研究情況仍然處于落后追趕狀態。[69]

梳理和回顧中等強國的研究歷程可知,現代中等強國研究經歷了三個主要階段,分別是20世紀60年代由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國學術界引領的第一個高峰期,20世紀80年代印度、巴西、南非、墨西哥、埃及等國為代表的第二個高峰期,以及21世紀初期以來由韓國、土耳其、印度尼西亞等國為主力掀起的第三個高峰期。從三個高峰期出現的時代可以發現,中等強國理論的探索與國際格局的變化緊密相關,上述國家之所以成為當時中等強國研究的重鎮,恰恰是該國正在尋求通過中等強國的方式參與外交活動和國際事務,而這也從一個側面表明理論研究和政策實踐存在邏輯聯系的必然性和合理性。綜合國內外學術界的研究現狀來看,對于中等強國的理論研究雖然已有不少極富價值的探索性成果,但多出自加拿大、澳大利亞等中等國家學術界;而在國內,直接以中等國家集團為考察對象的研究文獻相對較少,現有的中等強國研究還無法全面指導中國外交政策制定和具體實踐。國內對于中等強國的研究處于剛剛起步階段,中國學者對中等強國外交的研究有待努力之處甚多,亟須對中等強國理論進行系統化的梳理和提煉。因此,筆者希望通過對中等強國外交內容及特點的研究,總結出中等強國在國際舞臺上行為的某些共性特征,對中國應該如何與中等強國交往提供自己的一些研究心得,并就中國如何在后危機時代面對中等強國作用提升的國際客觀形勢,更好地完善外交戰略布局淺談些許不成熟的想法。

此外,諸多研究對于中等強國的劃定都不盡相同,對哪些國家屬于中等強國的范疇取舍更是大相徑庭。因此,關于中等強國學理上科學全面的定義還遠沒有成型,也很難找到公認的標準,各種流派的爭論依然持續。不過在一定意義上講,這對中等強國研究也是一件好事,這種現狀從一個側面說明該理論還處在成長期,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和挖掘潛力。總之,中國不是中等強國理論的原創國,對中等強國的理解認識是從引進和吸收國外相關研究成果基礎上發展起來,盡管中國學界研究中等強國起步較晚,但在較短時間內取得了長足進步、結成了豐碩成果。

四 研究方法

(一)結構分析法:本書把中等強國作為一個有機的群體結構來研究,既從宏觀整體方面把握,又從微觀個體方面切入,按照系統、層次、單位三個維度來梳理中等強國在后危機時代崛起與中國外交戰略布局調整之間的相互聯系。

(二)比較分析法:對兩個或者多個事件進行對比性研究,找出事件間的異同,分析原因,從而推導出一般規律性結論。比較各中等強國在當前中國外交布局中的分量及其在國際戰略格局中的分量,借以發現中國在開展同中等強國的外交關系方面存在的不足和問題。

(三)案例分析法:個案分析是一種比較傳統的研究方法,注重細節及時效與該事件相關的各種因素,可以對研究對象有比較全面和深刻的認識,將特殊性事件融合進普遍性規律中思考。在探討中等強國崛起對中國外交布局形成沖擊的認知時引用具體案例分析,可以使論點更具說服力。

(四)定性與定量結合分析法:定性分析基于理解和直覺對研究對象的性質、特點、發展趨勢和變化規律作出認定和判斷;定量分析則是依據統計數據,借助和運用自然科學方法對研究對象進行指標量化和數值評估。將定性和定量研究相綜合,既能使定性研究具有更加科學、準確的前提和依據,又能保證定量研究方向明確、結構嚴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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