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兒見金蟬并沒有傷心樣子,心中一塊石頭也落了地。這次她們三個同去,由小黑通知了玉蘭,再由玉蘭親自出宮接了她們進宮。
一見到太后,眾人便擁在一起,喜極而泣。過了好一會才由太后拭去眾人面上淚花,笑道:“今日我三個孩兒來了,應該歡喜才是。蔡倫,傳令下去,這幾天我不聞外事,讓皇帝也不必來這里請安了。我要好好地和三個孩子待著。”
蔡倫引命而去。龍兒她們雖然知道金蟬就在王屋山,但見太后仍然是不知內情,玉蘭也悄悄告訴她們,太后的記憶仍是停留在白馬寺上香回來,之后的事一點也不記得了。眾人雖然遺憾,但也知這樣子是最好的結果了。
第二天上午時,太后提起金蟬上回做的萬卷酥,龍兒聽了,當下打下保票,要在中午便讓太后吃到。說完在玉蘭的協助下,出了洛陽城,回到王屋山中去了。
龍兒將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見金蟬已去準備萬卷酥了,而張道陵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樣子,當下瞟了他一眼,笑問道:“張大哥,你剛才說什么著,讓我去問什么?”
張道陵正想自己方才說的,被龍兒聽到,其實他心中并不想讓龍兒去問,怕龍兒打聽到后,肯定會跟著去的。他當時只是隨口一說,不成想竟然被龍兒聽到了,當下支支吾吾,想顧左右而言他。
龍兒冰雪聰明,見張道陵的樣子,掉頭看大龜,問道:“龜大哥,張大哥是屬小黑的,撂爪就忘。你們剛才說什么著,什么讓我去問?”
“這、這、這。”大龜被龍兒一問,又見張道陵的樣子,心知自己不能說,當下憋的只得結結巴巴地道,“這、這、這……。”
張道陵見大龜一副窘迫的樣子,只得接口道:“哎,龍兒,我們是說起祭拜鯀來,想他老人家不求回報,行菩薩道,但卻不為人所知,既然我們現在知道他的事跡,應該為他老人家祭奠一番,聊表心意。只是不知他老人家仙逝何處,仙骨被埋在那里。正好龜兄說可能是埋在yu山,但這yu山的那里,卻不知道。這才想起你來。龍兒,你知道這么個yu山嗎?”
“噢,是這樣子。”龍兒聽了,得意地笑了起來。
張道陵見她的樣子,喜道:“龍兒,你知道啊!”
龍兒聽了,并不回答,只是繼續咯咯嬌笑,惹得張道陵也在一旁陪著笑。
龍兒笑著笑著,忽然停下,板著臉道:“我不知道。”
“噢!”張道陵聽了,一臉失望之色。
龍兒見了,又調皮地一笑,問道:“張大哥,那你讓我去問誰呀!”
張道陵見她這副樣子,心知她將之前的話都聽了進去,自己也瞞不了她了。只得鄭重地低聲道:“龍兒,你要是方便的話,就替我們到此地山神處打聽一下,我好帶著金蟬去祭奠鯀他老人家,免得金蟬在這里,望著洛陽發呆。”
龍兒聽了,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轉了轉,笑道:“好啊!我打聽回來,得帶著我去,我也想祭奠鯀他老人家。”
“哎,這yu山離這里多遠還不知道呢,等一切弄明白了再定。”張道陵有些不悅地道。
“哼!那你等著我。”說完龍兒身子一晃,便不見了。等張道陵追出了,芳蹤早已不見,張道陵只得進望著大龜苦笑。
大龜道:“張道長,我、我先回、回、回去了。”
“哎,龜兄,別著急回去,金蟬他們正在做好吃的,等吃過飯再走。”張道陵忙挽留道。
大龜只得留下,隨張道陵走進廚房,見金蟬和王趙二人正用面粉、胡麻油,配以堿水酵面和面呢。
只見金蟬一邊稱量,一邊道:“一市斤面,油三兩。這里是二十斤面,要加六斤油。”
金蟬正稱量著,見張道陵走了進來,不由問道:“張大哥,龍姑娘呢?”
“她呀!出去了,估計趕中午還不回來取飯來。”
“哦。”
“對了,這萬卷酥好做嗎?這么多面,中午能做出來嗎?”
“有趙大哥,王大哥在,沒問題的。”金蟬回道。
“好,咱們一起干,你只管吩咐就是了。”說著張道陵也凈了手,挽起祥子,干了起來。眾人當下和好面,然后在金蟬的邊干邊教下,將面反復搟壓成薄片,然后卷合,每卷一次要上一層油。然后再放到烤爐烤制。
那大龜別的忙幫不上,便趴在烤爐下,鼓起嘴,向里面吹風,引得烤爐中的火勢大旺,過了一個時辰,香味便從烤爐中四溢出來。
“好香啊!”一聲嬌呼,龍兒又進得屋來。
張道陵望了她一眼,笑道:“你辦好了?”
“那啊!我將谷內谷外找了個遍,什么水泉處,爛桃山啊,都去過了,四處呼喊“楊老”,可他始終沒現身,哼!不找他時,他出來搗亂,想問他點事,他又不出來了。”龍兒氣鼓鼓地道。
“龍姑娘,先歇會,嘗嘗我們做的萬卷酥。”趙升見了,忙從爐中取出剛剛烤好的萬卷酥,用盤子送到龍兒手中。
這萬卷酥只有張道陵和玉蘭吃過,龍兒她們也是第一次吃。
龍兒見這萬卷酥烤熟后形如木條,長八寸,寬一寸,厚五分,外色為白黃,層薄如紙,也數不清有多少卷層,當下吹了吹,放入口中,一吃起來,但感覺酥脆綿潤,香甜可口。當下叫道:“怪不得娘惦著呢,真是好吃。”說完又拿起一塊吃了起來。
張道陵看她又貪吃又可愛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你慢點吃,在外面跑了一圈,吃急了會強風的。”
龍兒白了他一眼,嗔道:“那是你們人嬌氣,我可不怕。對了,張大哥,時侯還早呢,我吃完了再找去,你給我想想,這山神能藏在哪呢!”
張道陵想了想道:“對了,上次咱們到愚公說過的刻字大石處,你去過那里嗎?”
“哎呀!那個地方我還真沒去過。對了,就差那沒去過了。那我這就去。”
“哎,再吃點歇會呀!”還沒等張道陵說完,龍兒就又不見了。
一轉眼,龍兒已來到愚公所留的大石處,她對著大石拜了三拜,低聲說道:“楊公,老人家,你可在嗎?龍兒有事相問。”
龍兒一連問了三遍,但仍無人出聲。龍兒舉目四望,但見群山俱寥,唯風吹過。不由地泄了氣,跺了跺腳,便要離去。就在此時,身后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龍姑娘,且慢。”
龍兒聽了,站定回頭,卻見一個老頭自大石后轉出,正是楊震。只聽他說道:“老夫耳背,適才龍姑娘可是喚我。”
“正是。”龍兒見了,忙上前見禮。
楊震忙笑著道:“姑娘不必多禮,你我共為上仙看守門戶,算是有緣了。今日姑娘來見,必是不再外出了?”
龍兒聽了,臉上露出不好意思之色,她勉強笑了笑道:“老人家,我還有些事情未完,估計還要出去一段時間。”
楊震聽了,面色變得鄭重起來,正色道:“龍姑娘莫怪老夫多言。我等既受神位,便要忠于天命。姑娘要早些將少年心收了,安心在谷中修真,免得誤人誤己。”
“老人家,你有所不知,我大哥在黃河中受難,須得找到解救之法。我并不是一心想出去玩。”
“噢,是這樣子。”楊震聽了,面色稍緩。點了點頭后,又道,“既然如此,想來也不是能輕易解了你大哥之難的。依我看,你不如安心在此守谷,等上仙來了,求助上仙,上仙慈悲,或許能解你大哥之難。”
“哎,老人家,此事連天庭的托塔李天王都沒有法子。我求過了文殊菩薩,她也只是給我指了條明路,但還需要我去。”
楊震聽了,一時也不知說什么好,只得微微搖了搖頭。
龍兒見了,忙又解釋道:“老人家,你放心。我在黃河中的一個朋友,就是龜大哥,目前替我把守濟水門戶。而且上仙收的徒弟小黑,也同我一齊出去助我。即使是上仙回來了,小黑也會幫我向上仙解釋的。我聽小黑說過上仙,他老人家極好的,必會原諒我的。”
楊震聽了,喃喃地道:“但愿如此吧。”
龍兒見他不再堅持讓自己留守,心中也是松了口氣,當下笑靨如花地向楊震問道:“楊老,您身為山神,想來對天下各山都有所了解吧?”
”這個嘛?“楊震微搖了下頭,笑道,“老夫之前未來此就任山神前,當的是東海縣的土地,并沒有機會游歷山河,對天下各山,可算是孤陋寡聞了。”
“噢,是這樣子!”龍兒聽了,大感失望。
“怎么,龍姑娘,你問這個為的何事?”
“哎!我想到個叫yu 山的山去趟,可是又不知它在那個地方。”
“yu 山?”楊震聽了,臉色微變。然后輕輕咳嗽了兩聲,這才道:“那個yu 山啊?”
“我也不知道是哪個yu 山。連這個yu 是那個字都不知道。哎!老人家,實不相瞞,我們想到yu 山,主要是想祭奠一下古代的圣人鯀。”
楊震聽了,臉色大變,吃驚地道:“你說什么,你們要祭奠誰?”
“鯀圣啊!就是那個治水無功被殺的鯀,大禹的父親。我聽說鯀圣被殺在yu 山,所以想到那里去祭奠他。”
“是他?鯀怎么會埋在那里?”
“鯀不在哪里?”龍兒聽了,吃驚地問道,“你說的是哪座yu 山”
“唔,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聽說過鯀被舜帝所殺,但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對了,你為何想起要祭奠他呢?”
“這個!”龍兒沉吟了一下,她記得張道陵曾說過關于鯀的事跡,不要外傳。因此有些猶豫地道,“老人家,這里面有些事情難以一下子說明白,不過據我聽說,這鯀乃是為了天下蒼生而死的。他不求回報,不求洗冤,確實是難道的圣人,所行所做,就如菩薩。”
“道聽途說,可未必是真啊!”
“實不相瞞,我當初也是這個想法,可是張道陵張大哥說過,但凡是善事,要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樣方能正己心,行正事。我聽張大哥說的有道理,若不這樣,就會有違初心了。”
“但凡是善事,要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樣方能正己心,行正事。”楊震聽了,點頭贊道,“此言不錯。我沒看錯這小道長啊!”
龍兒聽他夸起張道陵,心中也是歡喜,又想起當初自己受傷,卻難以入谷時,有人投石指路,這才得以進谷,自己私下與張道陵分析,感覺是眼前這位山神的可能性最大。
當下龍兒又笑著對楊震道:“楊老,其實若不是您老為我們投石指路,我焉有今日,今日我還要好好謝謝您啦!”說完深深施了一禮。
楊震不成想龍兒忽然有些舉動,先是一怔,然后又不好意思地道:“龍姑娘不要客氣。說實話我當時應出面相助才對,但我卻受天命所限,不敢相見。哎!那時我要知道你們幾個都是上仙允許進谷人,我就該請你們直接進去,還讓你們費了大周折。不過那位張道長確實有辦法,能悟出進谷之法,當真讓人佩服。”
龍兒聽了,不由奇道:“老人家,那您是什么時候知道我們幾個是上仙準許進谷的呢。”
“噢。自打你們又出谷后,上面便傳來命令,說是上仙已許可你為代濟水神,且允許那小道長、小和尚和兩只小耗子能隨意進出谷。”
“啊!是這樣子啊!”龍兒聽了,心想原來上仙沒有忘記我們,等我回去告訴張大哥他們,讓他們也高興高興。想到這里,龍兒說道:“老人家,您不知道yu 山在哪里,那我就不先打擾了。我得回去給別人送飯去。龍兒先告辭了。”說著又施了一禮,便打算回去。
“且慢。”楊震見了,忙出聲相阻。
龍兒聽了,忙停下腳步,問道:“老人家,您有何吩咐?”
楊震盯著龍兒,張了張口又不語,抬頭四望了下,口中又喃喃道:“但凡是善事,要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樣方能正己心,行正事。這話深對老夫的胃口。怪不得愚公和前洛水神與我不住口地夸獎張道陵小道長。”
說到這里,他定下心來,對龍兒道:“龍姑娘,我曾在東海縣為太守,死后又被封為那里的土地,但讓人奇怪的是,東海縣內有山,卻不設有有山神,如此奇怪之事,據我所知了,除了東海,便是嵩山了。哎!我縱是當了那么多年東海的土地,但天命有限,那山也未能去過,不也不知道現在那里的情景。但是我記得沒錯的話,那座山就叫羽山,是羽毛的羽。不過那里沒有山神鎮守,多有妖怪,你們要去的話,最好三思。”
楊震又用拐杖用力地杵了下地面道:“還有,龍姑娘要是將家事忙完的話,最好恪盡職守。老夫就這兩句良言相告,請姑娘多加考慮。好了,老夫不多言,就此告別。”說完拱了拱手,身子又轉到大石后不見。
龍兒聽了,非常感謝,當下對著大石拜了三拜,這才轉身離去。等她回到屋中,萬卷酥已全部做好了。眾人已將里面做的最好的,放在玉蘭帶來的木桶中,又用棉布包裹嚴實,正等著龍兒來。等龍兒推門進來,眾人忙招呼她。張道陵更是道:“龍兒,這一大桶東西,你帶著得早點走,在山中可用法術,可到了城里,就得想法子了。”
龍兒道:“你放心吧,張大哥,在洛陽城外,玉蘭早安排車在那等著了。”
“呵呵,那就好。玉蘭姑娘就是心細。”張道陵聽了贊道。
“龍姑娘,你找到山神他老人家了嗎?”金蟬在一旁問道。
“找到了。張大哥果然是神機妙算,就在那塊大石頭后面。對了,張大哥,我問明白了,上次給咱們投石指路的,正是山神楊老。”
“是吧!我就感覺是他老人家。多虧了他老人家,有機會了,我要當面致謝。”
“是啊!張大哥,我感覺像上仙,愚公、洛水神和這里的山神老人家等,他們都是好神仙,都是有菩薩心腸的神仙。”
“不錯。從愚公、楊老這些人,都是有功于人間,死后被天庭封為神靈,由此來看,我推測天庭的宗旨,也是弘揚正氣,獎善罰惡的。”張道陵若有所思地道。
“可是,師父,為何金蟬小師父受那么多的苦,卻不見有神仙來救呢?”趙升在一旁插口道。
“亞圣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指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或許,這正是上天要考驗金蟬兄弟的。”
王長趙升聽了,對望一眼,心中均想:“要不是師父相救,金蟬小師父早死好幾回了,還考什么考啊!”但是誰也沒有說出來。
金蟬聽了,卻是神情一震,眼前又現出在王屋山頂看到佛光和自己像的一幕,心中向佛之心更堅。當下低頭又念起地藏王菩薩所贈的清心咒來。
龍兒聽了,卻忍不住說道:“哼!不管怎樣,我總感覺天庭不怎地,那些天規更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龍兒想起她哥哥嫂子的遭遇,尤自不平地。
“龍兒,不要一葉障目,天庭仍是道祖佛祖共商所建,所設天規,不局限于人世間,而是三界六道之中,我想是因為我們站的角度不同,所以難以看清天庭的良苦用心的。”眾人聽了,對修行的理解又深了一層,當下齊聲應是。
龍兒聽了張道陵說的有理,也是轉嗔為喜,笑呤呤地對張道陵道:“楊老告訴我yu山的yu字是羽毛的羽。”
“那太好了,羽山在哪里啊?”
“別著急問,我先問你,你打算什么時間去啊!”
“這個,我想,趁著春暖花開之前,就去走一趟。”
“都和誰去呀?”
“噢!”張道陵心想這小妮子又動腦筋呢。當下道:“我和金蟬兄弟只是去拜祭圣人一番。去去就回。”
“哼,楊老說了,那個地方妖魔鬼怪的甚多,你不帶著我,怕是好去難回啊!”
“當真?”張道陵聽了半信半疑。
“哼,張大哥,我打聽好了,而且句句是真,你要是不帶我的話,我是不會告訴你。”說到里,龍兒一手就提起木桶,說了聲“走了”,便縱身而去。留此下眾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