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沐嬈母女就這樣出現在了小白的店里。

“您看我這門市，而且從李哥那兒過來的，他應該也說了，”李哥就是把這母女倆介紹過來的大了，“我本身是做白事兒生意的，掙得都是亡人的錢，以往都是尋個尸首，送個亡魂的活兒……”小白又有些為難了，之前程曦的事兒里，林琦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被小白推脫的，“但您家李沐窈，她還是個生人，我們接這種生意屬于跨界，所以收費方面肯定會高一些。”我還以為他要拒絕，誰想到這聽著聽著，小白居然開始報上價了？不是不接活人生意嗎？是我聽錯了嗎？

“那就勞煩白師傅了，我們也是走投無路了才來麻煩您幫忙！我現在就把定金給您轉過去，尾款等我姐醒來一定第一時間付。”聽到小白同意接單，李沐嬈看起來踏實了不少。沈阿姨此時也變得不那么緊張了。

付了款，收了錢，雇傭關系成立，那人家就不是來求你辦事的了，而是雇你辦事的。受雇就要有個受雇的樣子，秉承著“受人錢財替人消災”的精神，對自己的“上帝”無論是從專業上，還是態度上都要提供最優質的服務。有些人收著錢還要表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我是在施恩于你”的樣子，根本擺不正自己的位置，格局就屬實不夠大。而小白在這一點上就做的非常到位，聽見錢到賬時清脆的“嘩啦啦”的聲音，他跟電打的一樣起來給二位女士各倒了一杯水，還一邊賠笑一邊說：“別說什么幫忙，我們收錢辦事兒，這都是應該的。”絲毫看不出來剛剛那個罵罵咧咧出去開門的人跟他有什么關系。

“阿姨，咱先簡單了解一些問題，老爺子過世之后的這段時間，您睡眠怎么樣？”小白把水遞給沈阿姨。

“睡的還可以，就是多夢，天天就夢見跟死老頭子對罵，夢里邊我也聽不見他說啥，但控制不住自己，就想罵他，甚至還有幾次還說了臟話，現在一回想起來他過往那些沒教養的行為，即使不做夢都想罵他，當時的自己真是又懦弱又自私，要是有現在一半的狠勁兒都不至于讓兩個女兒這么多年都不愿意回家！”沈阿姨說起來有些激動。

“大概間隔幾天能夢見一次？”小白問。

“幾乎天天能夢見。”沈阿姨回答。

“姑娘睡眠怎么樣？”小白又問李沐嬈。

“我最近失眠挺厲害的，經常恍恍惚惚，睡著了也總會猛地嚇醒。每次這樣醒來，心臟都是突突突的狂跳。”李沐嬈回答。

“被什么嚇醒？”小白問。

“被……我爸，還有他死的時候的，那個場景嚇醒。”李沐嬈說。

“能描述一下嘛？”小白問。

“我看見病床前有一個黑影掐我爸的脖子，我爸掙扎，好像在向我求助，我……沒有理他，而是走遠了，走著走著我爸就會突然出現問我為什么走！為什么走……每當這時候，我就會突然驚醒。”看得出李沐嬈是真害怕的。

“他還有臉問！老不要臉的，死了還不消停！”沈阿姨突然就暴躁了。

小白問完這些，讓她們倆稍等，他推門回到殺馬特的房間，見我已經收拾好凌亂，穿好衣服，攬過我又親了一口，才正經的說道：“都聽見了吧，我懷疑這老頭兒還沒走呢，但是好像也沒啥惡意，你能看著他嗎？”

“我剛扒門縫兒看的，視野不好，你自己不是能看著嗎？”我問。

“我跟你那個天生的能看見不一樣，我得掐訣念咒開天眼，剛才跟你太累了，這會兒根本啥也念不動……”他曖昧的笑我。

“呸，那我出去再看看？”我問。

“嗯，等一會兒我送她們出門之前，你出來瞅一下，不過也不一定跟著她們一起出來了，也許白天還在瞇家里呢。這老太太問題比她姑娘大，天天堅持跟執念對罵，這執念比執念本念還強……”小白一邊念叨一邊在殺馬特的多寶閣上翻著什么。

“剛才是不是說老太太夢里給老頭掐死了？老頭兒是不是來報仇的？”我問。

“這個可能性不大，普通人沒這個能力，生魂未經修煉，是人的時候都沒有那么大本事，離了肉身最多就是一絲念想，活人的念想再執著能干個啥，要是有那么大的能量，中彩票的人還不得烏泱烏泱的。所以老太太不可能夢里殺老頭兒，所以老頭兒沒走應該也不是為了找老太太報仇。”小白說。

“但是老太太不是一直盼著老頭死呢嘛？”我問。

“老太太的本意要是一直盼著老頭死，當時別打120就好了，所以還打了120說明對這破老頭兒也還是心存善念的。一個忍氣吞聲半輩子的老太太，突然性格畸變，又是惡狠狠的詛咒，又是兇巴巴的對罵，這肯定跟那個姓張的有關系。”小白說。

“那個診所嗎？應該是有問題，他還要了她們全家的生辰八字，姜姨跟我說過生辰八字不能隨便給人。你說他要人生辰八字想要干啥？”我問。

“等會兒回來咱在分析，一會兒你看她們朝門口走，你就出來。”小白找到了要找的東西。

小白找到的是兩個大個兒的虎頭鈴鐺，這是我第二次見到鈴鐺做法器用了，第一次是姜姨拿著個鈴鐺把水寶拘走的那次，不知道小白這個虎頭款是用來干什么的。

小白把兩個虎頭鈴鐺交到沈阿姨母女手中，讓她們回家之后盡快掛起來，一個掛在臥室門框上，另一個掛在床頭，暫時兩個人睡一間屋子一張床。三個人又商量了一下，約好了第二天的行程，母女倆覺著踏實多了，這才起身告辭。

見沈阿姨母女起身，我便從暗格里出來收拾茶盤，母女倆對屋里又出來個女人倒也沒太在意，我則使勁兒的盯一著她們的背影以及周遭仔細的看了又看，直到她們出了門，還扒著門框看了一會兒，并沒有看到什么老頭兒，這陰天下雨小寒風的，多適合鬧鬼呀，沒見著，還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