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夢？確定？”我一怔，問道，自己恍惚也有了點記憶。

秋菊搖了搖頭。

“然后呢？”

“祥慶說把水閘合了，排排水，撈上來看看，”秋菊平靜地說，眸子里卻有了悲傷，“你和雷子回家拿鐵棍，又叫上了海棠月牙……”

沉默半晌，秋菊也不再說話。

“我在夢里也才知道自己喜歡月牙！”我輕聲說。

“我也是！”秋菊說。

回到病房，我爹我娘又急了，“跑哪去了？”我爹吼道。

“爹，謝謝你！”我說，然后又抱了下我娘，“娘！我愛你！”

他倆傻了，呆呆地瞅著我，我爹的嘴還半張著，我笑了笑。

又休養了幾天，從我娘嘴里聽說，我昏迷的時候，全村的人得了一種怪病，奇怪的淤青，有輕有重，不過很快就好了，只是賀村長不久引發心梗去世了……

“還不到四十啊！”我娘嘆息道。

“娘，你聽說過幺妹喜哥的故事嗎？”我問道。

“娘小時候聽完了，也害怕，后來歲數大了，就不怕了！”頓了頓，說：“何況，你們這次出了事，縣里下來人，視察河道，暫時把河閘封了，打算重修，還從河底撈出兩具尸體！老人們也不攔著了，埋到了山里頭，聽說就是幺妹喜哥！”

“有豬籠嗎？”

“娘一天天照顧你，哪有時間去看？！”

“尸體爛了嗎？”

“就算沒有，”我娘說，“那河水也不干凈，要不村里人怎么能得病呢？”

“到底沒有爛？”我追問道。

“沒有！”我娘想了想，又說，“不過小時候娘聽的故事，說幺妹光著腳沉了豬籠，聽他們傳，怎么穿著鞋呢？！村里也是說啥的都有！”

“什么鞋？！”

“你這孩子，關心這個干啥？”

“什么鞋？”

“繡花鞋！”我娘杵了下我的額頭，“刨根問底的！”

“是不是鮮紅鮮紅的，還繡了一對鴛鴦！”

“好像是的！”我娘說著一怔，瞅著我，“你咋知道的？！”

幾天后，我出了院，秋菊先一步走了。

坐著晃晃悠悠的汽車，塵土飛揚，我望著窗外，那條河很長，穿過了幾個村，波光粼粼，感覺真得比以前清澈了……

進了村，沿途的人看到我們都有點不自然，我默然，我活了，關生祥慶海棠月牙的爹娘不知道哭成了什么樣……

回到家，我抽空去了土地廟，仍然坍塌著，香火也沒了，這次縣里來人，說是封建迷信……

路過賀村長家，鐵門緊緊關著，靜悄悄的，門樓，我一眼看見了那塊銅八卦，太陽晃晃著，閃著奇異的光……

對面一棵篷蓬的桃樹，花開如雪，卻少了一截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