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籠，我試探著左右一摸，心頭驟然一松。

我伸進了豬籠的一個窟窿，晃悠的時候，藤條箍住了我的手，使勁一掙，拔手游上河面。

“怎么樣？”三人急急問道。

我點了點頭，“找到了！”

“真的！”祥慶興奮道。

“多深？”關生問。

“從手腕到肩膀，應該不到半米！”我肯定道。

“走！”

四人刨了半米多之后，已浸泡成黑青色的藤條，從坑底露了出來，河水嘩嘩地灌過去……

隱隱約約，一只套著紅襖袖的手緊緊攥著籠頂的幾根藤條，似乎想扯開它，幺妹掙扎過……

我們四個互相看了一眼，純粹就是抱著下來一趟不容易，尤其居然找到了，包括我，此刻激動之余，沒有一點點的恐懼，而是非常好奇，不約而同伸手，扒開旁邊的淤泥，抓住藤條一拎……

我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抓的是幺妹的手，沒有那么涼……她好像握住了我……這會兒才忽然一激靈，慌不迭地松手，然后全瞪大了眼睛，望著豬籠就那樣鉆了出來，慢慢飄離了河底，好像沒有重量一樣，飄向河面……

四個人都傻了，不由自主張開了嘴，咕咚，狠狠吞了一口，可是不腥不臭了，那一刻，河水無比得清澈，透過河面，昏暗越壓越低的天空好像射下了一束陽光，破爛的豬籠上升著，淋沐著河水，藤條飄曳，似娓娓訴說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那里面有兩具尸體……

幺妹喜哥面容栩栩如生，幺妹死不瞑目，一只手伸著，想撕開豬籠，拉著喜哥逃離，活下去，而除了蒼白，喜哥就像睡著了一樣，輕輕握著幺妹的另一只手，安詳得恍若滿足，也許是懦弱，也許是別的……

但幺妹似乎從沒想過掙開喜哥，雙手去撕開豬籠，就那樣讓他攥著……

我們小心翼翼剝碎了豬籠，輕輕拽下藤條，扔進了河里，曾經的罪惡還是讓水去洗清吧……

然后圍在周圍，真得沒有一絲絲恨意，瞎二伯蹲身，從懷里掏出了那雙精心繡著紅絲線的鞋，輕輕給幺妹赤著的腳穿了上去……

那大概是幺妹娘繡的吧，現在才仔細瞅，繡著一對漂亮的鴛鴦……

扭身捻了一點土，瞎二伯凝重地灑在并排躺著的幺妹和喜哥身上……

然后我們齊齊仰首，半晌……天空沒有一點變化，昏暗仍然越壓越低……

“二伯？！”我叫道。

一步一步都聽了，好不容易走到了現在，不是一切應該都結束了嗎？！

“幺妹和喜哥不能埋在這，應該去他倆應該去的地方，可是太遠了，咱們不可能做到了！”瞎二伯緩緩道。

“我靠，二伯，你不能這樣吧？！”祥慶率先急了。

“二伯，你說撒土即葬，一切就結束了！您到底想怎么樣？”我也急了。

月牙拽拽我……

“拽我干嘛？”我吼道。

瞎二伯恍若不聞，緩緩道，“我去把銅八卦掛到它原來的地方，同樣會起到風水陣的作用，你們做得很好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說著，顧自轉身，踽踽而去。

“二伯，等等我們！”我愣了，隨即喊道。

“不用了！”瞎二伯沒有回頭，說。

“那哪行啊！”我們一擁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