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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驅虎吞狼(5.4k)

一河春水漾漾東流,兩岸新柳淡淡籠煙,鮮明活暖景致中,江心渡船碾碎一池星輝。

百無聊賴的荻花題葉斜倚船舷撥弄著水花,忽而瞥見無情葬月擦拭血不染時劍脊映出的倒影,遂出聲打破沉默。

“月對劍宗千金了解多少呢?”

今年方滿十八的飛淵是在道域內戰后的一年方才降生,當時的風花雪月兄弟四人早已出走他鄉。

“郁劍須臾么?”無情葬月老實搖頭,“所知不多。”為數不多的認知更多來自劍宗人員轉述,尤其要感謝嘴上沒個把門的銀劍玄老,“只道其人個性率真爛漫,有似脫韁野馬。”這已經是委婉的說法。

“想必她會與風合得來。”荻花題葉道。

“也許大哥會對窖藏十八年的飛儀酒更感興趣。”毫不給兄弟留面子的無情葬月難得放松,更表現出少見的冷幽默一面。

“誒呦,”荻花題葉奇道,“不想月還知道飛儀酒。”

“宗主有特意交代,叫我勿要缺席仙舞劍儀。”無情葬月只道歸海寂涯望其多多參與宗內社交。

雖說此舉因仙舞劍儀主角逃家緣故未能成行就是了。

無情葬月說的平淡,然而看熟讀劇本的荻花題葉卻自歸海寂涯動向中看出了另一層用意,于是他心情越發古怪。

道域規矩,及笄禮上若得宗主親點,可是要當場結契的。

成年成家、立身立業,情知十八歲生辰宴等同催婚大會的荻花題葉明白自家小弟怕不是已被仙舞宗主列作女婿備選了。

想通此點,荻花題葉更是暗自吐槽:‘沒有感情基礎的包辦婚姻要不得啊!’

金雷村,大河對岸操碎了心的老父親心心念念的閨女現今正對著一尊晶瑩而滑潤的白玉美人上下其手。

按她的說法,這是在貫徹中醫講的望聞問切。

自封七竅以避外魔侵擾,這是佛國高僧慣用的手段,本意走火入魔之際自我了斷免得傷及無辜。

這也是錦煙霞在佛國唯一學會的手段。

孤身斷后面對苗疆第一人,不愿遺忘,那最真摯的感情,不愿拋棄,那最重要的回憶,背水一戰的錦煙霞最后的選項只剩下自封石中。

同樣的手法在她使來又有不同,許是因著特異血脈緣故,封于石中的她在外看來倒似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

玉像臉上白玉的紋理中隱隱透出暈紅之色,更與常人肌膚無異;更奇的是一對眸子瑩然有光,神采飛揚。

眼光中的神色更是難以捉摸,似喜似憂,似是情意深摯,又似黯然神傷。

“嗯……這名女子的體質果然與常人不同,身上有獨特的氣息,真正是傳說中的魔族。她身上的傷勢有佛氣,是被佛門中人所傷。”

飛淵皺了皺好看的瓊鼻,鼻尖微微翕動,竟似隱隱聞到蘭麝般馥郁馨香,清幽氣韻像極了走跳江湖的郁劍須臾偶爾路過佛寺聞到的蓮香。

一時間由愛生敬,由敬成癡,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就去撫摸玉像那有若冰雪的肌膚,嘴上兀自嘖嘖稱奇。

“哇,魔族的身材都這么好嗎?果然是優秀的種族。”

錦煙霞的身姿婉約而修長,縱然是不合體的玉封依然遮蓋不住她娉婷裊娜的美好體態。

纖嫩手指順著雪峰下滑盈盈一握,飛淵忍不住視線下撇打量自家事,喃喃道:“這個腰身!我是不是應該減肥了……”

失意疑問未接,又聞左近傳來柔軟女聲,那是常欣的聲音……飛淵一秒撒手正色作態。

“錦煙霞的石像就在前面……咦!飛淵你也在啊。”

“嗯……咳,我聽說玄狐把錦煙霞帶回來了,不過人在石像當中,就來看看,”壓下心虛的飛淵顧左右而他,“是你?夢虬孫!還有萬雪夜,雪山銀燕,這位是……”她目光落在鱗族師相身上停住……又是一位優質男性耶!

不提梅香塢的一番淵源。

衣衫襤褸卻干凈,色系深藍,身高膀寬的夢虬孫一派見鬼表情。

“看到鬼!才多久沒見,我那無緣的伯祖母怎么變成這幅模樣?”欲星移找上他的時候他還不信,直到瞧見事實。

不提還好,一提此事心下悲戚的常欣更是泫然欲泣:“錦煙霞她……她……”

“玄狐如何確定石像就是錦煙霞?”欲星移問。

萬雪夜解釋說:“他講石像上面有龍氣,聽他的語氣非常肯定。”

“怎會這樣,怎會這樣啊!”接受不能的夢虬孫叫道。

“本來我是想叫玄狐救出兩人,結果他講他沒看到俏如來。”常欣拭淚。

“沒看到不代表沒機會。”冽風濤安慰說。

欲星移瞥了他一眼,像是看穿王族親衛心思:“你想托他救回苗王?”

“他既然能深入,就一定有機會救出王上。”

“但是先前我拜托玄狐的時候,他一直不肯答應。”常欣抽抽搭搭地說,“我是看到石像才知道玄狐最后還是去了。”

聞說暗盟劍手反常舉止外冷內熱,欲星移心下一動:“哦?”

“他在哪里?我去拜托他。”冽風濤神色堅毅。

“我跟你去。”雪山銀燕舉手復議。

“銀燕!”萬雪夜張了張口,但看著雪山銀燕堅定神情,還是不忍挫傷其積極性。

“走吧。”說完,雪山銀燕頭前引路。

“多謝。”頷首致謝的冽風濤與雪山銀燕一道進入龍涎口。

并不看好兩人心愿得償之可能的欲星移聚焦關鍵:“關于玄狐拒絕的過程,誰能詳述?”

“你為什么想知道?”萬雪夜問。

“避免銀燕與冽風濤徒勞無功。”欲星移理由充分。

萬雪夜:“當時我也在場,我來說吧……”

苗疆

話說回頭,九算密談仍在繼續,二三五從右至左迎立賀蘭山巔。

懷揣腹案的欲星移尚未立論,就聽見御兵韜咬字鏗鏘,徑自接續議題往下推進——

“第三項要素,玄狐。”

“老二,你的情報——”欲星移話鋒微凜,淺露一絲不悅,“太快了。”

“扣掉被暗中肅清的墨者,尚能用者,至少百余。”眉目穩如泰山不動的御兵韜話里話外猶原自信睥睨。

“善用兵力,是老二的專長,”凰后道,“但老三,你選錯人了。”

“玄狐有不可被代替的特質,”欲星移說,“有了他,如虎添翼。”

除卻親身見證玄狐能為的欲星移之外,余下九算之所以關注到玄狐,歸根結底不過是由于關注同梯之故間接察覺暗盟劍手之作用而已。

“不肯配合,便是無用之兵。”御兵韜道。

“他雖是要素,但能促成的關鍵在……”說到這里,封鱗非冕欲言又止。

隔壁的凰后瞥了他一眼,步步緊逼:“講不出口,是嘴軟,還是心軟。”

另一邊,陳述事實的御兵韜同樣申明態度:“苗疆已經失主,下一個,將是海境。”

“唉,咄咄相逼。”鱗族師相嘆息,“看來,你們都知曉了……”

知曉玄狐一反常態口不對心的欲星移來此之前就有過嘗試,假意擒捉常欣將人投進地門的舉動確讓暗盟劍手方寸大亂。

也因此,他從玄狐手中探得了更多情報。

“經過試驗,她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可有估計,要花多少時間,才能讓關鍵推動要素。”御兵韜問。

不待欲星移作答,凰后已然幽幽開口:“要快,只有一個方法。”

“嗯……”欲星移目光凝注凰后。

面上一派自若的凰后云淡風輕揭露滿手血腥:“這種事情,咱們不是做得習慣了。”

“這是近日會面以來,難得有了唯一共識,”欲星移慢慢道,“沒錯吧,老二。”

“只要有人愿意配合,別讓變數再次出現,同意嗎,老五。”御兵韜虎目橫顧,隔魚岸望人心。

不置可否的凰后輕輕巧巧地把皮球踢了出去:“就怕有人開始思考,如何避免走到此步,你說呢,老三。”

話音落,人背離,三條身影各自分散回轉。

尚賢宮

前后回返,沿著左右對門入內的雁王、凰后遙遙致意交換情報。

“他們聯合了。”凰后道。

“嗯。”雁王語氣仍舊一派古井無波。

“你不在意?”凰后問,“現在的老二與老三,可不像老大、老七這么多弱點。”

“是嗎?也許欲星移沒破綻,”落座的雁王儼然穩操勝券,“但鐵骕求衣不同。”

“哦?墨家九算,”同樣落座的凰后對此存疑,“皆無察覺的弱點嗎?”

“也許,不是所有的人皆無察覺。”雁王說。

警醒語落,凝眸思索,歷歷細節層現眼前無有疏漏,眨眼已有所得的凰后輕笑一聲。

“呵!”

“他們很快,就會將目標轉向我。”上官鴻信篤定道。

“你助地門只為了一場游戲,但我與他們卻有共同的目標。”瞅了瞅雁王神色,凰后言辭款款倍見相殺意味,“你不怕我通風報信,讓老二提早防范?甚至與他們聯合,除掉你?”

“無所謂,”雁王轉眸橫瞥,自信的語聲若輕蔑似傲慢,“我不介意我的敵手有多少人。”

“哦?包括——”伴著飛揚尾音,凰后看向上官鴻信空無一物的右肩,“荻花題葉嗎?”

“比對付九算簡單些許,”深吸一口氣的雁王試圖緩解缺氧癥狀,“出身鬼谷一脈,作為苗疆祭司、學宗七雅,無論就哪個身份而言,他總是做到讓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滿了破綻。”

“在這個關口,他最大的弱點,”凰后目光微閃,“就在地門當中。”

“明顯得教人不忍直視。”上官鴻信點頭。

地門·無垢之間

蒼越孤鳴沿著光明殿青石階往后縱深沒入一片雪霧,但見白茫茫一片,端的似神話中的冰庭仙府,霧鎖云封。

再往里走,腳下的冰階泛著暖光——

仔細看,冰里竟嵌著夜明珠,每顆都只有拇指大,卻把整座殿堂照得如同月出天山。

穹頂是天然的水晶礦脈,無數棱形水晶倒懸,將珠光折射成漫天星斗,連空氣里都飄著細碎的光斑。

缺舟一帆渡立身其中,微光落在他衣襟上,像鍍了一身銀河的碎屑。

[你明知他是最危險的人,卻又愿意與他合作。如果你想利用他的智慧,你就要能完全掌握他。]

一體兩面的誡語猶在耳畔,如今的大智慧的的確確被難住了。

合作者指摘地門大業推進動作過于溫吞,廣開言路的大智慧采納雅言,敦促魯缺打造大批量的變靈器擴張無我梵音覆蓋范圍。

有賴上官鴻信籌劃繞過諸如慕容府等老派勢力的地門確實掌握了中原大部分的游散勢力,假以時日實現雁王所繪圍城藍圖亦非不可能。

但問題恰恰就出現在時間方面。

時不我待,關鍵時刻,無我梵音出現了停擺的趨勢,蒼越孤鳴不由大感頭疼。

“無垢之間怎會受到影響?”

瞑目自檢一番,發現一切源頭在于地脈不穩,缺舟解釋道:“我講過了,你太過依賴紫金缽的力量。”

分明是平白持靜的話語,偏偏在主觀解讀下籠罩了一層近似幸災樂禍的意味,大智慧不由冷哼一聲。

“哼。”

“你動怒了,”缺舟感嘆,“千年來,還是頭一遭。”

“眾生太過執迷。”大智慧嘗試為破防心境尋找合情理由開脫。

“這句話我已經聽了多次。”缺舟撣了撣雪袖。

“無垢之間的狀況?”大智慧明智選擇轉移話題。

缺舟搖頭嘆息:“如果地氣繼續流失,無垢之間可能要毀于天災了。”

“一定有處理的辦法。”以甲方地位自居的大智慧只要方案。

“暫時停止無我梵音。”缺舟提議。

“沒六個時辰一次的無我梵音,地門眾人會重回苦海。”大智慧斷然拒絕。

手持玉笛,缺舟一派順天應人之做派:“如果這是天意,你也不能違逆天意。”

默然思索片刻,大智慧認真開口:“缺舟,我需要你的力量。”

“嗯?”聞言,缺舟皺了皺白眉,“你可知曉你在講什么?”

大智慧意圖明確:“我需要你的力量,安定紫金缽,安穩地氣。”

“這違反了當初的許諾。”缺舟道。

“現在是非常時刻。”大智慧強調。

仍舊油鹽不進的缺舟只是持身守正:“說服我。”

直教大智慧為之氣結:“你!”講道理,現在這個處境,要不是以理服人不能,他哪里有心情會好聲好氣地跟對面人五四三。

“將無我梵音的時間拖延至九個時辰一次,就足可支持地門的和平,你可以暫停一切擴張同苗疆談判。”缺舟誠心建言。

“談什么?”蒼狼眉頭一軒。

“和平共治,”缺舟說,“讓愿意前往地門的人自由前往地門,不愿意留在地門的人自愿離開。”

“你忘記了我們的理念。”

“你忘卻了我存在的目的。”

“你的存在,是為了證明我們的錯謬,但經過數百年了,你仍然無法證明地門的方法有誤,現在無垢之間遭受影響,眼看千年的等待便要毀之一旦。”大智慧表示不能接受,

“百年、千年、甚至萬年,成佛路上也不過彈指一瞬。”缺舟垂眸,“如果千年的等待,只換得這短短數個月的成果,那……”話音頓了頓,終是說了下去,“救世不過空談。”

“缺舟!”大智慧喝道。

“你不是沒其他的做法,停止擴張。”缺舟做下結語,接著反問,“還是,動搖的人是你?”

大智慧的回應只是一道鼻音:“哼!”

不以為忤的缺舟點一點頭,便即化光離場:“再會吧。”

駐足原地的蒼越孤鳴一片惘然,當他抬眼時,似琉璃、如明鏡的石壁赫然倒映出另一條迥異人影,那是上官鴻信。

“求助缺舟并不是我們唯一的選項。”亦真亦幻的影,本質上只是大智慧借雁王記憶虛構的一個人格。

“你有法?”蒼越孤鳴問。

“是我們。”上官鴻信糾正。

蒼越孤鳴從善如流改口:“我們需要外力維穩地氣。”這方式對根基的要求非同小可。

大智慧清楚缺舟是最合適的人選。

上官鴻信:“而紫金缽用于傳揚法音,不能輕動,除缺舟之外,地門內找不出第二個身負如此沛然之佛力的人選。”

那地門之外呢?

聽出話中但書意味的大智慧心動念起,萬象照生,冰晶也似地玉璧上畫面飛逝,捕捉思漏細節,最終定格于金雷村外的一幕——

身披惡氅法袍的皇甫霜刃內佛外道從容揮劍,抗梵音、對天護,所露佛力渾不在紫金缽靈能之下……

不著痕跡的引導奏效,嘴角淺勾畫弧的上官鴻信兀自隱匿一片記憶投影當中,事了拂衣去消失不見。

隨即便聞化外喧囂,皇甫霜刃三度拜山而來。

無我梵音籠罩下,地門眾生俱是大智慧之眼線。

一雙步靴停在千雪孤鳴面前,皇甫霜刃語意直白單刀直入:“我要見大智慧……”

魔世·修羅國度

“你的意思是,要我助元邪皇一臂,加速竊取九界地氣的進程?”梁皇無忌眉頭緊皺,定視面前傳形紙人。

“魔世破封,只是時間問題,依照那位在歷史上留下的赫赫兇名來看,成為九界公敵是必然,既如此,何不早做準備。”

自有計較的荻花題葉淡定分說。

“苦,不是一個人吃。”沒道理每次大難到來都是這樣一群可愛又可敬乃至可氣的人沖鋒在前,“何況,大師兄又怎知此局非是禍水東引,驅狼吞虎呢?”

桃源渡河

一指診脈的荻花題葉細心關注血染邪氣動向。

指下的經脈如同冰面下的暗涌,神魔一念鑄就的平衡脆弱如蛛絲。術者眉峰微蹙——血神意志蟄伏在每寸骨血。

‘嗯……神魔一念雖能助月平穩心境乃至將之掌控,但無時無刻與心魔并存接受魔考總是麻煩。’

最典型的一個例子就是隔壁那位天天午夜夢回梟首高端銀的土豪金了。

這般處境,真是想想也覺頭痛。

一勞永逸好過日夜折磨,荻花題葉總希望摯愛親朋能過得更好一些。

‘心魔作用無非考驗人格意志,既如此,不妨造個虛影,日日與那血神唱對臺戲。’荻花題葉心念轉動間,靈光一現。

參考地門大智慧的手段,幫助捏造一個至剛至正的人格與血神意志對線,或可大大減輕無情葬月本心壓力。

驅虎吞狼,總好過日夜受魔考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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