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椅后方,寂靜迷人公園中的樹林,灰色的瓷磚錯落有致的鋪出一條蜿蜒的小徑,在一排排長青松下,陽光灑落在稀疏的雜草上,雨后泥土的清新在空氣中格外悠然。
我牽著漂亮幽靈的手走在雨后未干的小徑上悠閑的漫步了許久,偶爾能看到長青松下冒出的小小的不知品種的草菇,像豎在土壤上的雨傘。路盡頭的松樹底下有個螞蟻的王國,小小的黑色士兵們從凸起的小土丘上井然有序地進進出出,他們是這片樹林與小徑的守護者。
-
時間已經很晚,我不打算回學校,渾身濕透的我頂著路人異樣的眼光竟然在發笑。
“像個瘋子!”
“失戀了嗎看著不像。”
“剛才那場雨是沒躲到吧,那雨可不小。”
“哎呀,會感冒的。”
……
我不渴望別人的感同身受,不必向任何人解釋我的狼狽,只要跟巫伯德在一起,我會始終心情愉悅永不孤寂。
我到家的時候哲丘已經回來了,他百無聊賴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看電視,沒有玩游戲,也沒有看書。
他在等我,看樣子等了很久。
“你……”
“先回房間把衣服換了,頭發吹干。”巫伯德打斷了要與哲丘搭話的我,命令道。
“哦。”我愣愣的點點頭,聽話的回了房間。知道他是在關心我,即使有點多此一舉,我并不會因此生病什么的。
吹風機里的熱風呼呼的吹著,我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自言自語道:“或許該讓老師調個座。”我不喜歡那樣沒禮貌還自以為是的家伙。
“西倫姐姐,”少年聽見我房間吹風機的運作聲,怯懦的走進來,“你知道了嗎?”
我這才記起剛回家時還有話要對他說來著,頭發差不多已經干了,我放下手上的吹風機拔掉插頭,語重心長的說:“下次打人的時候應該聰明一點,”我皺著眉,雖然是教壞小孩子的話,但我一想到他打的是蘇淵就覺得這樣說沒有什么問題,“以你的能力不必暴露自己給予教訓。”
“我還以為你會怪我,”哲丘眨眨眼,稍顯拘束的扣著自己的手指,自責的樣子有些呆萌,透著小孩特有的懵懂可愛,“一下午都沒來,還以為是生氣了。”
的確是生氣了,不過不是因為哲丘。我嘆了口氣,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那人真的過分。
“他確實該打。”哲丘不知想起什么,眼底忽然閃過一抹狠戾,全然不同小孩子的天真無邪。
這眼神……我捕捉到了這轉瞬即逝的渾濁,心底一頓,升起一點異樣。
他是龍族的孩子,理應如此的。
雖然站在龍族的角度,他的確還小,但畢竟是過了是活了上千年的,又是生來就注定的領袖,目光不冷冽點怎么可以,況且龍的后裔理應早早知曉人世,他就算再冷漠嗜血一點都不為過。
只是我擔心,他要是再懂了人世間的陰險狡詐,萬一學了去還融匯貫通……有點可怕。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富人跟王室何嘗不是,很多高位者的孩子,他們早早挑起了比泰山來得重的擔子。
關于哲丘的表現,我沒有多問,家里一個海妖,一只幽靈,一條龍都不用吃飯,簡單聊過之后就各自會房間休息了。
第二天我剛到教室還沒落座就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訓話,無非就是不請假就逃課嚴重影響校風校紀。
殷老師說念在我是第一次可以不扣分,但是要寫檢查。他問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我搖頭說了想調換座位的事。
他有些犯難,因為是蘇淵主動要坐到我身邊的,我這樣做會破壞同學之間的感情。
我跟蘇淵又沒有什么感情,殷老師猶豫了好久,還是沒有同意。
我回到教室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巫伯德飛上了自己的專屬位置——我身邊玻璃窗的窗臺,他靠在拉開的窗戶上,悠閑的等著我寫完檢查陪他看風景。
上午的前兩節課全體教師開會,同學們在教室自習。
我的作業都寫好了,寫完檢查的時候第二節課剩下三十分鐘,巫伯德讓開一點身子免得擋住我的視線,窗外的云朵今天格外的白。
蘇淵一反常態沒有打游戲,疏離著沒有招惹我,正合我意。
-
大抵是興致過了,跑到我們班來看哲丘的人幾乎已經沒有,本班對哲丘熱情的女生也不再只圍著他,各自回到了本來的生活。
唯剩下喬糖,我對她既不喜歡也不討厭,不過因為哲丘的原因,她對我至少不會再有什么爭斗跟報復了。
雖然我從來沒跟她爭過什么。
偶爾她會跟我一起吃飯,這當然是因為她想跟可愛的哲丘一起,不可避免的會有幾句簡單的交流,平淡如水,既不疏離也不熱絡。
可能是接觸得久了,漸漸的她也生出一點疑惑,看著我的眼神……透著畏懼。
和蘇淵鬧僵過后的第二個月,喬糖憋悶了很久似的,在一次午餐結束后拉著我去了靜怡園。
當然,我還帶著巫伯德。
她扭捏著問我:“你為什么自言自語啊,莫名其妙就會笑得很開心。”她跟蘇淵一樣對于我的多種行為感到困惑,不理解,不同的是她好奇的樣子比前者柔和,有點嬰兒肥的娃娃臉沒有半分不尊重。
我歪了歪腦袋,視線掃過巫伯德,眼底生出些笑意,反問道:“有嗎?”
喬糖被我眼里忽然的笑意晃了下,微頓:“有,就像現在這樣,”她看向我目光瞟過的四周,有些擔心,“怪怪的,吃飯的時候也是……”
跟蘇淵鬧僵過后關注我的人還挺多,他是生得不錯,成績又好,家世也很不賴,學校喜歡她的女生挺多。
雖然他不多情,但對身邊的女生都挺尊重,唯一疏離的就只有我一個,別的女生發現了,自然過多關注我。
而我身上的異樣,一直都藏的不是特別明顯。
最近談論我的人挺多,認為我精神恍惚或者精神分裂的言論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喬糖聽了很多,我自己也是。
“因為我在看我的朋友,我喜歡的他。”我不在意的轉頭看向巫伯德。
他與我相視一笑,然后變臉似的突然冷漠,一臉無語地對著喬糖求中指,滿是少年的不屑。
這樣的幽靈也很吸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