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帶綰同心結,碧樹花開并蒂蓮。
恒王府,落花軒。紅錦紅被紅鴛鴦,紅燭搖映紅羅帳。
紅服紅蓋頭的女子一句“夫君”柔情蜜意,將云宸煜一顆急躁的心柔軟地分不清東南西北。
云宸煜喚了聲夫人,迫不及待地將夜落撲倒在床。
這一撲,直讓夜落痛呼出聲,背部被一床坎坷不平的東西硌地生疼。
云宸煜驚得酒意全無,忙扯下夜落的紅蓋頭,將她扶起身。
掀開紅被子一看,滿床放置的紅棗花生讓云宸煜臉上一黑,一雙眼睛騰起了點點的火光。
夜落眼見云宸煜的臉色不善,雙手已握成拳。大婚之夜,她生怕云宸煜下令將布置這些的媽媽婆婆們拉出去揍一頓,趕忙拉著他的手安撫:“沒事,沒事,就硌了一下,身子無礙。這滿床的東西意喻雖好,卻不得人歇息,依我看,夫君不如與我一起將它清理。”
“夫人,當真沒事?”云宸煜仍心有余悸。
夜落搖了搖頭。
確認無事后,兩人共同將床上的紅棗花生放入了圓盤中。
夜落剛閑下手,又被撲倒在床。
夜落無奈地笑笑,很快她便笑不出來。
滿頭滿身的珠釵喜服轉個身都困難重重。
夜落心里悶悶,她心想,電視劇里那些大婚的場面,女子們不都是身穿嫁衣臥床而睡的嗎?到了她這里,怎么層層疊疊,束手束腳?
此事,讓她明白了一個現實,電視劇中那些和衣而臥的親們永遠都圓不了房。
看見云宸煜急紅的一張臉,夜落心中不忍,柔聲細語說道:“我們還是先把喜服脫下吧,我頭上的珠翠太重了!”
此時的夜落于云宸煜而言,那就是視若珍寶,比自己的命還重要,他不能忍受夜落一絲苦難和委屈,夜落說一他定不會認為是二。
他抓住夜落的手不放,輕聲說道:“夫人,你別動,讓為夫來。”
夜落依言未動。
眼見云宸煜的手在她的發間搗弄了一陣,她左等右等仍未等到云宸煜除去任何一件衣服一件發飾。
夜落嘆道,姑娘家的嫁娶裝扮豈是那么容易就可去除的?
云宸煜的額頭急地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夜落搖搖頭,輕柔地說道:“夫君,這個對你來說有點難,還是我來吧。”
云宸煜無法,只好扶夜落起身,內心煎熬地看著夜落端坐在鏡前,慢慢地一件件除去發冠的裝飾。
夜落也費了不少折騰,方將頭上的珠翠取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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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他看著身下的夜落,又是一陣心塞。
云宸煜沮喪地道了句:“夫人,對不起!”
夜落深深吸了一口氣,安慰道:“沒關系,今天太累了,我們早些歇息吧?”
云宸煜在夫人面前大失男子的風度,怎肯就此罷休。他左思右想,將原因歸結為未按正常婚嫁程序走完前奏。
他將夜落拉起,兩人重新穿上喜服,戴上珠翠,披上蓋頭。
紅蓋頭一蓋,夜落的眼中毫無神采,只留下一臉的疲憊。
云宸煜卻歡欣雀舞,手持起木棒,將紅蓋頭慢慢地挑起,這才仔細地打量起自己的夫人。
此時的夜落一張精致的妝容美則美亦,但更多的是嬌媚,尤其是經過了云宸煜的折騰,將唇間的幾縷紅痕移到了臉上,更是嬌媚動人。
“夫人,”云宸煜捧著夜落的臉心跳不止,“我們共飲一杯合巹酒。”
夜落的眼中恢復了一片神采,她端起酒杯,與云宸煜執手相望,共飲了交杯酒。
末了,夜落取出剪刀,在自己的發絲剪了一縷長發,又剪了云宸煜的一縷青絲,將它們編織成一個同心結,放入紅色的香囊中,掛在紅帳外。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但綰同心結,白首不相離。”
看著夜落如此的心細,云宸煜只一味地望著她,不曾言語。
最后夜落取出兩人的結婚戒指,道:“夫君,古時的婚俗有聘禮和十里紅妝,千年后的婚俗有結婚戒指,我們既已完成古時的嫁娶,也請夫君全我所愿,讓我實現未曾了的遺憾。”
“好,”云宸煜的眼中有欣喜亦有哀愁。他不知道千年后的婚俗是什么排場,林云逸的記憶只是告訴他,那是一件莊重而又神圣的事情。
云宸煜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取出婚戒,只覺得那一對婚戒有著千金之重。
他將戒指套在了夜落的食指上,笑道:“往后余生,有你相伴已足矣。”
云宸煜別扭地喚了夜落一聲“老婆”。
夜落一雙淚眼喜笑顏開,她為云宸煜戴上了婚戒,與他相擁在一起,在他的耳旁動情地喚了一聲:“老公。”
做完這些后,夜落又折騰半天方脫掉了喜服。再次躺在床上時,已至半夜,困意襲來,夜落側身將睡,身子被云宸煜一把扳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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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被吵醒的夜落發了狂,叫道:“你能不能停下,本夫人對你的表現不滿意,很不滿意,非常不滿意,極度不滿意……”
被夜落吼了一頓的云宸煜終于累倒了,才換得夜落的片刻休息。
后來每個夜晚想起自己當時的豪言壯語,夜落均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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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第二日乃拜舅姑之時,平常的新婦一早就已梳妝打扮整齊等著拜見舅姑。
樂淺眉生怕夜落等久了,早早地就來到了前廳。奴才們見太妃已在廳中等候敬茶,卻未見恒王及王妃起床,幾個貼身侍從忙聚在一起商量要不要去喚兩位新人。
經過討論,他們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人必須要喚起。由誰去喚呢?眾人的手指齊齊地指向青山。
他們解釋道,“青山是王爺的貼身侍從,王爺惱了最多就是罵幾句,不至于抽筋剝皮。”
言下之意,他們幾人要惹惱了王爺,那下場不可估量。
青山無法,挪動著雙腿來到落花軒門外。
他雖是從小跟在王爺身邊的侍從,卻也是深知王爺脾性的人。干傻事他不會,耍點小聰明他卻最是擅長。
在大婚之夜后打擾王爺與王妃的休息,那是比任何傻事都還要傻的事,說什么青山也不會干。
他飛入樹端,抓了一支叫的歡快的鳥雀,將它偷偷塞入了落花軒的大門,他自己一溜煙躲在了四季歌的院落外。
在這只鳥雀的撲騰和歡聲下,云宸煜臉色陰寒地打開了落花軒的門。
一眾奴才見狀,紛紛入房伺候。青山、清河、花若幾人在云宸煜探究的目光下,頭也不抬地伺候他們穿衣梳洗。
讓他們驚訝的是,那只歡快的小鳥依然在房內嘰嘰喳喳的歡叫。
“它竟然沒死!”幾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眼神,對恒王妃的敬佩之心又深了幾分。他家王爺的疾,果然只有王妃可醫,如今將那些狠戾都被醫愈。
樂淺眉慢悠悠地喝了幾盞茶,才等到夜落來拜。
樂淺眉一看見夜落入堂,心中升起一腔怒血翻騰。
她重重地放下茶杯,來到云宸煜身邊,伸出一掌,使勁地打在了云宸煜的肩上。
“你這個臭小子,有你這樣對待夫人的嗎?好好的一個孩子被你作踐成這樣,你知不知道憐香惜玉幾個字怎么寫的?”
云宸煜黑著兩個眼圈,像一個犯錯誤的孩子,低著頭不敢說話。
躺在云宸煜懷中的夜落一聽此言,一顆易碎的心碎的一塌糊涂,在云宸煜的懷中哭得肆無忌憚。
樂淺眉看著夜落,一張如花的嬌容被摧殘地焉掉了一半的顏色和神氣。
樂淺眉實在于心不忍,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一邊另人將熬制的雞湯端入四季歌,一邊擺手催促道:“今日不用拜,這茶我早喝過,落落有這份心意在就成。傻小子,還不快些帶王妃去歇息。”
得令后的云宸煜如臨大赦,趕忙抱著丟了半條命的夜落前去休養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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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新婚夜的表現,云宸煜一直耿耿于懷。為了讓夫人滿意,他表現得勤奮求進。
如此幾日來,夜落沒一日早上吃過早餐。
平時也就算了,畢竟分離這么多年,可每月一次的特殊時期卻不允許。
那幾天的日子,夜落決意躲上幾日。
她來到樂淺眉跟前,借口要到流金歲月指導琴藝。
夜落的小心思自然逃不過樂淺眉的火眼金睛,樂淺眉忙讓青山準備馬車,又指派清河、花若隨車伺候。
“去吧,多住幾日再回!”她笑瞇瞇地說道。
下朝后,滿心歡喜的云宸煜回到王府,里里外外卻找不見夜落的身影。
找不到夫人的云宸煜臉色陰寒地如地獄的魔鬼。
他一條鞭子抽在青石路上,凄厲的響聲讓王府的奴才們膽戰心驚。
“青山,你說,王妃究竟去了何處?”
整府的奴才跪了一地,云宸煜卻獨獨朝著青山問話。
青山忌憚云宸煜手中那一條粗長的鞭子,他實在不敢想象一鞭子下去皮開肉綻的場景。
青山心一橫,忙把夜落的行蹤透露了出來。
云宸煜大怒,一鞭子還是抽了下去,不過沒打在青山的身上,倒是把梁上的房瓦掀飛了一片。
得知夜落去向的云宸煜率著浩浩蕩蕩的王府侍衛幾十人,齊齊往流金歲月而來。
看見如此龐大的迎接王妃回府的陣仗,夜落嚇得不輕。
她想從后門跑路,卻被水遙拖住了手臂。
水遙可憐兮兮地祈求:“王妃,你還是老老實實跟王爺回府吧?你若走了,這流金歲月的大門今日就怕保不住,還請王妃憐惜。”
夜落啼笑皆非,她長嘆一聲,拖著沉重的步子下了樓,被云宸煜一個公主抱抱上了馬車,一支浩浩蕩蕩的衛隊又返回了王府。
次日,王府接到飛鴿傳書,請王妃到離香堂診醫。
夜落喜不自禁,準備了衣裝要出門,卻被一院的奴才擋住了去路。
青山哭得凄慘無比,祈求道:“請王妃憐惜奴才們,王爺若不見您,奴才們只怕今日性命不保。”
在眾位小丫鬟小廝們苦苦的哀求下,夜落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她終于不再躲了,坦然地接受夫君的揉虐。
夜落想著自己的特殊期不能侍寢,云宸煜如此煎熬,于心不忍。斟酌再三,還是在夜間提議云宸煜可以考慮納房小妾。
云宸煜聽完建議后沉黑著一張臉不說話,那管什么可以不可以。
此后,夜落再也未敢提過納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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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說恒王寵妻,寵得無法無天。
恒王妃不相夫,也不孝敬太妃,走路要王爺抱著走,吃喝要王爺端進房喂,連端茶倒水都成了王爺的活,儼然把一家之主當成了奴仆。
外人笑道,這哪是娶妻,這是供了一尊活菩薩。
夜落也很憂愁,如此抱來抱去終究不成大體。為了防止雙腿的肌肉萎縮,也為了讓自己正當芳華的生命能多活幾年,她不得不托工匠打造了兩幅形狀各異的銀針。
一副銀針形如毛筆,既可取出寫字,中段分離后可見幾根細如毫毛的長針立在頂端。此物可當利器防身,遇人犯疾時,還可來個針灸施救。
另一副銀針則藏在發簪之內,普普通通的一根串珠搖,插在發間明亮耀眼,誰也不知道有幾根細細的長針隱立其中。
某個晚間,落花軒傳來一聲暴跳如雷的大吼:“夫人,你如何又在床上放銀針?”
廂房內傳來一聲女子的輕笑,“王爺夜間總不得歇息,醫學稱之為疾。王爺之疾,唯本夫人可醫。今日之后,還請王爺早點歇息,莫誤了時辰,否則,本夫人的銀針一醫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