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依決定留在B市后，反應最大的就是王皓。相識這么多年，王皓從來沒有跟顧墨依大聲說過話，但這次電話那頭的王皓顯然被氣的不輕。

“顧墨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王皓怒道：“你在拿著你前途開玩笑。上海這家公司多少人想進都進不來，你呢，就這樣放棄了。”

顧墨依在電話這頭小聲的道歉：“對不起，學長。”

“你是對不起我嗎，你是對不起你自己。”王皓恨鐵不成鋼道。

顧墨依握著手機，抿著嘴不說話。電話兩頭，彼此沉默著。最后還是王皓退讓。

“在C市那邊有中意的公司嗎？”王皓問道。

“有。”顧墨依慌忙道。

“哪家？”

“志峰網絡。”

王皓嘆了一口語氣：“我同學在那個公司上班，我給他打聲招呼。”

“不用了，學長。”顧墨依慌忙阻攔道：“我自己可以的。”

這些年對于顧墨依的拒絕，王皓已經習慣。他什么都沒說，第一次先掛了電話。

顧墨依沉默的看了會手機，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郭瑩雪已經在C市找好房子，本來打算搬進去在找合租室友，這下倒也省去這一步。

“墨依。”郭瑩雪靠著床欄桿站著：“我能問下，是什么原因讓你一大早起來改變了決定嗎？”

顧墨依停下手里的動作，看著郭瑩雪。

“是因為那個男孩嗎？”郭瑩雪問道：“那個男孩也留在C市嗎？”

顧墨依點了點頭。

“那他知道你為了他留下來嗎？”

顧墨依搖了搖頭，笑中帶著無奈：“他不需要知道，我做這些，只是為了讓自己舒服些。”

23歲那一年，顧墨依完成了身份的轉變，從一名學生變成了社會人。

那個年代智能手機已經風靡起來，老式電話被淘汰。顧墨依在工作一個季度之后，換了智能機。

對于程夜恒，顧墨依從來沒有主動聯系過。無數個夜晚，顧墨依盯著qq頁面，寫了刪，刪了寫，然后再刪，最終一句話都沒有發出去。程夜恒的qq空間已經多年沒有更新。

李木木跟程雷的關系也進入僵局，兩方家長也互看對方不順眼，多年的鄰里關系也出現裂痕。

顧墨依畢業之后回過一次家，經過程夜恒家門口的時候忍不住駐足。那有些古老的黑色大門，緊閉著。黑鎖上落滿灰塵，似乎宣誓著這家主人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

張素霞在顧墨依面前提過一次程夜恒，但內容跟李木木說的基本差不多。程夜恒繼父生病，他們一家人變再也沒有回尚虎村。

微信開始盛行的年代，qq似乎被人拋棄。人們的聯系方式也從qq轉為微信。

剛參加工作的顧墨依，每天忙的焦頭爛額。加班成為常有的事，或許是年齡的增長，人更加成熟起來。顧墨依不再像以前那樣經常的想起程夜恒。

只有在某個夜深人靜，疲憊不堪的夜晚，顧墨依會看著那灰色的頭像發呆。

顧墨依開始頻繁的出差，全國各地跑。那一天出差工作進展的并不順利，回來到達C市的時候，已經很晚，公交車已經停運。車站門口到處都是黑車，高額的打車費對當時的顧墨依算的上奢侈。

郭瑩雪今天回老家，臨走前在樓頂涼了床單被罩，叮囑顧墨依到家后收拾。

那一天的天氣很好，滿天的繁星。頂樓刮著小風，吹在人身上涼絲絲的。顧墨依卻無暇觀賞這樣的星空，她太過疲憊，不管是精神的還是身體上的。

突然間，顧墨依變爆發了。她抱著床單蹲在樓頂開始壓抑的哭泣，眼淚如瀑布般止不住的往下流。寂靜的頂樓，傳來女孩子陣陣抽泣聲。

等顧墨依回到房間時，除了紅腫的眼睛，再也看不到淚水。她把床單被罩隨手扔在沙發上，變一頭栽在床上，怎么也不愿意再動。

身體的每根骨頭似乎都被碾碎，疼的顧墨依睡不著。微信提示音，在寂靜的夜晚顯的格外突兀。

顧墨依摸索出手機，看著好友申請的頁面發呆。她的臉看起來蒼白無力，按在手機屏幕的手指都微微發顫。一直被她壓在心底的情緒，沖破了所有的枷鎖，席卷了她的全身。

微信好友驗證，赫然寫著三個字：程夜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