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諱在桑兒的攙扶下,左搖右晃地邁著虛浮的步子踏上岸邊的木板。他忽然搖頭冷笑,手指著夏悠雄含糊不清地說道:“夏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著什么樣的鬼心思。”說著抬起手輕撫著桑兒臉頰壞笑起來,“嘿嘿!今天晚上我就把她辦了,好斷了你的心思,這樣日后對你好,對我也好,你說是吧,夏兄。”說完孫諱也不管夏悠雄如何,便催著桑兒扶著他向著馬車而去。
桑兒在孫諱手摸上自己臉頰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厭惡,隨后在聽完那一番話后,先是憤怒,隨后眼底閃過驚恐之色,求助似的看向夏悠然。夏悠然也不知如何言語,尷尬地捅了捅自家二哥。
夏悠雄在剛開始孫諱指著自己冷笑的時候,先是錯愕,不明白孫諱突然發(fā)什么瘋,但隨后再聽到那一番言語,先是一驚,隨后便是憤怒,徹徹底底的憤怒。不過此時他也不好發(fā)作,強忍著上了岸邊,見此時又碰到自家三妹捅自己,心思急轉(zhuǎn),急忙大聲笑道,攔住將要走遠(yuǎn)的孫諱。“孫兄,你這是說的什么話?誤會,一定誤會啊!我夏悠雄哪是那般的人。”說著便要上前拉住孫諱的胳膊。
孫諱微抬手想要避過去,但是終究是慢了,手腕被夏悠雄狠狠的抓在手上。孫諱翻了翻眼皮,冷笑一聲,“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說著便想甩掉夏悠雄的手,結(jié)果可想而知。
夏悠雄一愣想來不是什么好話,還是壓下心中的戾氣淡笑道:“孫兄莫要著急,不如聽我一言,此舉著實唐突了佳人,委屈了桑兒姑娘,不如今天先放一放,明日找個相師,則個良辰吉日在風(fēng)光大辦,今天晚上先回我府上在喝幾杯,府上前些時日來了幾位女婢,頗為貌美。也知道怎么伺候人,如果孫兄不嫌棄挑上幾位品鑒一二也未嘗不是一件妙事,再者舍妹與桑兒姑娘交好,晚上也有些女兒家的話要說,讓她們二人同歇一處便是”
孫諱抬了抬眼示意夏悠雄松開手,夏悠雄這才尷尬地笑了笑,放開了手。孫諱這才緩緩開口“夏兄你我都明白,何必如此,告辭”,接著又對桑兒說道:“走。”桑兒臉露不甘之色,抬手收回靈舟,帶著孫諱向著馬車行去,走的時候還向夏悠雄投去求助的眼神。
站在原處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夏悠雄心中一股怒意無法發(fā)出。就在此時,夏悠然來到自家二哥身旁,用胳膊捅了捅自家二哥,笑道:“怎么看上人家的侍女了?”夏悠然此時顯然不知道夏悠雄正在氣頭上。
夏悠雄強忍著壓下的怒氣,掃了自家三妹一眼,便不再理會,朝著遠(yuǎn)處的馬車而去。夏悠然被自家二哥這一眼掃的,渾身發(fā)寒,再也不敢多做言語,乖巧地跟在自家二哥身后。
四人坐上了來時的馬車,此時的座位分配與來時不同,孫諱與桑兒坐在一輛馬車?yán)铮挠迫恍置脛t在另一輛馬車內(nèi)。
在孫諱的馬車內(nèi),桑兒朝著孫諱眨了眨眼看,眼中滿是探尋之色。孫諱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便不再理會,靠在馬車車壁假寐起來。
另一邊車廂內(nèi),夏悠然膽怯地縮了縮脖子。她從沒有見過二哥如此生氣,此時看著二哥臉上怒意未消,殺意又起,一股寒意從心底冒起。二哥這是要殺人了,就為了一個婢女?她實在沒覺得那個叫桑兒的女婢有什么特別之處,能讓二哥如此上心。
隨著馬車搖搖晃晃,離九陽城越來越近。遠(yuǎn)處來時的天空,漸漸聚起了烏云,向著九陽城而來。伴隨著一聲春雷炸響,九陽城也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雨。春雨綿綿,細(xì)密的雨絲帶著微濕的寒意,瞬間彌漫在大街小巷。街道上行人來來匆匆,不時能看到小孩和攤鋪老板著急忙慌地收拾東西。
孫諱和桑兒兩人此時已從夏府回來,坐在馬車內(nèi),望著路上斷斷續(xù)續(xù)、著急忙慌的行人。桑兒緊皺著眉頭,輕聲問道:“公子,這樣真的有用嗎?”
孫諱看著天邊閃過一條赤鏈,劃破暗沉的天幕,在雷聲滾滾而過后,孫諱才回應(yīng)道:“桑兒,這是陽謀,攻其要害。夏悠雄這人我今天也有所了解,此人心思深沉,性格沉穩(wěn)堅毅,做事向來有決斷,還能忍氣吞聲,這樣的人,如果沒有意外早晚會是一方梟雄。你放心,今晚他若不來,日后便不會來了,他若來,便是殊死一擊,我們還得多做準(zhǔn)備。”
桑兒聞言,面露擔(dān)憂之色:“那我們該如何?”
孫諱笑了笑:“之前你不都跟我說過他的事嗎?他有一位接近破竅境圓滿的師傅南陽子,今夜想必便會出手。不過,肯定會有人幫忙阻攔,我們要做的就是拖住夏悠雄,等待著機會。”
桑兒聽了后,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隨著兩人的交談,馬車緩緩?fù)T诹藢O諱的居所外。孫諱抬手扣開屋門,念寒的小腦袋偷偷探了出來。孫諱伸手摸了摸念寒的小腦袋,笑著說道:“別看了,是你家公子。”
念寒看到孫諱,眼睛一亮,高興地敞開了大門。三人一起行至屋內(nèi),孫諱便立刻開始了安排。
另一邊,夏府中,夏悠雄在書房內(nèi)來回踱步,腦海中思緒翻涌,反復(fù)思索著此中細(xì)節(jié)。原本,若是桑兒之事不急于一時,他大可以精心布局、徐徐圖之,到時候能白撿個大便宜。可如今孫諱這般謀劃,簡直是擺明了告訴他,若今晚不去,怕是連湯都沒得喝了。
如今之計,唯有請出自家?guī)熥鹉详栕映鍪郑庞邪顺砂盐諔?yīng)對當(dāng)前局面。想到此處,夏悠雄面露不甘之色,心中暗自懊惱自己太過急切,到手的“鴨子”如今怕是要飛了,即便能得到些好處,怕也只是殘羹冷炙,效果較之前可謂天壤之別。
“哼!”夏悠雄怒哼一聲,一腳狠狠向著書房正門而去,隨之,一聲巨響木門在空中稀爛,他也不顧外面如注的大雨,身形一展,幾個縱躍便消失在雨夜的遠(yuǎn)方。
一路上,夏悠雄心中殺意與冷意交織,腳下靈光不斷涌現(xiàn),半個時辰后,疾馳到一處山崖之下。他縱身一躍,順著山勢急速而上,來到一個石洞之前。
夏悠雄趕忙整理了一下,一路上急行而弄亂弄破的衣服,恭敬地在山洞前躬身道:“師尊,弟子夏悠雄求見。”
洞內(nèi)寂靜片刻,最后傳出一個中年男子略帶沙啞的聲音回應(yīng)道:“原來是悠雄啊,進來吧。”
夏悠雄得了令,只見石洞中清晰地映照出一條由光點鋪成的道路。他順著道路七拐八扭,來到山洞的中心處。此時,南陽子正盤坐在一塊玉石之上,看著匆忙趕來的弟子,輕笑道:“悠雄可是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今日來見師尊所為何事?”
夏悠雄來到近前,躬身再拜,苦笑道:“弟子知道師尊如今也是到了突破的關(guān)鍵時刻,如果沒有要緊事,哪敢來打擾師傅的清修。”
南陽子一笑:“行了,別繞圈子了,有事便說。”
夏悠雄沉吟片刻,才謹(jǐn)慎出口:“師傅可知道宗主在十?dāng)?shù)年前帶回來的那個女娃,名叫桑兒的?”
南陽子聽聞此言,收起面上的笑意,眼神也逐漸冷了起來,沉聲問道:“你是何思?”
夏悠雄又上前幾步,輕聲道:“師尊如今突破神游境在即,若能得了此女,豈不是十成有了八成的把握?”
南陽子猛然站起身來,冷冷地掃了夏悠雄一眼,在石洞中來回踱步,隨后冷哼一聲:“既如此,你想要什么?”
夏悠雄無奈,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說了一遍,隨后道:“師尊得了機緣,弟子喝口湯便成。事后,還望師尊別忘了弟子。”
南陽子點了點頭:“天大地大,何處去不得,若師尊我有成道之日,還能少了你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