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諱不再言語,夏悠雄則自顧自地倒著茶,細細地品著。春日的風和煦而柔和,攜著從曠野吹落的樹葉,遠遠飄去。
北寒湖位于九陽城北面,距此大約有十來里路。這一路上風光奇美秀麗,多是奇石怪景。沿著蜿蜒小路來到北寒湖,但見湖面在晨光的照耀下,波光瀲滟,渺渺的細波順著湖面微微蕩開。和煦的風中不時有點點的桃花凋零,落英繽紛、姹紫嫣紅,顯得一派瑰麗夢幻之景象。遠處略有小船,渺渺搖搖的孤影倒映湖面之上,一股脫離凡塵的空靈孤寂之感躍然留于心間。夏悠然一下馬車,便被眼前的美景吸引,興奮地拉著桑兒的手,說道:“桑兒姐姐,你看這景色多美啊,我以前怎么都沒發現,咱們九陽城附近還有如此仙境。”
桑兒微笑著點頭,“是啊,確實很美,讓人心情都愉悅了不少。”
幾人來到附近的止蘭亭中。據說此亭是九陽宗一位趙姓長老命人搭建的,原是那位慈眉善目的長老賞湖品茶的去處,如今長老仙去留下此亭,倒也成了一段佳話。
夏悠雄和孫諱隨后走進止蘭亭,夏悠雄環顧四周,說道:“沒想到此處還有這般雅致之地,那位長老倒是好眼光。”
孫諱笑著回應:“是啊,這北寒湖的美景配上這蘭亭,著實相得益彰。夏兄,今日咱們既能賞景,又能暢談,豈不快哉。”
夏悠雄心中冷笑,表面卻不動聲色,“孫兄所言極是。”倒要看看這凡夫俗子有什么把戲。
下人將準備好的點心茶水在紫蘭亭中擺好,眾人這才紛紛落座。夏悠然一邊品著甜點,一邊興致勃勃地與桑兒說著話,顯得心情極好。
孫諱拿起點心嘗了一口,笑盈盈地遞到桑兒嘴邊,輕聲道:“桑兒,嘗一嘗,味道極好。”
桑兒面色僵硬地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惱怒,但還是輕聲道:“謝公子。”淺淺嘗了一口,便放在一旁。
這細微的一幕并沒有逃過夏悠雄的眼睛,他冷冷一笑,反正他現在不急。在他看來,孫諱今日必有動作,自己只需耐心等待,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樣。
幾人聊了多時,孫諱提議道:“湖景雖是不錯,但終歸缺少點什么,不如大家游湖泛舟,更為細致地觀賞這此中風景,豈不更妙?”
夏悠然聞言,剛要興奮地答應,卻是面色一僵,悄悄地瞥向自己二哥。見夏悠雄點頭,這才興奮地說道:“太好了!走走走,咱們這就去。”
幾人走到湖畔,夏悠然突然想到:“咱們到哪去弄一艘舟船啊?”
孫諱笑著指了指桑兒說道:“桑兒有一件法器靈舟,據說用靈石可以催動飛行,我們就將它置于湖面,泛舟而行,豈不快哉?”
三人聞言,看向神色牽強的桑兒,她無奈的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冰冷。從儲物袋中取出靈舟,這靈舟雕刻精美異常,亭臺玉閣錯落有致,欄桿上的瑞獸活靈活現,內部玉閣兩邊各嵌有極細的卡槽,想來便是裝靈石用的。
夏悠雄見狀,心里也是驚愕。這靈舟他知道,是宗主大人親賜給桑兒的,同時也是一件極為少有的飛行法寶,就算是他也眼熱萬分,如今竟被這“凡夫俗子”用來當做普通的漁船泛舟,真個是暴遣天物。
幾人上了舟,桑兒朝著靈舟凹槽處放入一塊下品靈石,靈舟緩緩移動,向著湖中心緩緩而去。幾人在船上歡聲笑語,不時喝著酒水,談天說地。時間不長,舟上便一片狼藉。孫諱臉色泛紅,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肆意地大笑著。“此中美景,不足為外人道也。今日如此美景,夏兄可要……”話沒說完,孫諱便胃中翻涌,抱著船幫一陣嘔吐。
桑兒急忙上前,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上前輕輕拍了拍孫諱的背,輕聲道:“公子,沒事吧?”
夏悠雄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眼底閃過一絲遲疑,急忙上前,來到孫諱身旁,笑道:“孫兄醉了,孫兄醉了。切莫再喝了。”
孫諱急忙抓緊酒壺,抱在懷中,嘟囔道:“我沒醉,我還能再多喝幾壺。”說著便往嘴里倒酒。
夏悠雄見狀也不阻止,只是哈哈大笑,“孫兄好酒量!”此時,他眼底微微閃過一絲光芒。
夏悠然在一旁皺著眉頭,有些擔憂地說:“二哥,孫公子不會有事吧?要不咱們先靠岸,讓他休息一下。”
夏悠雄擺了擺手,“三妹莫急,男人嘛,偶爾喝醉一次也無妨。孫兄想必是今日心情大好,才如此灑脫。”只是在心里開始思考起來。
試想,一個凡人與一個修士,他們的世界不同,如何能相處的好呢?凡人一生為生活勞碌奔波,而修士追求的是長生永存,萬劫不滅,“損天地而補不足”,便是對修士最好的描述。如今孫諱這般以富家少爺的姿態,把桑兒這個修士當做下人一般使喚。兩人的不和落在夏悠雄眼中倒也符合常理,就像他與自己的家族一樣,若家族在數十年之內再不出現修士,想來他也會漸漸淡漠與家族之間的關系,一心追求大道,求一個長生永存。
夏悠雄一邊思索著,一邊繼續拿出酒壺與孫諱對飲,他倒要看看孫諱與桑兒到底是個怎樣的狀態。
他倒要看看孫諱與桑兒到底是怎樣的狀態。“來,孫兄,我敬你!”夏悠雄哈哈大笑,提起酒杯與孫諱手中的酒壺碰在一起。
一聲脆響,孫諱舉著酒壺對著嘴猛灌起來,酒水順著他的嘴角流淌,打濕了胸口的衣襟。夏悠雄則拿著杯細細地品著,眼睛時不時在孫諱和桑兒二人身上來回審視,試圖從中看出更多的端倪。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覺間,日落西斜,紅霞滿天,幾只大雁南飛的孤叫聲響起,響徹在空寂的北寒湖。北寒湖中,舟船慢慢駛離湖心,向著岸邊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