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孩子。”

顏姒把心凌抱起來放到連擾懷里，比劃了下：“挺小的，應該誕生沒多久，我給她起名叫心凌。”

姜溟剛化形那陣子和心凌的身量差不多。

“神靈能力是探索他人內心嗎？”連擾看了一眼心凌。

小女孩安安靜靜的，什么也沒表示。

顏姒頷首：“嗯，探索他人心靈。”

連擾沒多問，半晌又繼續道：“那阮阮可以多一個很好的小伙伴了，路上也不會被騙。”

“……你是有多不相信阮阮？”顏姒輕笑一聲。

恰巧門外響起腳步聲，顏姒聽到敲門聲，手一抬，把門打開了。

“顏姒姐姐，你回來啦！”霍阮阮撲向顏姒，過了會兒，意識到不對勁，他抬起頭詫異地看了一眼連擾懷里的心凌。

心凌眨了眨眼睛，從連擾懷里下來，歪了歪頭，看向霍阮阮。

“我叫心凌，你叫什么名字呀？”

心凌和霍阮阮握了下手，眼睛撲棱撲棱地眨著。

霍阮阮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顏姒，見顏姒沒有說話，他才遲疑地道：“我，我叫霍阮阮。”

“阮阮……聽起來好像女孩子的名字！”

心凌雙手合十，笑嘻嘻地道。

分明她對這名字方面沒有任何知識儲備，但就是下意識地覺得像女孩子的名字。

兩個孩子聊了起來，顏姒沒有打擾，拉著連擾出到院子里散步。

少年還穿著白襯衫，看了下夜色，突然緊張兮兮地把身上的黑色外套也給她穿上了。

“怎么突然想給我穿外套？”顏姒沒拒絕，攏了下外套，有點驚疑不定地看著連擾。

這小子，自從新婚到現在，就沒少做迷惑的事情。

但是，給她外套……

好像聽起來沒有那么傻。

“我看別的小情侶都會這樣，別人有的我們也要有！”連擾笑了笑，“而且，你不覺得今晚有點冷嗎？”

顏姒注視他片刻。

連擾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好了好了，知道你會不留情地拆穿啦……真是不解風情……〗

“是有點。”顏姒微微一笑，像是習以為常了。

難得她順從一次。

連擾有點受寵若驚。

“姒姒，你……”連擾有點局促。

顏姒雙手捏住他肩膀，探頭往前一些，呼吸噴撒在他的臉上。

“低頭。”少女指尖摩挲著他的唇瓣。

連擾乖順地低下頭。

顏姒在他唇上一吻，剛要撤開，就被他再低下頭狠狠地吻住了。

“姒姒，難道沒有聽說過……高級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身份狩獵嗎？”

少年在她神志迷離之際，低語一句，并且攬過她腰肢。

“……這里不行。”顏姒推了推他胸膛。

連擾咬了咬她耳垂：“這時候快過年了，傭人們都休假了，不會有人發現的……”

顏姒沒想到他那么“狂”。

“萬一呢？阮阮他們可還沒有睡。”顏姒繼續低聲回應。

少年眼尾發紅：“可我……很難受……”

顏姒一時有點心軟，動搖了那么一瞬間。

“姒姒，你竟然真的在思考。”連擾輕笑一聲，感嘆了一句，“你真的好可愛啊……”

“我年紀可比你大。”

“可愛這件事和年齡沒關系。”

顏姒不語，過了半晌才問：“所以，你到底好了沒有？”

某人說著只是開玩笑，手還放在她的腰上，而且身體的反應……挺大的。

“我們回去，嗯？”少年呼吸愈發沉重。

最近忙著婚禮，他已經很久沒有……

顏姒失笑：“不是說是玩笑？”

“我……”連擾本想狡辯幾句，只是一開口，沙啞低沉的嗓音就出賣了他。

顏姒笑了笑，指著那邊的石桌：“說件正事，你先坐一下，待會兒就好了。”

這是讓他忍著嗎？

但是來日方長，確實不急。

連擾坐到了石桌的一邊，顏姒就出聲道：“你猜我今天見到了什么植物？”

“植物？”連擾挑了挑眉頭。

能讓顏姒這么“鄭重其事”地說出來的，應該不多。

顏姒點點頭：“我在劍凌門那邊種了一些靈植，用了你那些瓜子殼粉……對了，一直沒問你，你那些金色向日葵哪里來的？”

“在一個極寒之地發現的，我也覺得挺新奇，后來實驗了好幾次才發現它的功效。”

顏姒話鋒轉回自己要說的事情上，繼續道：“那里的靈植發生了變化，當然，這不是重點，而是我原來住的房子，三樓那長了一棵千年緣。”

“千年緣？”

“嗯，并且我就是在那里發現的心凌。”

顏姒雙手撐著下巴：“所以我覺得，那棵千年緣指定的情感見證，應該和心凌有關系。”

其實她沒和文琪說清楚。

千年緣附近出現的第一個人，只要能活過一千年，那么這個人在千年內一定會遇到一段真摯的愛情。

換而言之就是脫單神樹。

不需要你許愿，只要你路過就行。

“心凌人還小，這段感情……”顏姒沉吟片刻，“千年來我們注意一下吧。”

“都聽你的。”連擾微笑著，反握住她的手。

顏姒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他紅著臉道：“我們，過兩天去看電影好不好？”

“怎么突然想去看電影？”顏姒意外地問。

而且看他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要問什么奇怪的事情。

連擾撓撓頭：“我最近列了個情侶清單，我想和你一起……”

“生活的儀式感？”顏姒似乎明白了什么。

連擾點點頭：“嗯嗯，我就是……就是想和你一起完成，在新年前能完全完成當然是最好了！”

顏姒揉了揉他腦袋：“那你還真是有點孩子氣。”

“……”連擾愣了愣。

少女臉上滿是寵溺的神色，說的話光看文字是像在嫌棄人，可是配合上神色，就是另外的情況了。

看著少年呆愣的表情，顏姒輕笑：“你再不回神，我們今晚就睡在外面的石桌上了。”

“明天不是說要去看電影？”少女低下頭，雙手背在身后。

連擾回過神來，低聲道：“我……知道了，那現在回去？嗯？”

他這表情，悵然若失的。

顏姒輕嘆一下：“怎么了？”

“我只是覺得……覺得有點虛幻……”連擾恍惚地道。

太虛幻了。

如果是那些年里，他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會和她在一起……

顏姒敲了敲他額頭：“發什么呆？”

“我現在就在你面前，有什么虛幻的？”少女雙手搭在他肩膀上，“還是說，你覺得我對你冷冰冰的，你才舒服？”

這小子，真是……

不過，也不能怪他。

連擾搖頭，一臉緊張，揪住她的衣角：“不要。”

不要再丟下他一個人了。

顏姒拉起他：“那就回去，我可不想和你吹一晚上的風。”

“好。”

都隨她，只要，只要……別丟下他。

……

第二天一早，顏姒一起來就看到連擾一個人在收拾東西。

“連擾？”顏姒有點茫然，抬起手想去找他，他就趕緊過來，握住她的手。

他問：“怎么了姒姒，你是不是要喝水？”

“你這么緊張做什么？”顏姒失笑，在他低頭的時候揉了揉他發頂。

日常習慣。

顏姒扶著腰坐了起來，迷迷糊糊地問：“你剛才收拾什么呢？”

“我收拾一下今天野餐的東西。”

“野餐？”

顏姒有些茫然。

不是說去看電影。

看出她的疑惑，連擾就解釋道：“我們看完電影就去野餐吧，我看今天天氣很好。”

顏姒不解，但是想想，反正都要出門，也無所謂了。

“幫我換個衣服，嗯？”顏姒看到自己身上還穿著半夜換的浴袍，有些慵懶。

腰還酸著，實在是懶得動。

“嗯，好。”少年應聲，彎下腰把她橫抱起來。

顏姒下意識地攬住他脖頸。

她全程無意識地任他擺布，只是沒注意到少年眼底隱隱跳動著的火光。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那些情緒都壓抑下去了。

“換好了。”連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顏姒睜開惺忪的睡眼，一板一眼地刷牙。

連擾看了一眼，就道：“我繼續去收拾東西，姒姒你先洗漱。”

顏姒點點頭。

等洗漱完之后，顏姒拉開洗手間的門，踩著毛絨拖鞋，掃視一眼四周，沒看到人，就一邊梳著頭發一邊朝門外走。

“連擾——”顏姒喊了一聲，拉開門，還是沒看到人。

她邁出去一步，“啪嗒”一聲，感覺身上一重，低下頭一看，發現是一顆雪球砸了過來。

少年手里還捏著兩個雪球。

“好啊，長本事了？”顏姒笑了笑，把梳子收好，也撿起一些雪砸向他。

連擾一邊躲閃一邊扔雪球。

“好了好了，別扔了！”最后還是少年抖擻著自己的衣服，苦笑著求饒，“我的小祖宗，我錯了還不成？”

顏姒拍了拍手上剩下的雪，看了一眼還在下雪的天：“你不是說今天天氣不錯？”

“我看天氣預報說的……”少年一臉苦惱。

顏姒失笑。

“看來今天沒辦法去野餐了。”連擾小聲說著，“但是電影還能看，我們去看電影先！”

顏姒答應了一聲：“都可以，不過你……手上的身份手環呢？”

連擾掃了眼自己的手腕，撓撓頭：“好像丟在房間里了，忘記拿了，我進去拿一下……”

“不用，我幫你拿吧。”顏姒說著，轉身就進了臥室。

她看到身份手環還擺在床頭柜上，并且這手環的虛擬屏幕還亮著。

顏姒拿起來的時候，不免看到了屏幕上的內容。

是隔壁那位齊同學秀的朋友圈。

【隔壁老齊：耶！和女朋友第一次去野餐的成就達成！隔壁某妻管嚴可能現在還沒達成第一次看電影的成就吧？@連擾】

顏姒無奈地笑了笑。

原來是這樣……

難怪這小子要去野餐。

算了，那就順著他吧。

顏姒把身份手環的屏幕關上，換了一雙鞋，出去就把手環遞給了連擾。

連擾正要走，就被顏姒拉住了手臂。

“天氣很好。”顏姒隨口說了一句。

連擾很快就聯想到什么，抬起頭一看，果然，雪停了。

“還是姒姒你的言出法隨方便，我怎么就沒想到！”連擾說著就轉身進屋里，“我先拿一下野餐的東西！”

……

電影院今天人不是很多。

“我買的是時下口碑最好的電影！”少年一臉邀功的表情。

顏姒夸了他兩句。

連擾一臉得意——要是他后面有條尾巴，顏姒預計那尾巴會搖個不停。

“姒姒，我記得你上次特別喜歡喝可樂，你要不拿兩瓶？”

“姒姒，這個爆米花也還可以……”

他說了好多話，看他那燦爛的笑容，顏姒實在不好意思打斷，只能都點頭。

進到放映室之后，連擾就安靜下來了。

其他放映室的人多不多倒不清楚，他們這里倒是很多。

好在連擾這次搶早早搶好了票，位置在正中間，很適合觀影。

趁著剛才的時間，她已經上網查清楚了這部電影的信息。

民國時期的電影。

講述的是那些年錦華大陸的一個國家的故事，用那個國家的話來說，書讀的越少，就覺得民國越美好。

這部影片講的是民國時期的故事，男女主沒有多少正面的感情描繪，大多數時間，他們都在逃亡中度過這漫長黑暗的歲月。

最后的結局，是女主死在了戰爭中，男主則前去參軍。

顏姒看到結尾的時候，看到漫天的炮火，和慌亂逃竄的百姓，不免低聲感嘆：“果然……無論哪個年代，戰爭都是最殘忍的。”

“嗯。”連擾湊近了些，“不過姒姒……”

“嗯？”

“算了，出去影院了我再和你說。”

少年低聲又說了一句。

顏姒點點頭。

等到放映結束，顏姒走出影院的時候，看著街外繁華的景象，突然想起剛才連擾說的話，轉過頭問他：“你剛才要和我說什么？”

少年沉思片刻。

“你還記得電影里男主對女主唯一的正面表白嗎？”

顏姒：“記得，他說亂世里，她是他唯一的溫暖，但是，他們注定不能圓滿。”

“那么，我也有一句話要告訴你。”連擾低下頭，“你湊過來點。”

顏姒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下一秒，只覺得眉間一軟。

——他吻了吻她的眉心。

少年看著她，沒有開口，但顏姒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們，一定會有圓滿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