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頭不停撫著胡須，沉思了片刻說道：“老朽從沒做過這般大的紙鳶，但聽貴客這樣一說，便有些心動，老朽可以試試！

容老朽多問一句，姑娘不會拿著這個大紙鳶，去做不好的事吧？”

魏懷柔笑著說道：“這個就請老人家放心，作監犯科之人看見我還得繞道走！何況我看著也不像是會干壞事的人吧？”

粒縣的雪災雖然已經在瀚陽城傳開了，但是做大紙鳶這樣的東西，誰會聯想到是用來運送衣食的呢？

現在還只是一個想法，要實現的話，還得幾天！所以也不宜輕易把消息透露出去。

張老頭欣然接下這個蠻有挑戰性的東西，開始在紙上構思。

魏懷柔站在一旁看著，不時加一些自己的想法，和張老頭一起探討，畫下一張又一張的圖紙。

日暮西山，冷風四起，讓沉浸在圖紙考量的兩人，打了個冷顫。

魏懷柔習慣性的動了動脖子，然后從懷里拿出一張銀票，看向張老頭笑道：

“老人家，這五百兩銀票是做大紙鳶的定金，待您做成功后，我會另外給賞金！”

張老頭作為一個老實本分的生意人，小本生意做得也有聲有色的，所以連忙擺手說道：

“姑娘不必著急，待老朽做出來以后，再言其他吧！”

“收下吧老人家！這東西估計得耽誤您幾天時間，需得琢磨好幾天呢！這五百兩也不算多！況且東西要得急，所以麻煩您啦！”

張老頭一聽，有些疑惑，要得急？這大紙鳶難不成能有什么大作用么？

可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作罷！

隨即應允道：“老朽定當盡力！”

見張老頭一臉鄭重，魏懷柔笑著說道：“老人家盡力就行！不必太過為難自己！我就先走了，您早些休息！”

“好！姑娘慢走！”

送走魏懷柔，張老頭看向手里輕飄飄的銀票，心里沉甸甸的！

————

三天后，未時末，天空白亮一片，灼的人眼睛生疼，林錦南和楚天蔚等人就是在這個時候，緊趕慢趕的終于到了粒縣。

粒縣城門口，李大人和兩個捕頭朝林錦南走去。

“拜見林大人，下官李仁恭迎！”

林錦南點頭示意，便說道：“客套話不必多說，邊走邊和我說說粒縣如今的狀況吧！”

李仁原以為朝廷派下來的官員，可能會打壓一下他的官威，然后再讓他好生款待一番，才會裝模作樣的開始體察民情！

沒想到普一見面的第一句話，便是體察民情！

李仁心里頓覺松了口氣！

堂堂御史大夫，怎么可能是他隨便就能揣測的人物？

都是他太過偏信說書的編排的內容了！

“是！自從下官送了加急奏折上報朝廷后，這些雪就一直不大不小的下，昨日晚上方才停下。

一些地勢低洼的村落，下官也及時派人把他們集中到縣里了，只是有少許比較犟的村民們堅持不肯撤離，受了傷。

靠山的那些村落，猶豫距離縣里較遠，轉移不及時，死傷有些多。離粒縣較近的村落，損失比較小。

下官把這些傷員都聚集在一起，方便醫者照料！”

李仁抿了抿嘴唇，又繼續說道：“因為縣里大量傷民聚集，粒縣的米糧店每日施兩次粥，下官也開了官糧救濟，但也維持不了幾日了！

下官兩日前已經派人前去最近的泯都，借糧買糧，也不知現在進展的如何了。”

跟著李仁越往粒縣走，便看見越多的縣民們滿臉凝重，憂心忡忡的。

林錦南想起加急奏折上所說的，和他剛剛親耳聽到的，嚴重了許多！

他停下腳步，沖李仁說道：“帶我去看看傷員聚集的地方。”

“下官領命！”

剛到粒縣南邊，便有嘈雜的說話聲和呻-吟傳進林錦南等人的耳朵里。

再往里走兩步，便看見三三兩兩的缺胳膊斷腿的人在鬧嗑，話家常。

見縣令李仁領著一堆人走過來，都停下說話，朝李仁等人看去。

有個大膽的老漢，可能認識李仁，揚聲問道：“李大人又來看我們了？朝廷來人了嗎？？”

幾天前，村民們的情緒低迷，有些甚至一蹶不振，神情懨懨的，整日躺在房間里不見天日

有個資歷頗深的醫者便向李仁反應，這樣不利于村民們恢復。

李仁一聽，忙和大家說他已經通知了朝廷，朝廷會派人來粒縣。

對于村民們來說，朝廷里的人就是他們的信仰，而朝廷此次要派人來，這個消息立刻就讓他們心情好了許多，開始陸陸續續有人走出來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了！

李仁溫和一笑：“老爹不要著急，朝廷已經派人來了！”

老漢朝身旁的村民笑道：“朝廷來人了！朝廷來人了！我們有救了！有救了！”

林錦南看著村民臉上淳樸的笑容，突然覺得此番前來粒縣，意義非凡！

李仁也滿臉笑意的引著林錦南往前面，邊說道：“御史大人莫要見笑，村民們前幾日情緒低迷，下官便和他們說朝廷會派人來，所以老爹才會如此激動！”

林錦南跟著李仁往前走，擺手道：“李大人何出此言？我沒有有見笑的理由！況且李大人用朝廷來激勵村民們，是最為正確不過的做法了！

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李大人還有條不紊的處理著，此舉，我會在奏折上寫明的！”

李仁受寵若驚，忙謙虛道：“御史大人抬愛了！下官若是都慌亂了，那整個粒縣不是更得亂上加亂了！

并且這些都是下官的分內之事！下官這樣做也是應該的！”

林錦南看向李仁。

倘若李仁的目光里帶著竊喜和得意，肯定是逃不過林錦南的眼睛的。

更何況李仁眼里滿是一腔赤忱和謙虛呢！！

林錦南不住在心里點頭。

朝廷里現在就需要這樣，臨危不亂的人！

李仁謙虛，林錦南也不多言，繼續跟著李仁往里走。

越往里走，里面躺著的人越多。

有些還正處于昏迷狀態，有些則兩眼無神的望著屋頂，還有些甚至在抹眼淚。

那悲涼的氛圍，瞬間渲染了一直跟在林錦南身后的楚天蔚。

楚天蔚看著這狀況，再也忍不住的問道：“李大人收的傷民里，可有楚家村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