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前一天。

劉昕時正在使勁看書，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問候，“復習的怎樣？”

他抬頭，驚訝地發現是上官錦，后面跟著笑到顴骨的李曉輝。

“你怎么來了？”他問。

“高一都考完了，只剩我們高二了，宿舍管的不嚴，跟我混進來的。”李曉輝笑道，拉過凳子擦拭完讓上官錦坐。

宿舍還有另外兩個男生，眼睛盯著上官錦意猶未盡的欣賞。

李曉輝不樂意了，掏出20塊錢，“去去去，買煙抽去。”

劉昕時皺著眉頭，想教育她不要隨便進出男生宿舍，話到嘴邊說成了，“這里不歡迎你，趕緊出去吧！”

他話一出口李曉輝立馬反駁，“我的客人不需要你歡迎么。”

上官錦臉上的笑僵了，她的心冷卻到了極點，來這里只是想看看劉昕時，看他的被褥是什么顏色，看他的床鋪有沒有掛簾子，看他最近過的好不好……只是好奇而已。

李曉輝拿出自己所有的零食擺在桌上，“這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珍品，絕對好吃，”說著拆開一包，“你嘗嘗。”

上官錦安靜地坐著，用余光觀察劉昕時，東西吃到嘴里，卻食之無味。

“算了，”李曉輝收起零食，“我們去亭子吧！”

——

亭子里，上官錦靜靜坐著默然不語，四下望去，鮮少有學生。

高考后，學校沒了高三學生，現在高一考完了，學校又只剩高二的學生了，因為明天期末考，大家都在臨時抱佛腳，沒人出來閑逛。

“你想什么呢？”李曉輝遞了半天零食，上官錦都沒接。

“你真不怕周翔揍你？”

“不怕，我對你的真心蒼天可鑒，就算真的揍倒了，我還能爬起來再追你。”李曉輝信誓旦旦的說，他這么敢，是因為高三畢業了，周翔的狐朋狗友也散了，現在周翔又遠在天邊，他那性格肯定重新找了，哪里會回來。

上官錦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

考試當天。

馮驍駿呢，他每天早上路過米線攤位，都要渴望巴巴地望去兩眼，這天，終于被叫住了。

“你看夠了沒？”

“啥？”

“沒啥，今天吃不吃米線？”

“吃啊吃啊！”馮驍駿的興奮無以言表。

女生心中有些好笑，做好了米線端上來。

馮驍駿拿著筷子攪來攪去，只發現兩個雞蛋，“咦，沒有米線啊！”

“明明有一根，你別給攪斷了。”

“啊——”

“你們今天不是考試嗎？祝你能考100分。”

哦，馮驍駿瞬間有點誠惶誠恐，他哪能考100分，10分還差不多，或許在米線姐姐眼里，他是個好學生？想著挺起了腰桿！不對啊，她明知道自己成天上網，怎么可能學習好？算了，不裝優秀了，誠實相待吧。

“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學習不行的呀，考不了100分么！”

女生咯咯一笑，“祝福而已，不勉強噢！”

哦，好吧，馮驍駿心中大舒一口氣，他不是學習好的學生，但不代表不是好學生，每天按時上課下課，上課注意力雖不集中但也沒影響過別人。

“不勉強就行。”說著挑起米線唆了起來，好長一根啊！

他吃了米線，又吃了一個雞蛋，剩一個雞蛋不好意思吃也不好意思剩，正躊躇著，遠遠看見王虎，正吊兒郎當的往學校走。

他雙眉一動，站起從別人吃剩的米線里，挑出一根來放進自己碗里，然后喊住了走到跟前的王虎。

王虎感激不已，“我家保姆不知道今天考試，早上就給我準備了一個雞蛋，我正琢磨著一會學校再買一個，吃兩個雞蛋才能考100么，謝謝老大咯！”

馮驍駿挑眉瞅著，“別忘了還有一根米線。”

*

第一門考語文，結束后曹菲去了飯店。

一進飯店，氣氛和往日不同，雖然有顧客吃飯，但媽媽臉上的神色很難看，見她來才擠出了笑臉。

“考的怎樣？”

“挺好的。”

“嗯，語文是你的強項，媽媽不擔心，餓不餓，想吃什么？”

這會離飯點還早，曹菲不餓。

“不餓呢，我看會書吧！”

“好！”

曹菲拿出張爭光的數學筆記，看一會觀察一會。媽媽的情緒確實不對，她和叔叔從自己進來到現在，沒對話過一次，難道兩人吵架了？不對啊，叔叔那么溫柔，怎么可能吵架？

正想著，只見叔叔拿起手機，一邊接電話一邊出了飯店，媽媽看著嘆了一口氣，滿臉哀怨的神色。

叔叔的電話接了很久，大概又有一刻鐘的功夫，這期間飯店已經沒了顧客，媽媽卻坐了5次，進廚房了6次，但目光所及，都是玻璃門外的叔叔。

叔叔準備進來前，媽媽背著門在她身邊坐下，仿佛剛才沒有緊張，只一直在看她學習。

看來，媽媽是真的愛了，愛上了爸爸之外，另外的男人。

——

“怎么，又要出去嗎？”劉曉玲緩緩起身，兩眼無神地看著。

“嗯，我出去一下。”

“能不能，不去？”

袁五四身子一怔，“這是最后一次，真的。”

曹菲看過一句話，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兩種，再沒有其他。

叔叔走后，媽媽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著關了店門，走到入口處坐下。

——

曹菲深感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事，但又不像是和媽媽之間的事，是叔叔和別人的事，這個別人，她的第六感告訴自己是個女人。

她不想打擾媽媽想事情。合上筆記走到門口，“媽，我考試去了。”

“嗯，別馬虎，做完好好檢查檢查。”劉曉玲有心無力地說著。

那晚，店里生意正忙，袁五四的手機一直響，她便催促他接電話。

袁五四看了眼來電顯示，心里咯噔一下，眼里的神情變了變，直接掛掉了電話。

“怎么不接？”她問。

“陌生號，估計是騷擾電話。”他答。

電話又響，又被掛斷。

袁五四臉上的神情紅一陣白一陣，劉曉玲看的清楚，他被剛才的電話影響了。

電話再響起來的時候，她說，“你接吧，或許不是騷擾電話呢！”

“不接。”他回答的直截了當，然后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劉曉玲感受到了一絲異樣，當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時，她準備去接，卻被袁五四搶在前面，“不接。”

“為什么？”她的精神微微一震，他的反應太大了，或許這號不是陌生號，而是他曾深記于心的數字，所以在看到后才會色變。

“騷擾電話。”袁五四說完又一次掛斷電話，然后直接關機了。

——

店鋪打烊后。

劉曉玲上道二樓休息，等了半天不見袁五四上來，下樓看，見他正坐在凳子上盯著黑屏的手機發呆。

這時，手機屏幕亮了，還是那串數字。

“你接吧，說不定誰真有什么急事呢！”她邊說邊下了樓。

袁五四卻哭了起來，“是她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