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戟沒有在時間的問題上繼續糾結，而另外兩人也沒有追著求解，黑暗中的三人突然就安靜了下來，而四周的環境音卻并沒有減少。

“阿戟，現在要如何做？”唐芷突然說道。

方戟回道：“我們最好先搞懂死亡在這里是什么樣子的。”

話剛說完方戟又突然問道：“不死不活的生物是什么？”

這是之前劉劫提到過的，按他的說法，他們剛剛戰斗的對象全是“不死不活”生物。

“方哥，我覺得你應該先修煉一下，你的感覺靈敏了，有些問題都不是問題。”劉劫說道。

“修煉？”方戟問道。

“大概類似于冥想，我也說不太清楚，但我的“感覺”靈敏度確實越來越高，比如不死不活生物，以及不同生物的差別，我解釋不清，但能感覺到差異。”劉劫說道。

還真是玄乎極了，沒有武功秘籍，沒有修煉法則，沒有世界規則，就像這個世界對于眼睛來說一樣，什么都沒有。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如果是游戲副本，沒道理這么難的吧？

方戟還是決定先試著冥想，雖然這也很奇怪，不符合基本邏輯，可總要試試。

就在他準備開始“修煉”的時候，黑暗中傳來了不和諧聲音：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是誰，我在哪兒，我是誰，我在哪兒……”

這聲音和背景里那些聲音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他們三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靠近這個不和諧。

“方哥，他不是人類。”劉劫說道。

黑暗中的聲音：“我不是人類，那我是誰，這里又是哪里，你們又是誰。”

唐芷說道：“你別聽他的話，我們都是一樣的。”

這句話對黑暗中那人來說并沒有什么用，他依舊反復念叨著：“我是誰，我在哪兒……”

可是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方戟聽到了“人”消失的聲音，但是卻沒聽到打斗聲。

“你干了什么？”唐芷質問道。

劉劫回道：“不是我。”

“不是阿戟不是我，那還能是誰？”唐芷說道。

“我不知道，不和諧的聲音都會突然消失掉，這里容不下不和諧的聲音。”劉劫說道。

唐芷說：“阿戟，這就是死亡的方式？”

方戟沒回答，劉劫卻出了聲：“這些只會變成不死不活的生物。”

唐芷說：“那我們是什么？”

……

……

方戟一直沒說話，而身邊這兩人的對話也越來越奇怪，到最后兩人又吵了起來。

別人懂得都比他多？

上個世界是這樣，

這個世界也是這樣，

可是恰好是別人懂得太多了，

忽略了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真的有所謂的黑暗嗎？

這里太多不合理了，

但直到剛剛，方戟才發現最不合理的是唐芷。

一開始她說的話就很奇怪，

但至少也還算符合方戟對她的印象。

可剛剛，唐芷居然會發出那些疑問，

這完全不是唐芷會做的事，

應該說這完全不是那個小女孩會做的事，

尤其和劉劫吵架后，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從他提到“時間”“手表”之后？

然后剛剛他們突然遇到了“不和諧”。

唐芷的“聲音”越發崩壞，

那他又是為何一開始會認為唐芷是那個女孩？

因為“感覺”。

感覺這個設定，

本身就很奇怪呀，

怎么可能會有世界是靠“感覺”創造出來的。

這不符合邏輯推理，

不符合方戟賴以生存的法則，

如果他不能堅守一些東西，

這條路他根本走不下去，

他隨時都可以懷疑自己，

而現在他不懷疑自己，

他懷疑這個世界，

懷疑他身邊的人。

“劉劫，你在這里是不是存在很久了？”方戟突然問道。

劉劫似乎頓了頓，然后才回答：“方哥？”

方戟問：“為什么沒有其他人來和我搭訕？”

劉劫答：“不是有唐芷。”

方戟問：“為什么選唐芷？”

劉劫答：“什么？”

方戟問：“為什么你會不停的在我面前說話？”

劉劫說：“我只是……”

方戟說：“只是太久沒見到人類？不，你是想給我造成錯覺，讓我不知不覺的相信更多你給予我的信息。”

方戟接著問：“你還沒回答我，為什么一開始就認為我是人類？”

劉劫答：“感覺，方哥，這個真是感覺。”

方戟笑道：“是么，真的是感覺么，那你可以告訴我，時間是什么嗎？”

劉劫沉默了。

方戟接著說道：“那能回答我，19歲，什么意思嗎？”

劉劫依舊沉默著。

但方戟這次沒有追著問。

劉劫最終自己出了聲：“有人和我說，她19歲，有人和我說，她是人類，而你和她是同類。”

方戟想起曾經和人探討過一個有意思的問題：沒有時間的生物是否存在。

這個話題當時引申自永生，如果一個生物本身沒有時間感知能力，或者說他們活在沒有時間的地方，比如黑洞，那么他們是不是在某種意義上是永生？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方戟接著問道，但他這個問題很寬泛，沒有明確指出什么。

劉劫回道：“沒有為什么。”

如果不把一個生物想得太復雜，那么這個生物會做什么往往出于本能。

方戟并不認為現在這個世界的生物們會太復雜，雖然做出來的事看上去很復雜，但和人類還是有本質上的差距的，動機的差距。

他自己之所以太復雜那是因為曾經是人類，一個極度復雜的生物體，他保留了作為真正人類時候的全部記憶。

這樣就很好解釋了，劉劫沒有時間的概念，那么方戟這樣的人就是異類，他出于本能想要同化他。

至于唐芷，恐怕劉劫確實見過，否則也制造不出一個“唐芷”來蠱惑他，增加他的信服度，只可惜，這個空間被意識到了所以快崩壞了，這也是唐芷越來越奇怪的原因。

是的，方戟以為，假如說這個空間是被“生物”制造出來的，那么它不合理就完全說得通了，而制造者便是劉劫。

目的是為了捕獲方戟這只“幼崽”。

捕獲方式么，應該是蠱惑成熟后鯨吞蠶食。

至于為何選中了他，要么就是這樣的生物特別多，要么就是方戟不小心成了那個倒霉鬼。

空間開始破碎，方戟能聽得見，而劉劫開始消失，他似乎還在說什么，方戟都全部忽略了，然后世界露出了它本來的樣子。

很多“生物”……

“你好。”路過一只禮貌的生物。

“你擋道了。”路過一只脾氣不太好的生物。

“嗨，幼崽，我們又見面了。”

？這個聲音。

“我還想去救你呢，你居然自己跑出來了……”

哈，這才是那個女孩兒會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