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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 榕樹蔭下
  • 何正東
  • 4056字
  • 2021-09-05 00:49:51

石頭坑村四周環繞著大山,山上的石頭很多,也不知道誰起的名字,這村子就被叫作石頭坑村了。

村口東邊,有顆老榕樹,約有幾百年的樹齡了吧,但生命力奇強,現在還是枝展葉茂的。樹底下,常有一老頭躺在躺椅上納涼,抽著煙斗,閉著眼睛,搖著芭蕉扇,若不是芭蕉扇偶爾扇那么一兩下,或者看到他嘴里吐出的云霧,說他死了都有人信。老頭本名姓梁,單名飛,說是老頭,大概也就是五十來歲的光景,村里人都叫他飛叔。飛叔住在榕樹旁,一輩子未婚,膝下無兒無女,唯一的嗜好就是抽煙,自己用竹子根部做了一個煙斗,再到鎮上買一包煙絲,有事沒事,總愛抽上那么幾口。

飛叔躺在躺椅上抽完煙,扇著芭蕉扇,扇著扇著,就睡死過去了。

梁鐵牛挑著兩桶尿下菜地里干活,經過大榕樹,見飛叔睡著了,也沒想吵醒他打個招呼,但飛叔卻被鐵牛挑的尿熏醒了,向鐵牛吼道:阿牛,你勻點尿澆下我那菜地唄!好,鐵牛邊走邊應著。飛叔撿起掉地上的煙斗,放到地上的煙絲袋上面。搖晃著芭蕉扇,又閉上了眼睛。

飛叔,乘涼吶!

忽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把飛叔驚醒。飛叔忽地睜開眼睛,看到是村長,搖了搖手上的芭蕉扇,慢悠悠道:乘涼呢。村長繼續吼道:十月份就是村里的廟誕,份子錢是每戶一百元……

飛叔不喜歡集體活動,錢是一方面,重點是不想混跡在那種熱鬧場面,隨口應道:現在不才八月嗎……

村長邪魅一笑:我路過。然后又邊走邊說:現在是九月了!

村長走后,飛叔沒有繼續瞌睡,而是拿起地下的煙絲,塞到了煙斗里。他懂得村長那個邪魅的微笑,也懂得村長故意說廟誕份子錢的緣由。廟誕是五年一慶,上一次飛叔是撒潑打滾的要賴掉這份子錢,說別人家都是拖家帶口的,才兩百,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憑啥也是這個錢。村長也不想跟飛叔過多糾纏這錢,說交五十元好了。飛叔不依,最后說到了三十元飛叔才同意。從此村長見到飛叔,都會有意無意的提一下這事,因為村里,一輩子沒結婚的,只有飛叔。

不一會,耳邊隱隱約約聽到菜地那頭鐵牛在和村長在聊著什么,但距離太遠,聽不清內容。飛叔扭頭看著他們,村長朝鐵牛揮了揮手,就走了。飛叔順勢看著天空入神,太陽已經下山了,只留下一片紅霞,甚至紅霞的顏色也在慢慢變淡。鐵牛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跟前:飛叔,菜地幫你澆過了,但你家菜地雜草比菜多……

生死由命,吃多少,用多少,有神仙管著呢!

鐵牛也不想再過多言語:走了啊!

飛叔點亮了煙斗。

自從鐵牛五月份從工廠打工回來以后,總會時不時的幫飛叔做一些順手的農活,而飛叔好像是越來越不客氣了,從一開始的感謝,變成現在的心安理得。但鐵牛好像也并不在乎他的態度,依舊幫助飛叔做著順手的農活。這多少都讓飛叔的心底里有一絲暖意。

鐵牛對飛叔的舉動,大概還是有因為父親的事件影響,鐵牛的父親叫梁樹根,喜歡鉆山里頭挖山草藥,然后到鎮上趕集的時候去賣了換錢。五月中旬某天,樹根在山上挖藥,沒想一腳踩了個空,啊的一聲,滾下了山,撞到了石頭,躺在山腰下。飛叔當時在山腳下干農活,聽到了山上的動靜,上山一探究竟。找到了混身鮮血的樹根,見樹根閉著眼睛也不吱聲,心想壞了,趕緊幫樹根止血,找到右胸下有一道較大的口子,胡亂抓了好幾把野草,塞進嘴里嚼了幾下,然后捂在傷口處,再把身上的衣服脫下撕開,把傷口綁好。再粗略檢查了一遍,發現都是些小傷口,也顧不上了,背起樹根就往村里走。

根嫂當時正在院子里喂雞,飛叔就踢開了虛掩的院門,把滿身鮮血的樹根輕輕的放了下來,根嫂見躺地上滿身鮮血的人是樹根,啊地撲倒在樹根跟前,手劇烈的顫抖著,想去摸下傷著哪里了,又不敢下手,那手就尷尬的停留在半空,顫抖著。根嫂直勾勾的盯著樹根,全身上下掃視幾遍,淚珠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了下來。飛叔喘著粗氣說:還有氣呢!摔下山了,得趕緊送醫院!根嫂忽然醒悟似的看著飛叔,飛叔說,你等著,我去把那電三輪開過來!說完頭也不回就往家里跑去!

人送到了鎮醫院。血是止住了,但人還昏迷著,得全面檢查,但鎮上的醫院設備不夠完善,得去市醫院。人又匆忙的送往市醫院。

市醫院的醫生檢查完說,撞到了腦子,有淤血。讓家屬把住院費一千元先交上。根嫂身上帶出來的錢不多,檢查費已經交完了身上的錢了,家里倒是有張銀行卡,卡里有樹根多年賣草藥攢下的六千元,但出門慌急,沒帶出來。飛叔見根嫂眼神游離,雙手在肚皮前互扣著手心,大概也猜到了。皺了下眉頭,還是把根嫂拉到角落處,從褲兜里掏出了對折了兩次的一沓錢,一共是三百四十七元六毛,抽出了三百元交到根嫂手上,根嫂也沒有推辭,謝過飛叔。撰著錢又去找醫生,小心翼翼地跟醫生說身上帶的錢不夠,想借用電話,打給在外打工的兒子。醫生掏出電話給根嫂說:你先把手里的錢交了,剩下的錢你要盡快補上來。然后又補充道:要盡快繳錢手術,這病不能拖,會出人命的。根嫂唯唯諾諾的應著。

鐵牛在外面工廠打工了好幾年,也攢了些錢,聽到消息,說立馬就去匯錢,還要回家看看父親。

根嫂留在醫院陪樹根,飛叔決定回家,出了醫院門口,才發現天色早已黑透了,肚子也咕咕作響。飛叔在醫院門口角落蹲下,掏出煙斗,狠狠地吸了兩斗煙,嘆息人的旦夕福禍。吸完煙就坐上電動小三輪往家里趕。一路上,飛叔感慨,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人這一輩子,能吃多少,用多少,活多久,都由天上的神仙管著呢!樹根肯定死不了,如果樹根的時日到了,摔下山就不會遇到自己,也就不會被送到醫院來。但想到根嫂在醫院照顧著樹根,不由又想到了自己,樹根摔山了,還有老婆孩子,那天自己要是出個什么意外,那誰來照顧自己?出個什么意外,立馬死透了那還好,一了百了,如果沒死透,那就遭罪了,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活罪。轉念又想,人一輩子,應該都是由神仙安排好了。他們有人照顧,才會出意外,像自己這種沒人照顧的人。不可能安排個什么意外。幾十年了,也沒有意外發生。這么想著感覺就想通了。騎著電動小三輪就這么一路瞎想著往家里趕,駕駛到拐角處,只見一道白光,砰的一聲,就撞上了。還好雙方車速也不快,但飛叔也不知道怎的就躺地上了,對面小車司機邊聊著電話邊下車,掛掉了電話來到飛叔身旁,詢問飛叔傷著了哪里沒有!飛叔腦袋嗡嗡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傷著什么地方。經過檢查,確認了右小腿可能骨折了,然后再也沒找到其他嚴重的外傷。對方撥打了交警電話說明了情況。說:你躺著別動,等會救護車就來了。然后撥打了急救電話……。

飛叔最終是落下了腳疾,走路有點瘸。

事故原本飛叔也有責任,越過中間實線拐彎才導致事故的發生。當交警了解到飛叔無兒無女,沒工作且身上也沒錢時,就以小車司機開車打電話為由,改由小車負全責。小車是買了保險的,保險公司的人了解情況后,也沒有多說,承擔了責任。電動小三輪被交警扣押了,說是非法改裝,不能上路。在醫院的治療費是小車司機預付的。在醫院包扎好后,飛叔就要回家。醫生囑咐說,要休養三個月才能落地活動。但飛叔第二天就落地活動了。腳疾就這樣落下了。

樹根死了。

樹根在醫院的第二天就醒了過來。根嫂在病床邊喂樹根吃飯,邊喂邊說:昨天早上起來我眼皮子就跳,你還說我大清早的嘴就毒……。樹根沒有搭理根嫂,只張嘴吃著根嫂送到嘴邊的飯。根嫂見樹根沒話語,轉而說道:鐵牛說明天回來。說完這句,卻又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么,往年鐵牛也就春節會回來一次,清明和中秋都沒有回來過,過完年又匆匆外出打工,現在非時非節的,忽然說鐵牛要回來,也說不清楚這是報喜還是報憂。樹根卻有點生氣的意思了:你跟他瞎說什么了,我還沒摔死呢,這不好好的嘛,過兩天就能出院了,讓他來來回回的跑來跑去干什么。根嫂猜想樹根可能是心疼路費錢,沒有搭話。樹根見根嫂沒搭話,又輕聲問:明天他什么時候到?根嫂說:大概下午吧,最快也得中午一兩點鐘。樹根沒有再言語,咽下了嘴里的飯菜,可能是頭開始疼,用手輕輕推開根嫂遞過來勺子,說:不吃了,讓我睡會!說完就閉上了眼睛。根嫂也沒過多說什么,收拾好剩下的半盒快餐,說:那你睡會吧,我出去透透氣。說完就走出了病房。樹根依舊閉著眼睛,沒有言語。

根嫂還有一件事沒敢跟樹根說,就是手術費要五萬元,而且要一周內盡快繳完。鐵牛說手里有四萬,再加上家里的積蓄六千元,也才四萬六,還差四千塊錢!這四千塊錢就像一塊大石頭,砸在了根嫂的胸口上,壓得根嫂喘不過氣。走出住院大樓,根嫂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偷偷抹眼淚,但眼淚卻像涌泉一樣,總也抹不完……。現在也只能等鐵牛回來再想辦法!

在醫院的第三天中午,鐵牛就回來了。

根嫂出去買快餐的間隙,鐵牛就來到了樹根的病床前,關心樹根的病情。樹根說:好著呢,甭聽你媽瞎說!休息兩天就能去鎮里賣藥了!鐵牛說道:好好休息,那五萬塊錢手術費我來想辦法……!樹根聽說要五萬元手術費,立馬就嚷嚷著要出院。根嫂回來聽到樹根說要出院,正感到奇怪,后來才聽明白,原來是鐵牛跟樹根說了手術費要五萬元的事。一時也沒憋住,眼淚就又涌了出來。樹根見媳婦淚珠子嘩啦啦的往下掉,也不嚷嚷了,但還是鐵了心的要出院,說我腦子好著呢,清醒得很!堅決不同意做手術,要鐵牛去辦出院,而且要馬上去辦!說明天就去鎮上賣藥,后天就上山挖藥。鐵牛和根嫂自然不依他,但不依樹根,樹根就嚷嚷著鬧。鐵牛和根嫂又怕樹根情緒激動地鬧,最后見樹根也不像瀕臨病危的樣子,還是妥協了,辦了出院手續。回到家里悉心的照顧著。但回到家的第四天夜里,樹根還是走了。

一切都來得太快,好像根本就沒給人反應的時間。村里一些熱心腸的人過來幫忙忙活喪事,辦完了喪事,鐵牛就決定不再外出打工,就在家里好好孝順母親。根嫂自樹根走了以后,人瘦了一圈,也變得沒精神,只要一空閑下來,就會偷偷的抹眼淚。辦完喪事后,村長有一次路過,進來了院子里,跟根嫂說:鐵牛也有二十二三歲了吧!根嫂說:他屬牛,過了五月,就二十四了。村長說:都二十四啦!那該娶媳婦了。根嫂說:他爸剛走……。村長不屑地說:那你還想著耽誤鐵牛三年?三年時間里,孫子都抱倆了!這事鐵牛不好意思提,你這當媽的,不得上點心。我幫鐵牛留意一下,遇到好姑娘,肯定幫鐵牛留著。說完又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肯留在村子里的年輕人不多了。從此,根嫂好像豁然開朗,逢人就打聽有沒有適婚的姑娘,連抹眼淚的次數都減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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