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說，人類不能信任。”康斯坦丁軟軟地拒絕了。

蘇月沉知道沒那么容易就把孩子帶走，于是他繼續說道：“我能進來，其他人也能進來，下一次，你碰到的就不會帶著善意了。”

“反正你也是要去找諾頓的，不是嗎？”蘇月沉哄道，“我帶你去，比你自己找要容易多了。”

“人類都是狡詐、自私的卑劣之徒，哥哥不讓我跟他們接觸。”康斯坦丁有點難過，“雖然我并不認為他們有資格出現在我面前，我只要哥哥就夠了，可是，也許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壞。”

康斯坦丁記得一個姑娘，那個姑娘只是照顧他們的眾多侍女之一，可當他被綁在城市中央的高桿上，無數人唾罵著他，仇恨地看著他，用滿城烈火焚燒他時，那個姑娘如同撲火的飛蛾奔向他。

“殿下別怕！”

她甚至沒能來到他面前便被燃燒成灰燼，她伸出的手再也不能為他潔面、寬衣、布菜……

那個時候，他在甚至高于城墻的木桿上俯視那個姑娘，他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能夠不顧生死奔向他呢？

她為什么覺得他會害怕呢？

他不害怕啊。

他會永遠和哥哥在一起，當哥哥憤怒時就會吃掉他了，一切的牢籠都無法困住哥哥。

可是死真的讓人很難過。

于是他伸出手，可也沒能觸碰到那個姑娘伸向他的手。

“這火無法燒死我，可是你會死的。”

他覺得有點遺憾，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在城市的最高處俯視整座城，突然發現，除了哥哥，再也沒有人會“愛”他了。

他是康斯坦丁，是君王！掌握著“火”之權柄的龍王！

憤怒讓他燃盡了“白帝城”。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康斯坦丁，如果人類只是卑劣之徒，龍族的時代不會成為過去。”蘇月沉盯著睜開眼睛后便牢牢鎖定住他和路明非的龍侍，依舊顯得十分溫柔，“現在這個世界對你來說是非常陌生的，而你甚至沒有成功破繭而出，這很危險。你可能在遇到諾頓之前就會被殺死。”

“哥哥會回來找我的。”康斯坦丁依舊選擇拒絕。

蘇月沉嘆息：“諾頓出現了意外。”

“你說什么？”骨殖瓶里傳出康斯坦丁震驚的聲音，千百年未曾產生過動靜的青銅罐因為他的劇烈反應挪動了位置。

一直安靜地沒有打擾蘇月沉與康斯坦丁談話的龍侍也騷動了起來，兩道火焰從他的鼻孔中噴出。

“過了這么多年他都沒有回來，你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蘇月沉說，“因為提前破繭，他失去了記憶。”

“失憶？”康斯坦丁和龍侍都放松下來，這在他們看來并不是很麻煩的問題。

“諾頓失憶之后，會進入人類社會，他會認為自己是個人，會忘了自己還有個弟弟。”

“哥哥忘了我？”康斯坦丁再次震驚，甚至有些驚慌。

他以為，哪怕諾頓失憶了也不會忘了他的。

畢竟，他們曾經相伴走過那么長的時光。

“他不僅忘了你，還可能被有心人利用，甚至把你當做仇人。”蘇月沉狀似無奈地說，“你知道的，諾頓本身并沒有太強的實力。”

誠然諾頓是位了不起的煉金術師，但他也確實是王座上的那位力弱而權強的君主。

但從戰斗力上來講，如果諾頓不會煉金術，那他跟康斯坦丁比起來，就是個廢物。

而失憶的諾頓，恰巧就不會煉金術。

“哥哥有危險？”康斯坦丁鉆進了不算是陷阱的陷阱里。

“在人類的世界里，沒人會放過一個虛弱期的龍王。”

康斯坦丁沉默。

龍侍抬起頭，它安撫康斯坦丁道：“諾頓陛下會回來的。”

“我要去找哥哥。”康斯坦丁做出了決定。

蘇月沉輕輕應了一聲。

“你知道哥哥在哪兒嗎？”康斯坦丁問道，他并沒有完全相信蘇月沉。

蘇月沉拍了拍一直安靜如雞的路明非的肩膀：“他知道，諾頓如今的名字，叫老唐。”

路明非震驚。

跟他一起玩星際的老唐竟然是龍王？

更重要的是，蘇月沉為什么會知道他有個叫老唐的網友是龍王？不過他轉念一想，蘇月沉能直接聽到他的心聲，說不定也能讀取他的記憶。

這一瞬間，路明非感覺自己仿佛赤身裸體站在蘇月沉面前，沒有任何個人隱私可言。

“我不會窺探你的隱私，得到這個消息是通過其他渠道。”蘇月沉抽空對路明非解釋了一句，“我不是變態，對讀心讀取他人記憶并不感興趣。”

除了變強成神，永生不死，蘇月沉至今對其他事情都沒有太大的興趣。

“我的確認識老唐。”路明非首次發言。

蘇月沉繼續說道：“他如今在美國，emmmm，過得很不好。”

一個沒有固定工作的賞金獵人，住在貧民窟里，基本上算是朝不保夕。

“你是誰？”康斯坦丁茫然地問路明非，“你為什么會有那么高的血統？”

此前康斯坦丁的注意力都在蘇月沉身上，在加上路明非一副安靜如雞的模樣，他一時之間并沒有注意到路明非。

路明非不出聲的時候，真的很沒存在感。

“這不重要，”蘇月沉岔開話題，“你應該也不是第一次見到血統這么高的混血種。那么，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找諾頓呢？”

“陛下，請務必帶我同行。”龍侍低聲請求道，“臣遵從您的決定，但諾頓陛下同樣也命令臣下保護您。請恕臣不能讓您獨自冒險。”

“可是你這么大塊頭，出去了就是靶子啊！”路明非吐槽道，“你這樣出去還不知道是誰保護誰呢。”

“在下可以化作人形。”龍侍說道。

路明非一愣，他以為諾頓能變成人是因為他是龍王，沒想到一個普通的龍族也能變成龍王。

“它在次代種當中也算是頂尖，能夠化作人形并不奇怪。”蘇月沉同意了龍侍的請求，“只要你不惹麻煩，我不介意你隨同保護康斯坦丁。”

“多謝尊客。”龍侍看起來很有禮貌。

“你可以等幾天嗎？”康斯坦丁聲音軟軟的，光從聲音來聽他根本不像龍王，更像是一個柔弱無力的孩子，“參孫與何巴化為人形需要時間準備。”

“當然可以，三天可以嗎？”

“可以。”

“那我們三天后再來。”

“你們下次來，可以從正門進來。”

蘇月沉笑著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