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最后一日，正值除夕佳節。西妖滿山掛著萬里紅綢，潔白的雪景配著紅綢錦緞，為冬日增添了不少色彩。琳瑯此時正在指揮著和古族四處張燈結彩，將所有的琉璃器具都貼上了桃符，一切喜氣洋洋。

這樣的場景，我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見到，我眼熟的緊，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我裹著貂皮大氅，看著在雪地里奔跑的小狐貍，他們互相追逐打鬧，笑容如同冬日暖陽，倒是覺得分外溫暖。

自從修羅王一戰后，魔族再無魔尊，妖族千年前也損失慘重，修羅王一戰后更是人丁稀少。如今索性魔族和妖族合并為一家，各界皆稱他們為和古族。五荒不再是五荒，而是變成了四界：和谷界、人界、仙界以及詭域。過去我老瞎嚷嚷著四界，如今倒真是一語成讖了。

我腰間掛著一壺空空蕩蕩的酒瓶，向仙界的酒肆行走著，一路上我看著四界歡天喜地的場景，卻高興不起來。我總覺得遺忘了什么，似乎是一件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小二，打壺桑落酒?！蔽覍⒕破糠胖眠f給小二，坐在一旁等待。

“好巧?！鞭D過頭，眼前的南宮紅燁裹著跟粽子似的，他樂呵呵道，“你怎么來仙界打酒了？”

“習慣了。”我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面，漫不經心的道。

“客官，您的酒?！毙《⒀b滿的酒壺遞給我，南宮紅燁湊上前一把奪過，他打開瓶塞聞了聞說道，“怎么不是桃花釀？”

“改口味了。”我奪回酒瓶，飛快把瓶塞又塞了回去。

“喝一杯？”南宮紅燁微微彎曲手指，做出喝酒的動作，挑眉道。

“好。”我勾唇笑道。

除夕夜的鞭炮聲響徹云霄，漫天色彩斑斕的煙花璀璨奪目，如同百花爭艷般，與夜空相互映襯。雪花紛紛揚揚，到處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絮，在煙花的照映下仿佛埋藏了滿地的碎銀。我和南宮紅燁坐在摘星閣的屋頂，欣賞著夜景，把酒言歡。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南宮紅燁看著煙花感嘆，隨即喝了一杯桑落酒道，“酒這么烈，不會醉嗎？”

“能治病就行?！蔽覞M不在乎的回答。

“治病？”南宮紅燁差點被酒嗆到，他愣愣的問道，“什么意思？”

“那天我受了重傷，大抵是落下了病根?！蔽椅⑽@息，喝著桑落酒，感覺疼痛有所緩解，這才說道：“心疾。”

“心疾？”南宮紅燁詫異的看著我，擔憂的問道，“這么嚴重，可去看大夫了？”

“看了，沒看出什么?！蔽椅⑽@氣。

南宮紅燁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以后，你有何打算？”

“以后？”我不解的琢磨著這兩個字的含義，似乎從未想過以后，一開始我只是想復仇，隨著調查的深入，真相倒是讓我啼笑皆非。

“我聽說你二哥也走了?！蹦蠈m紅燁拿著酒壺若有所思道，“你以后打算獨自生活嗎？”

我抬眸對上南宮紅燁滿眼期待的模樣，隱約猜到他話語里的含義，可是又不確定，于是道：“你想……”

還未待我說完，南宮紅燁便急忙道：“對，我可以代替玄夜照顧你，我會對你好，不會讓你傷心難過?！?

聽見玄夜這兩個字，心臟突然抽搐了一下，不知為何，這個名字總讓我覺得肝腸寸斷。我看著南宮紅燁想要尋求答案：“他到底是誰？為何我毫無印象？我只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但是卻不記得有關于他的一切。”我抓住他的手臂問道，“我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南宮紅燁似乎被我的話震驚到了，他好半天才回過神，微微顫抖的握住我的手柔聲說道：“他是你曾經的至交好友，在修羅王一戰中殞命了，想來許是因為內心無法接受，刺激過大，導致你忘記了他?！?

“至交好友？”我困惑的聽著玄夜的身份，總感覺我和他不該如此，或者說不僅只是如此。我繼續問道，“他對我很好嗎？”

“是啊?！蹦蠈m紅燁低下頭，看不清神情，北風吹得鬢角的發絲輕揚，他一身月白色直襟長袍也隨風翻飛。

午夜的鐘聲響起，正月初一，賀歲新年。

“夭夭?！蹦蠈m紅燁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只玉鐲，那玉鐲色澤水潤，質量上乘。他鄭重的說道，“辭暮爾爾，煙火年年，朝朝暮暮，歲歲平安?！?

我看著手心的玉鐲，笑著回應：“我也祝你喜樂安寧。”我四下摸了摸口袋，卻發現自己沒什么可以拿出手的，我尷尬的說道，“禮物我晚些時候給你吧?！?

“你已經給了?！彼粗艺J真道，“相逢已是上上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