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生有些擔憂地看著青嵐。
畢竟，她還在二層幻境里沒醒來。
看了趙長生一眼，水靈珠呵呵一笑：“這幻境本就沒有害處，只是會讓人陷入其中罷了。如此一來，也方便我替她清除淤毒。到時候毒解了，她恢復了神識和仙力，自然就能醒過來。”
“有了足夠實力，這些幻境本就不可怕，只是青嵐她中了毒才被有機可乘。”
趙長生看了下水靈珠，看它身上煞氣不知道怎么消失了，仙風道骨的模樣，讓它的話更加可信了幾分。
洞窟里陰風陣陣，讓人不寒而栗。
青嵐安靜地躺著。
眉頭卻是緊緊鎖著。
但僅僅如此，便如同畫一般，毫無瑕疵，靜靜地，就想讓人垂憐。
“長生，你躺在青嵐的旁邊。”
水靈珠面帶笑容。
趙長生看向那塊石臺，青嵐的身邊恰巧能躺下一人。
盡管可能會躺著不舒服。
他點點頭，輕輕爬了上去，然后有點拘束地躺下來，縮了縮手腳。
似乎還有些羞，臉頰上有些不同尋常的粉，眼睛也時不時瞟向旁邊的青嵐。
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淡定下來。
盡管……淡定不下來。
他清了清嗓子問：“額，話說心跳過快，會不會影響換血？”
饒是水靈珠這般久遠的寶物，也被他問的一愣一愣的，頓了頓后道：“這……許是沒有影響的。”
過了幾秒，他又肯定地點點頭：“對，沒有影響。”
看來是說服了自己。
趙長生縮了縮腦袋，怎么感覺有種上了赤腳醫生的黨的感覺。
他或許是太過緊張，還是要找著這邊唯一能說話的水靈珠，說話來消除緊張的氛圍。水靈珠此刻也是要盡量扮演一個，慈愛的，充滿耐心的珠子。
這樣才能達成它的目的。
“水靈珠大人，你身上那些煞氣已經祛除了嗎？”
“無事，基本祛除了，多虧了以毒攻毒的法子，兩股煞氣互相戰斗，最后兩敗俱傷……那……”
“那不會影響你待會的狀態吧？”
“自然不會，老夫這么多年的臨床經驗，怎么可能出錯，咱要不……”
“要不我再躺一會？我現在胸悶氣短，感覺不太對勁啊？”
“長生啊，你自己掐著脖子，自然是氣短了……”
“哦？呵呵呵，不好意思啊，有點緊張。”
“……”
洞窟里沉默了好一會，水靈珠看這情況也知道是時候了。它搖身一變，變成本源狀態的藍色珠子。
散發著淡淡藍光，周身旋著水汽。
然后，它輕飄飄地飛向二人的上空。
看著趙長生如此純良的表情，心中默默嘆了一句：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本珠也要為自己謀條活路，對不住了。
于是藍色光輝猛然放亮，整個洞窟里剎那間猶如白晝，而后趙長生的雙手手腕處被一道凌厲水汽所割，露出嫣紅的血。
這血并未肆意灑出來，而是隨著水靈珠操控的水流，緩緩流向……
它自己那里！
而另一道水汽從水靈珠體內沖出，緩緩沖打在青嵐肩膀處。
那水汽里僅僅帶著一絲絲趙長生的精血。
那紅色的火紋，漸漸沖淡。
而水靈珠的珠體一半變得嫣紅起來，一紅一藍，無比妖冶。
趙長生被水靈珠固定住了心神，僅僅有一點點知覺，其他五感全部緊鎖。
但他的臉色隨著抽出的血的增多開始慢慢變得蒼白起來，連皮膚都開始漸漸耷拉干癟下來。
但他的眉眼里還是安心的表情。
他的旁邊，躺著的青嵐，眉間動了動。
在她的夢里，她已經無限輪回了第三百六十次。
這是第三百六十一次，她從冰棺里踏出腳。
她甚至不想出來，是明軒把她拉了出來。
她甚至能完美地說出接下來每個人說的每句話。
可她踏不出這個輪回。
他找不到這輪回幻境的破法，甚至可以說，她不覺得那是個幻境，她陷在里面了。
這些都是她親身經歷的，沒有一個人不對勁的，都是和自己之前遇到的如出一轍。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經歷這些，她甚至不能去改變，因為不論怎么選擇，那些事情還是一件件發生，自己還是被一件件事牽引到原本的路上。
棺門打開，離淵依舊如往常地走進，輕笑道：
“青嵐姑姑。”
她也一如往常地點頭示意，而后明軒上前也是恭敬道：“青嵐姑姑。”
她卻突然發現了什么，再抬眼時，掃過離淵明軒二人，卻發現二人如舊。
離淵淡淡的神色，而明軒則是恭敬的模樣。
不對。
剛剛一瞬間，她捕獲了什么不一樣的信息。
不過不容他多想，明軒照舊端上那盞瓊漿玉液，她此刻存了心思慢慢喝了下去，而后眼神卻留意了周遭的仙人。
待掃到離淵的時候，她終于發現了不對。
往前，她對于這些細節大大咧咧，錯過了這些微妙的表情。
她現在回憶起來，當日，離淵沒有笑，他是要么皺眉要么有些驚奇。
因為他不知道事情的走向，對于自己這種隨時腦袋現代化思維的人，他怎么可能猜到自己下一步要干嘛，所以當然會有些不解。
可是，這名離淵，卻是在微笑，了然于心的模樣。
盡管只是一瞬間，但她特別注意的時候，還是捕捉到了。
她一扔酒盞，不顧其他人訝異的眼神，一拳轟向微笑著的離淵。
離淵似乎眼中有些詫異起來，他微微側身，試探道：
“青嵐姑姑？”
一旁明軒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眾仙人也都好奇地看向青嵐。
青嵐左右看去，一把拔走了楊戩的三尖兩刃戟，在眾人驚呼下，就朝這離淵狠狠砍下去。
離淵的身形急退，周遭天庭的景象也極度變化，最終化為一團黑案。
而離淵也化作了一團黑案包裹的人影。
青嵐認得這人。
北芒。
“是你設的幻境？”
北芒邪氣地笑了笑，而后攤手裝無辜，十分欠打的模樣：“青嵐啊，你可真夠笨的。”
“你！”青嵐皺起眉頭，卻聽見北芒的分身心情頗好地開口道：
“本來就是拖延你的時間，看起來阿水也快好了，我溜了。”
他緩緩消失，隨后傳來一句輕笑：“你不想收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