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二重處理好傷口之后已經是日出時分，客棧外的泥土散發著雨后的芬芳，陽光肆意的穿透厚重的樹林，傲然的抵御著寒冷。

客棧之內，江湖人士面色不太好的收拾著殺手的尸體，破爛的桌椅。昨晚的一戰，讓他們萌生了退意。

保護的人死了，就在他們這么多人的保護之下死了。而一樓房間的他們卻在二樓發現時一點動靜都沒聽到，若是換做被殺的是他們，早就不知道丟了多少次命。

“老石啊，你死了你家娘倆可咋辦啊？！”老李沒想到準備一起回去的同鄉就這樣走了，往后的悲劇他能夠想象得到。

江湖人士也不都是冷酷無情的，正因為還有有情有義的，才會是江湖的一個特色。所以當有人死了，而且還是一起合作過又不是險惡無情的他們，多少有點兔死狐悲。

楊二重嘆了口氣，他找到了程鐵焚，想說一下老石的情況，可入眼的是兩只眼睛已經紅透了的眼睛。

“程大哥。”楊二重安靜的喚了一聲，他知道他現在很悲傷。可敵人最喜歡看見的就是他們悲傷。

“我號稱鐵手，是惡人害怕的鐵手，可我連常老三的侄子我都保不住。”程鐵焚沒有回過頭，他只是望著地上那白布蓋住的漢子。

“他們都是為了寶劍而死的。”程鐵焚站起來，拿出了一塊玉佩，上面寫著‘煅’字，接著他把玉佩放到了桌上，和劍鞘放在一起。

“不可能，絕不可能是煅劍山莊的人干的。”楊二重第一時間就否定了這兩件證據，“我姨夫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我知道余神匠不是那樣的人，可這兩件證據足以說明有山莊的人參與了此事，我想請你到煅劍山莊調查參與此事的人。”程鐵焚說完，又補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楊二重清楚，不管是常老三還是王小七的尸體，程鐵焚都要送回去的，只是那個黑暗中的人，下一步會怎么走……

沒人知道。

“我會去調查的。”為了煅劍山莊里面親人的清白，楊二重答應了。

回到房間的楊二重臉色并不那么好看，這讓蘇小七非常疑惑。

“我看過了常四升身上的傷痕，是煅劍山莊的劍法。”楊二重的憂心便是在這傷痕之上，若是尋常的他自然是不需要擔心，可是這煅劍山莊的劍法·精巧而細，最喜歡做一個八字狀。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煅劍山莊。”楊二重又加了一句，臉色更加不好看。

“怎么可能？”蘇小七顯然是不信的，可是證據就是證據，他們會一直存在于作證。

“我當然是不信的，可是誰也不能保證煅劍山莊里面沒有居心叵測的人。”楊二重臉上是深深的擔憂。

蘇小七望著他，拍著自己說道：“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不管怎么說，吃飽了才有力氣調查，今天我請客！”

楊二重明白蘇小七是想讓他放松一下，當然答應了，而且蘇小七請客，這簡直是破天荒，聽人說蘇小七幾乎沒有請過客。

“你就不怕我吃窮你？”楊二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化成一張賊兮兮的小臉說道。

然而蘇小七一臉無所謂，甚至有點挑的昂頭嬌笑道：“喲，楊公子要吃窮人家呢？你就不擔心以后我天天要吃你做的菜？”

楊二重敗下陣來，這蘇小七真是和傳言一樣，難以對付！特別是這種讓你不想對付的難以對付。

一籠包子，兩碟青菜，再來一碗姜湯一碗飯，楊二重就在蘇小七面前敗下陣來了，不是他不能吃，是真的沒有什么胃口。

你就這樣吃窮我？蘇小七的眼神非常刺眼，楊二重不敢直視，這連昨天自己請她的七成都不到。

“領酬勞啦！”

綿掌柜帶著一個小二，手上拿著一本賬本，他已經得到鐵手的授權為這些幫忙的江湖人士發酬勞。

“李又丹，石飛風，各黃金100兩。”佟掌柜拿著賬本喊道。

“100兩？不是40兩嗎？二十兩一天，這才兩天。”說話的是老李，他此時眼中還有些許紅腫。

“這是程大俠送的，他聽聞你們家事，特意相贈，并特意囑咐我轉告你：有了這些金子，后半生就做些營生吧，別苦了家里。”

李又丹拿到票子的時候是痛哭流涕的，他知道程鐵焚的悲傷并不比他們少，可他只是聽聞了他們的事就給出了這樣的待遇，而他們卻不過幫他做了點事。

“程大俠真是仗義！”蘇小七望著那躺在木板上蓋著白布的人，臉上卻無不寫著擔憂。

“是啊……”楊二重沒想到自己忘了說的事情，程鐵焚卻去做了。

“下一個！張有三！黃金……”

當所有的人都領到屬于自己的酬勞之后，江潮客棧冷清了下來，在這里的很多江湖中人都在這一次事情中都萌生了退意。

而江潮客棧也因為修整閉門謝客，除了寥寥幾人在吃東西，幾乎都走了。綿掌柜一邊記錄損失，時不時皺眉，看來損失不小。

“楊老弟，蘇姑娘，我先送這些兄弟回去，過些日子我再去山莊與你們配合。”

程鐵焚也要走了，他帶著鏢局剩下的雜役和鏢師走了。不管他們生的時候多么有牌面，多么令人聞風喪膽，又或者是多么令人敬佩，可此時也只是化作一具尸體，等待著和黃土一起等待春夏秋冬。

于是，這江潮客棧之內更冷清了，只有算盤的聲音，若是再細聽，便能聽到敲打木頭的聲音，那是二樓在修理被打破的東西。

“吃飽了嗎？”楊二重心思都不在吃的東西上，他現在見識到了江湖繁華的背后是洗不凈的恩怨。

他們也許沒有仇恨，可是他們必須會有立場。

“等我去買點干糧，這路上可不能餓著。”蘇小七跑過去結了賬，又添了一包袱的干糧才回到楊二重身邊。

“走吧！”

蘇小七和楊二重走出了江潮客棧，去到了馬廄，所幸這里的馬沒有遭受分毫的損失，大概是因為他們沒有危害，又或者離得比較遠。

“這一路上，也不知安全是否。”楊二重望著蘇小七去牽馬，拉了拉肩上的包袱，里面都是干糧。

“放心啦，雖然你沒有過駕馬考試，可是我可是過了的，不用擔心掉下去的。”

楊二重當然知道這蘇小七故意岔開話題是為了讓氣氛不那么沉重，只是對于剛出來江湖混的人來說，又哪里能夠那么快完全適應江湖中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