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塵的手是冰涼的，已經有些發紫了，看來是長時間缺血造成的。端木梓頗費了些力氣才解開他手上的繩子。

“簡直不把你當人看！這個捆法時間長了不就殘廢了嗎？”端木梓替聆塵揉搓著手掌，幫助他快速回血。

聆塵把手縮了回來，小聲說道：“主子不必在意，下奴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你！你生來就是奴隸嗎？怎么就這么自輕自賤！”端木梓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是。”聆塵低垂著的眼眸抬了起來，“下奴的爹就是奴隸，所以下奴生來就是奴隸。下奴七歲的時候被拉到大街上去賣，大部分的奴隸都是要被賣去當苦役的，能活過三年五載已是不易。攬月樓的老板見下奴生得不丑，就買來訓練，以備伺候貴客之用。若是命好，贏得貴客垂憐，收作侍奴，便是沒有脫離奴籍也算落了個好去處。若是時運不濟，沒被貴客看上，也不可能留著伺候下一位貴客。畢竟，能住到這個房間的貴客都是人中龍鳳，怎么可能用別人剩下的？既然不能留著，就看老板的心情了，能留個全尸也算是恩賜了。”

“你從來沒想過要反抗嗎？”端木梓聽得都快哭了。

“下奴若想逃，恐怕走不出帝女城就被打死了。逃奴可以被隨意處死，不問主人。”

端木梓嘆了口氣，“看來我不得不把你帶走了。你先起來吧！我現在下樓去吃飯，你等我回來給你帶些吃的。”

聆塵不敢動，嘴唇卻因為寒冷有些泛青。

端木梓在屋里翻找了一遍，這貴賓客房怎么就只有一床棉被？這被子倒是大得很，可她也不能扯開來用啊！

“你，先到床上來吧！不然這一夜你得凍死！”

“下奴不敢！”聆塵不動。

“你可真是……你還想活嗎？是不是我現在就去跟老板退貨你就滿意了？”

“是！主子別生氣，下奴遵命。”聆塵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膝蓋已經紅腫不堪了，但是他不敢怠慢，快步俯身鉆進了端木梓掀開的被子里。

“這才乖！好好躺著，等我回來。”

下樓吃飯的端木梓很想和左耳他們說一說這房里的事，可是她又怕被客棧老板或者伙計聽見，知道她假意臨幸聆塵，第二天還是會處死他。她就忍了一頓飯，愣是沒說。吃罷晚飯，端木梓故意喊累，早早回了房。

聆塵果然乖乖躺著，似乎連動都沒動過。端木梓把一盤桂花糕和一盤水果放在桌上，道：“直接端飯菜回來沒法解釋，就拿了點瓜果糕點，湊合湊合吧！”

見聆塵沒動，她明白了，沒有自己的命令，他是不會做任何事的。“過來吃東西！”

聆塵輕輕掀開被子，生怕扯破弄壞那綢緞似的，迅速下地，走到桌子旁邊，挨著端木梓跪了下去。

“你怎么回事？誰讓你跪了？”端木梓無語。

“主子面前，下奴只能跪著。”

端木梓翻白眼，看來想要改變這個人骨子里的卑微是個浩大的工程。她拿起一塊桂花糕遞給聆塵，“吃吧！”

聆塵雙手接過來，幾口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