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錦瑟有些累,只覺得自己腰酸背疼,想多睡會兒,可今日是新婚的第一日,她要去拜見的公婆。
姜六郎見她醒來,將她的頭攬過來,“再多睡會兒?!陛p拍著她的背。
“哪兒有新娘子第一天貪睡的道理,人家聽了去莫不是要笑話我?!彼龁緛砣耸嵯?,見姜六郎還躺在床榻上,只不過是醒著看著她的。
“我是這屋里最小的嫡子,他們都寵著我,讓著我,自然也會寵著你愛著你的,你可以多歇息的?!彼€想再攬著她多睡會兒,甚至都舍不得放開她片刻。
這樣想著他便走到了她的身后,看著銅鏡中那個為他梳上婦人發髻的錦瑟。
“我的眉毛,可描好了?”她低頭輕輕的問著,她知道他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的。
“我不懂你們女兒家,但是在娘子臉上,卻是極其好看的?!彼脑挾簶妨怂?。
二人走到了大堂,姜六郎時時刻刻注意著錦瑟的腳下,生怕她磕著碰著。
“娘子小心些?!彼麚炱鸬厣献蛉盏袈涞暮颂摇?
錦瑟含笑的看著他,“哪兒能那么嬌氣,我又不是看不見,不會摔倒的。”
“若是萬一呢?娘子若是磕壞碰壞了,我會很心疼的?!?
座上的所有人都看著姜六郎夫婦二人,姜六郎跟在她的身邊,錦瑟從婢女的托盤中端起一杯茶。
“爹爹,請用茶?!苯附舆^杯子,喝了一口便給了她一副字。
“這是我專門去尋的李大書法家為你們二人題的字,打開看看。”
錦瑟將字打開,果然是大書法家,寫得字飄逸俊灑,“早聽聞李書法家的字千金難求,如今一看名不虛傳,阿瑟謝過爹爹?!?
她又行了個禮,姜父擺了擺手,姜六郎接過字,緊接著錦瑟端起茶杯,走到姜母的面前。
“娘,請用茶?!?
姜母接過茶杯,滿臉笑意的看著錦瑟,從手中將那白玉手鐲取了下來,底下有人輕聲嘀咕,可姜母瞪了一眼那人便不敢再說話。
“阿瑟,這是六郎的外祖母給我的鐲子,本是讓我傳給我的女兒的,可是我這家中你也都看見了,生了六個不爭氣的兒子。
可打我第一眼看見你時,我便很喜歡你,如今六郎也是我最小的一個兒子,理應傳給你,希望你早日為家里傳宗接代。”
“是,娘?!彼斡山附o自己戴上手鐲,柔情似水。
見過公婆和親人后,公婆從西下,新婦從東下,以后,公婆是客,新婦是主。
到了試廚這日,她端來碗筷,“快嘗嘗,我不知道公婆的喜好,你幫我嘗嘗看。”姜六郎看著眼前的女子,真的是怎么看都看不夠。
“六公子,前面少夫人的娘家來了人,說是給送熟食過來的。”姜六郎便穿上了衣裳,同錦瑟出去了。
三日之后,錦瑟回門,一回去,錦母便拉著她去說了體己話。
“姑爺對阿瑟可還好?!?
“相公待女兒是極好的,常常讓女兒做自己喜歡的事?!?
“盡管如此,你還是要注意自己的禮儀,我們禮做足了,人家自是挑不出錯處來?!?
“母親的話女兒謹記在心?!彼酒饋硇辛藗€禮,錦母看了看自家的姑娘,在自己家從來都是本分守己的,何況去了夫家。
“姑爺待你好,便是好的?!闭f著二人去了前廳用飯,剛出門,錦秀便跑了出來,撲到錦瑟的懷里。
“長姐,三日都沒見到你了,甚是想念?!卞\瑟將她抱了起來,錦秀從來都黏她的。
“外面那是長姐的相公嗎?”
“是,你該叫長姐夫的?!彼е庾呷?。
用過飯之后,他們便回了姜府。
姜家是官宦人家,不似他們商賈人家,規矩是甚多的,好在她從小中規中矩,不似錦秀般調皮。
日子也這般的如流水過去了,一年,兩年,三年她都沒有身孕,而姜六郎身邊,又沒有別的女子,姜母開始對她有些意見了,而這種事情,她又不好直接請大夫進來。
“相公,我今日相中了兩個良家姑娘,想讓相公將她們收房?!彼o他捏著肩膀,在一旁輕輕的問著。
“不用,我有娘子一人,即可。”他轉過去,雙手把著錦瑟的兩個胳膊,很認真很嚴肅的看著她。
“我進門都第四年了,娘怕是對我有些意見了,相公,你就納兩個妾吧?!彼j廢的坐著。
“那我們便從別處過繼一個過來,前些日子堂叔家的兄長,剛又得了一個男童,想著我去找他討要,他也是肯給的。”
“可是相公,你不想要個自己的孩子嗎?抬個良妾進門,生個孩子養在我身邊,也是極好的?!?
“娘子,我很認真的告訴你,只要你在我身邊,勝過世間萬物,我也不想碰別的女子。”他有些怒的看著錦瑟,手里的碗被扔到朝她遠的一方,然后穿上了大氅出門了。
錦瑟有些無措的讓人來收拾,自己晚上坐在床榻上等著他,很有些晚了,他都還沒回來,她就隨便趴在床上睡著了,這是他們第一次吵架。
姜六郎再晚些的時候,帶著滿身酒氣回到房間,看著躺在床上的她,將她摟到自己的懷里,頭埋在她的頸菠里。
她醒了過來,“怎的一身酒氣?”
姜六郎看著她,“我不高興了。”像個小孩子一樣,給她撒著嬌。“我不想納妾,我不想別人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
“好,不納妾?!彼行┨鹈鄣目粗?,姜六郎將她禁錮在懷里,她動彈不得,好氣又好笑,她想,今生她何德何能,能得到這樣的相公。
“相公,別鬧了,明日婆母要去寺廟上香,我得起來準備上香用的東西了。”清晨她醒來,姜六郎不讓她起身。
“那些東西,讓下人去準備就好,我的娘子是個嬌妻,那些活,本就該是下人做的事?!彼幌腚x開她,就想像這樣,什么都不管不顧的跟她待在一起。
“相公,我與你成親已經第四年了,本就沒有子嗣,婆母對我頗有些不滿,我其他方面要做圓滿了,才能讓婆母消氣?!彼龥]有不滿,三年無子,已經犯了七出之條,本就可以讓姜六郎休了她。
她知道明日去上香,婆母是帶著她去求子的,她就該心誠一些,自己親手準備,再從嫁妝里拿些銀兩出來,多添些香油錢。
可姜六郎就是不讓她起來,她也不知道怎么開口,明明成親都第四年了,他還像個孩子般。
“相公,讓我起來吧?!笨山删褪遣豢?,錦瑟突然來了氣,“你能不能像個男人般,都成親三年有余了,你卻一點都不成熟。”她一說完,姜六郎有些嚇到的模樣。
她一說完話,就有些懊悔,若是她這樣惹怒了姜六郎,他把她休了怎么辦。果不其然,姜六郎放開了她,她以為他會頭也不回的走的時候,姜六郎卻笑了,“這才是娘子的真性情。”他寵溺的摸了摸錦瑟的頭,“以后不用那般小心,我看了心疼。”
錦瑟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若是我這樣,相公不喜歡了怎么辦,人家可以母憑子貴,可我什么都沒有?!闭f完,眼圈竟然紅了,不是為自己委屈紅的,而是為姜六郎的性子。
“我昨日去看了堂叔家兄長的孩子,那模樣,古靈精怪的很,見到我便抓緊了我的手,跟我很是有緣,娘子,我們將他要過來吧。”他低笑著看著錦瑟,錦瑟一時間心里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