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屋里的鐵兔子自己動了起來，在屋里慢慢行走。走的很慢很慢，像個烏龜一樣。
姜婉忙抱住曉卉，以防兔子傷人。
鐘離墨也十分緊張，絕情劍在手，準備撲殺這鐵兔子。
鐵兔子抖動后背將身上的兩個木片抖落，忽又停止不動，身上鐵片脫落，露出一只渾身白毛的小兔子，背部有道刀傷疤痕，正是拜鐘離所賜。
白兔并不懼怕三人，瞧著也沒有惡意，跳到門口大口大口的吃草，好像餓了很長時間。
姜婉：“夫君！歐冶子傳你劍可曾交代這兔子的來歷？”
鐘離墨撓撓頭：“沒有。我親眼看見所有的劍、鐵兔子、歐冶子都融在一起了，才有了我手里這把絕情劍。”隨手舞動了幾下手中長劍，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姜婉：“這真是奇怪了。如果鐵兔子能從你列缺穴跑出來，保不準歐冶子、魚腸劍、干將、莫邪、你自己的刀都能跑出來。那樣的話……你就成了……容器……，歐冶子用你軀殼轉世也好，另有企圖也好，太嚇人了……”
鐘離墨搖搖頭：“應該不會！我全身舒坦的很，沒有一點不得勁！況且歐冶子真要出來，魚腸劍也會出來，兩人還是會斗個你死我活！聽天由命吧！”
姜婉：“是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夫君以后還是小心未免。”
曉卉：“爹爹，我想要那個小白兔！”
鐘離墨心有余悸：“不行，這個兔子來路不明，不能玩。”
曉卉有些不高興，噘著嘴：“我就要玩！”掙扎著起來向兔子走去。
姜婉寵她慣了，沒有攔著她：“回來，還是聽你爹的好……”
曉卉哪里管她，大步向兔子走。
鐘離墨愛女心切，平日里又是是說一不二的主，一巴掌打過去。
“啪！”
曉卉被打飛在床上，捂著臉嗚嗚的哭。
姜婉急道：“你打孩子干什么？”撫摸著曉卉給她擦淚。
鐘離墨心里歉然：“我……這……我這不是疼她嗎？我我怕她出意外。”
姜婉：“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只兔子能出什么意外？”
曉卉：“嗚嗚嗚……那個兔子……不也是……從你手腕跑出來的嗎？和那把劍一樣？”
鐘離墨十分無奈，被她哭的心腸發軟：“好好好，你們對，我把兔子捉來。”
小白兔很聽話，被抓在手里一動不動，只是在大口大口的咀嚼青草。
鐘離墨盯著兔子：“小家伙，你最好給我老實點！你要是咬了我閨女傷害了她，我把你剁成一萬八千塊！”
兔子滴溜溜轉著雙眼，一臉無辜的樣子。
曉卉接過兔子，破涕為笑，輕輕的撫摸著兔子頭。
晚上，鐘離墨夫婦抵死纏綿。
事畢，姜婉問道：“我摸這你心口怎么跳的這么厲害？”
鐘離墨：“心慌。總覺的哪里不對頭。”
姜婉：“是不是兔子的事？”
鐘離墨：“有這個。”仔細聽了聽隔壁草屋動靜，曉卉的熟睡聲很輕，兔子也在竹籠里安靜的吃草。放下心來：“除了兔子，我還擔心后天，會來個怎么樣的高手？我怕不能護你倆周全。我尋思著明天互送你們下山，安排妥當，我再后天獨自上山。”
姜婉：“我好容易看見，怎么舍的和你分開？況且，如果真的是大高手打不過，我和你埋在一起就得了。我自己過的夠夠的，不想再過這獨守空房的日子！當初一氣之下離開你，我就后悔了。”
“不行！”鐘離墨斬釘截鐵的說：“現在和原來不一樣！還有曉卉！你我要是死了，她怎么辦？孤苦伶仃的自己生活在世上受人欺負？婉兒你放心，我就是不闖這第五關，咱們即刻下山，我也要護你倆周全！”
“你終于想到這一點了。”姜婉悠悠的說道。眼睛在黑夜里閃閃發亮。
此情此景，好像在哪里經歷過……
頭疼……
姜婉：“我們明天就下山吧。”
鐘離墨：“好！”
姜婉笑了：“夫君，不要勉強喔，這不是你的心意，算了，還是看看后天第五關長什么樣子再下山吧。”翻身抱住他，親了上來。
次日一早，姜婉煮了二十幾個雞蛋，又用菜籽油炒了一盤蕨菜，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
飯后，又煮了一壺山泉水泡了一壺野山茶。
鐘離墨品著茶，意猶未盡：“老天爺鬼斧神工，這山上的東西可比俗世上的東西美味多了！山珍野果才是真正的好東西！這茶葉也是說不出的醇厚，清苦中甘甜，又提神又回味悠長！”
姜婉：“我們以后將這些茶葉野菜菌菇收集起來，拿到集市上賣，肯定能發一筆財！”
鐘離墨笑了：“哪有那么麻煩。我積攢的那些金銀財寶古玩字畫，幾生幾世也花不完。且不說這個，無論到哪里，州府的庫銀還不是手到擒來。”
姜婉一撇嘴：“皇家侍衛都入不了你的法眼，何況州府的那些小蝦米。可是啊，總不如自己動手賺來的銀子花著舒心。”
鐘離墨：“我積攢的財富也是提著腦袋賺來的。有俸祿，有皇上的賞賜，有軍功，有屠城搶來的，我隱居修行的時候也沒閑著，我派了幾個心腹開了不少鏢局、錢莊、當鋪、綢緞鋪、販賣鹽茶……”
姜婉：“吆，想不到你還是當代活范蠡呢！你本事大過天，可是我一介女流，拳腳不會，經商不會，只能喝西北風。”
鐘離墨：“我曾經傳你功夫，可你不想學啊。”
姜婉：“我老胳膊老腿的，學什么都晚了。你還是教教你閨女吧！”
鐘離墨：“也好。今日個教教閨女一些基礎的東西。”
鐘離曉卉拗不過父母，十分不情愿的放下兔子來到草屋前面。
鐘離墨瞧著她，一眼看穿她的筋骨，點點頭：“嗯，我知道你適合練什么路數。”當下把峨眉派的十八路蝴蝶掌法和二十四式穿云劍演示一遍。
姜婉兩眼放光：“以前只見過夫君用刀用長槍，威武霸氣，沒想到用劍也是這么瀟灑自如。”
曉卉先學蝴蝶掌，打來打去十分有模有樣。再學穿云劍法，接過父親遞過來的穿云劍，沒拿好，“哐當”掉在地上。
姜婉察覺有異，走過來雙手只是抬起一點，累的大口喘氣，驚道：“沒想到這薄薄的一把劍，似乎有四五百斤重。”
曉卉嗔道：“爹爹害我手腕差點斷了。”
鐘離墨微笑道：“一力降十會。”把劍撿起來：“爹只是想告訴你，招式是一方面，內力也很重要啊。等爹回來再教你沉雪筑基功，今天先把招式練熟。”找了根筆直的木枝遞給她：“用這個。”
不到一個時辰，曉卉已經練的比較熟練。
鐘離墨老懷大慰：“真不愧是我閨女！天賦真高。仙人指路、推窗望月、懸崖勒馬這三招用的最好，童子拜佛、玉手摘星、瑤池飛花這三招還需多加練習。”
曉卉：“是爹爹。”
吃過午飯，和兔子玩了一會兒，自己又拿起木棍比劃了起來。一直練到夕陽落山。
鐘離墨和姜婉相視而笑：真是個有上進心的好孩子。
晚飯后，三人坐在秋千上賞月。
曉卉問：“爹爹，月亮上真的有嫦娥仙子嗎？”
鐘離墨：“有，還有月兔呢，和你這個一樣，也是白毛小兔子。爹給你講個故事，嫦娥奔月好不好。”
曉卉拍著手：“好！”
鐘離墨：“這其實是兩個故事，后羿射日和嫦娥奔月。那我就一起講了，很久很久以前，后羿和嫦娥是一對恩愛的夫妻，那時候天上有十個太陽……”
講到最后，曉卉也躺在父母腿上睡著了。
次日凌晨，天蒙蒙亮，一陣滾滾雷聲從西邊傳來。
黑色的烏云上懸浮著一座山峰，緩緩飄來。
鐘離墨和姜婉急忙出屋，手牽著手，臉色凝重的望著那座山峰。
那就是第五關嗎？會來一個什么樣的妖怪呢？
“爹爹！娘親！”
曉卉也聽到動靜，跑了出來，擠在兩人中間。
姜婉渾身哆嗦：“夫君，我怕，不知為什么，我好冷！”
鐘離墨抱著兩人：“有我在，別怕！記住，我和對方打的時候，你帶曉卉躲起來。”手腕一吐，絕情劍在手，心中稍安。
姜婉鄭重的點點頭。
兔子也知何時出來的，躲在門口，望著三人，眼里有陰冷的光。
山峰停止滾動，一個石碑從上面飛了下來。
看來，歐冶子的錦囊里說的沒錯……
石碑落在三人前，大地震動。黑沉沉的石碑不知經過了多少歲月，上面滿是坑洼，布滿綠色的苔蘚。
曉卉指著上面的古篆文：“爹爹，娘，上面的寫的什么啊？”
姜婉臉色蒼白：“啊，這……”
鐘離墨臉色鐵青，忽然放聲長笑：“哈哈哈，老天爺，放你媽的狗臭屁！歐冶子，你死無葬身之地！你活該被大火焚燒！這幾個死蛇掛樹一樣的字就能糊弄住老子！”
曉卉害怕，拉著姜婉的手：“娘，爹瘋了嗎？上面寫的什么？”
姜婉盯著墓碑：“用手中劍殺掉身旁至親兩人。絕情者，方可通關。”
鐘離墨揮劍向石碑上砍去：“去你全家的吧！砍死你！我們即刻下山！”
絕情劍不聽他指揮，忽然脫手，回身飛去，割下姜婉和曉卉的人頭擺在石碑前面。白光一閃，又縮回鐘離墨的列缺穴。
這一瞬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剎那開始，剎那結束。
鐘離墨渾身冰涼。
姜婉和曉卉死不瞑目，睜大雙眼。四只眼睛透露出不可思議、痛苦、絕望、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