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軒我:白夜追兇
- 時代少年團:環游童話
- 茜茜里
- 4636字
- 2022-05-19 02:47:28
現代架空背景,私定人設,請勿上升真人和現實
…
冰雨裹挾著冷風如刀子般割在人的臉上,雨勢漸大,沖刷走路面的泥濘,匯成一條條涓涓細流涌向四方。
雨從昨夜便開始下,仿佛知道來到這里的人們心中的那點苦,如同流不干的眼淚,毫無節制般,沒完沒了地下著。
耳邊混雜著淅淅瀝瀝的雨聲,雨滴砸在黑色的傘面之上飛濺在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之上,帶著沁人的涼意,連帶著將人的心狠狠揪在一起,謝茗攸感覺到身旁的人想將自己拉起,她抬頭看了看那人,瞧見他清瘦輪廓的臉上一雙細長的眼睛里盡是沉悶悶的神色,謝茗攸輕輕搖了搖頭。
男人默然不語,明白她的意思,不動聲色地將傘往她的方向傾了傾,又直生生的跪了下去。
再次與地面接觸的地方再度泛起疼,他的膝蓋還沒有完全好,哪怕被打傷之后及時敷了藥,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便將膝蓋傷的事拋在腦后了。
“阿軒,你起來,你膝蓋上還有傷。”
在悼念時最忌諱的就是大聲說話,謝茗攸壓低了聲音,在這雨勢浩大之中更顯得輕了幾分,幾乎讓人分辨不清。
宋亞軒卻還是聽得真真切切,指尖撫過謝茗攸頰邊雨水眼淚混雜著的水滴,這幾天不帶歇氣的忙碌讓他消瘦得厲害,牽起唇角笑著眉眼間還是掩不住疲憊。
“別說話,悼念大姐夫,是必須要虔誠的。”宋亞軒溫言安慰著。
感覺著身邊的人挨著自己的肩,同自己一起跪在這不知疲憊依舊聲勢浩大的雨中。他在用行動告訴她,無論未來將面臨什么,他都會陪著她。
宋亞軒從不覺得有什么累的和好怕的,哪怕膝蓋痛得厲害,被人帶著用滅口的念頭給鐵棍狠狠敲上幾記,拖著幾乎快要撐不住的身體也要追上那個唯一能夠證明真相的證人,在失去意識之前,他在目光朦朧之中仿佛又再度見到了那個多年未見的舊熟人。
那個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
帶著一絲不明的疑惑,再度醒來時他人已在醫院的病房里,得知的是那人早已逃脫的消息。
最后的線索也斷了,再也沒有人能夠證明事情的真相,而留下的其他線索無一不是指向宋亞軒的。
謝家人了解他的秉性,不會輕易相信他是真的會殺害同自己認識多年而又很有緣分做了姐妹夫的沈銜的,可對于失去丈夫的謝承希來說,在得知丈夫突然不明不白的去世的消息時,她的世界儼然崩塌了,她沒有任何方向的,對身邊每一個親近的人都示以排斥的態度,面對線索指向的宋亞軒時,哪怕他不是真正的兇手,也做不到再如以往般平靜淡然,她開始冷漠的面對著所有人。
沉悶壓抑的氣息在這愈來愈烈的暴雨之中沒有被沖刷去分毫,如天空中烏黑厚重的云層般沉沉壓在人的身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而過去的每一秒對他們來說都是巨大的煎熬與凌遲。
哪怕再無法接受溫順慷慨的沈銜去世的事實,每個人心中默悼著這是假的,希望著這只是一場無法醒過來無法停止的噩夢罷了。
“好了,攸丫頭。你們起來吧。”
為首安靜肅穆的中年男人開口道。語調平靜,聽不出喜怒來,只是壓抑著神色。看起來不大高興。
謝茗攸扶著宋亞軒一同站起,剛才膝上沁人鉆心的涼意還在,因為長時間的跪讓她有些站不穩,勉強穩住身形后想要對著肅然威嚴的父親微笑卻又發覺不妥。
她收住了下意識地笑,目光掃過周圍。
放眼望去,墓碑前每個站在雨傘下的人人都顫抖著肩膀,低眉斂目,手里拿著紙巾抽泣,擦著不知是被雨水還是淚水打濕的臉頰,或默哀著神情,或低聲啜泣。沒有一個人敢放聲痛哭,每個人的心情或是又有些不同的,但謝茗攸始終相信,至少在場還是有人真正感到難過的。
他們是來祭奠她一周前去世的大姐夫的。大姐夫名叫沈銜,是謝茗攸大姐謝承希的丈夫,兩人都是彼此的初戀。當初謝承希對沈銜一見鐘情,認為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經過五年的愛情長跑后兩人于兩年前終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謝承希愛沈銜如命,可以不顧謝澤和的反對,可以放棄謝家長女的身份斷絕與謝澤和的父女關系不顧一切的和沈銜在一起,她對沈銜的感情有多深在場的人都十分非常清楚,她還沒有從失去丈夫的巨大悲痛中緩過來,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她態度苛刻激烈的排斥著每一個人,她埋怨明明能夠勸住自己丈夫的宋亞軒,怪他當初沒有勸下沈銜不要去那場應酬,因著面對哪怕血濃于水的親妹妹謝茗攸也連帶著生起了幾分恨意。
看著面前的兩人緊靠著對方的身影,一點莫名的酸澀與怒火很快奪取了她的理智,口中將將咽下去的一口怨氣還在默默發著酵。
終于,謝承希忍無可忍般將這幾日來壓抑著的所有怨氣與不滿通通發泄出來。她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地步,被壓斷了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經。
謝承希幾步沖上前用力推開兩人,拼命踢打著此刻還能夠安然無恙站著的宋亞軒。
謝承希恨,恨為什么他明明覺察到了不對勁卻沒有及時制止,明明有能抓到那個人的機會的卻又被生生錯過,她承受著巨大的煎熬,在得知丈夫去世的消息時的她還在焦急又滿心期待著還未應酬歸來的丈夫。
沈銜出事那天是四妹謝茗攸和宋亞軒的訂婚的日子。謝家家大業大,凡是沾親帶故打過照面,不論交情深淺的人都被邀請來了,場面十分盛大,足可見謝家人多么重視這次訂婚典禮,可直到訂婚宴快要開始前幾分鐘,作為長女婿的沈銜卻遲遲未來。
沈銜在出事前一天離開家的時候告訴謝承希他要出門應酬和客人談合作的事情,順便再去向未來妹夫宋亞軒賀喜,說些喜慶祝福的話,讓宋亞軒和謝茗攸早點將婚禮給辦了才踏實。
兩人談完后沈銜就離開了,而直到他出事的消息傳來時,距離沈銜離開家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七個小時,后來警方調查了沈銜的行蹤,他在和宋亞軒見面后的確是去了別的地方,但是監控只記錄到他在離開宋亞軒工作地點后準備上車離開的畫面,可是就在他離開不到五分鐘之后那片區域又莫名集體停電了,所有能找到的監控都停止了工作。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于偶然,像是早就預料好的一般,因為線索中斷,沒有人知道沈銜此后的行蹤,也沒人知道他在此之后到底見了什么人,最后有人在宋亞軒工作的學校附近的幾乎無人駐足的小巷里發現了沒有呼吸的沈銜。尸檢報告里顯示他在生前飲了大量的酒,體內含有很高的酒精的成分的同時還檢測到了安眠藥物。這樣的檢測結果理所應當的會讓人以為沈銜是在酗酒后神志不清的情況下服用過多的安眠藥而死去的。
生前沈銜一直是一個溫和文質彬彬的人,醫生世家出生的他不會不明白大量飲酒后服用安眠藥會有多大的危害,平日里待人溫柔善良的沈銜從不與人結惡,在謝家人眼里勤懇孝順的大姐夫更不會是什么悲觀主義的人,會突然有一天想不通去做什么傻事。謝承希不肯接受沈銜是因為自己的不慎而去世的這個看起來板上釘釘的結果,她執意要求報案,最后被謝澤和態度強硬的攔了下來。
調查的結果根本無法報案,就算再不愿簡單的接受這樣殘酷的一切,謝澤和能做的是盡可能的將事情快些平息下來。他有自己的打算,在這種情況下更容不得謝承希頭昏腦熱的去做一些瘋狂的事,她被關在房間里由人看著,在昨夜她似乎已經接受了一切,平靜的沒再想著跑去喊著申冤,面無表情,無喜無悲的到了墓園。
直到謝承希真的親眼看見那個讓她愿意付諸一切去愛的男人最后化為了一座冰冷的石碑,被永遠的埋在黃土里,謝承希才幡然醒悟般地意識到,沈銜真的將永遠和她相隔兩方,生死不見。
冰雨飄落在石碑之上,像是通人意般替她流著淚,毫無休止,沖刷過石碑上鐫刻著的男人溫和的笑臉。身體被抽走了最后一口支撐著她熬過這么多天來的氣,再鎮靜的偽裝也被撕破,她恨,恨所有人,恨他們的無所作為,恨他們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恨他們根本無法理解自己的痛苦,恨那些人流眼淚的樣子真像是在惺惺作態。
謝承希目光冰冷的看著今天到場的所有人,見到一起出現的宋亞軒和謝茗攸時,胸中翻涌著的怒意更強烈了幾分,憑什么,她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愛人,而明明能夠挽留沈銜的他,他們,還能夠一起出現在這里,悼念著沈銜?
“你還我丈夫!”
“你還我!”
謝承希的目標很明顯,那便是宋亞軒。她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將所有憎恨與憤怒傾注在這一下下拍打之中,謝茗攸被謝承希給推開,見她高高揚起了巴掌。
意識到謝承希是要打宋亞軒時,謝茗攸拉著宋亞軒堪堪了避開謝承希的耳光。
“你讓開!”
謝承希拼命踢打著被謝茗攸護在身后的宋亞軒,因為劇烈擊打的動作頭發散亂開來,臉頰全被雨水打濕,通紅的眼睛里泛著淚光,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恨意,如鋒利的劍刃,仿若下一秒便能毫無猶豫的刺向對方。
“大姐,你冷靜一下,好嗎?”謝茗攸抓住謝承希的手,溫言勸慰著。
“冷靜?我該怎么冷靜?”
“謝茗攸,你給我讓開!你為什么還要護著他!”謝承希顧及著謝茗攸是她的親妹妹停止了踢打,唇邊擠出一抹冷笑,“你明明比我更清楚他是最后一個見過沈銜的人不是嗎?!為什么還要護著他!”
謝茗攸試圖說服失去理智的謝承希:“姐,你聽我說,雖然阿軒他那天的確是見過姐夫的,但是他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而姐夫要見的人我們也都不清楚是誰,姐夫出事我們大家都很難過,但是在不清楚真相的情況下,我們最先應該想到的是保持冷靜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不是現在便起了內訌懷疑自己人。”
謝承希仿佛聽進去了她的話,很久很久都沒有再開口,慢慢松開謝茗攸的手,蒼白憔悴的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可是明明她在微笑的時候,滿心滿眼流露出來的都是悲傷,她剛才沖進雨里渾身濕了大半,打濕的發軟綿綿貼在臉上,漆黑空洞的眼睛里流著淚,寫的都是凄涼。
忽然,她抱起那冰冷的墓碑,她從未像現在這樣放肆的大哭過,像是要宣泄出她所有的怨念與不平,在傾盆的大雨里只聽見雨聲與女人悲傷的哭聲交織。
花束被暴雨擊打,花瓣兒落了一地,謝承希將散亂的花瓣撫掉,把花束再重新端正的擺到墓前。那天她抱著那塊冰冷的石碑哭了好久好久,無一人上前阻攔,謝茗攸默默為姐姐撐著傘,忽然一陣雷鳴聲,謝茗攸轉過頭去,人們都垂頭掩著面,痛苦仿佛要從指縫里溢出來似的,刻意壓抑的情緒在愈下愈烈的雨中爆發出來,有什么聲音變得更顯眼了。她知道,是人們的哭聲。
謝茗攸感到背脊僵直,一陣冰冷的寒意侵襲了她,她再也控制不住的,無意識地,一聲低低的抽噎自唇間溢出。
“燁兒,帶你大姐先回去將衣服換了再好好休息罷。”
看著雨中瑟縮成一團的女兒,做父親的終究是不忍看到女兒這幅樣子,謝澤和神色動容。
謝燁走到謝承希身邊,為她撐起了傘,語氣溫和撫慰著:“大姐,我們先回去把衣服換了好嗎?別感冒了,爸爸和我們都會擔心的。”
謝承希不發一言,始終抱著石碑,力氣大到像是要將它融進自己的身體里,就在謝澤和正打算讓謝燁強行將她拉開時,謝承希倏地站起了身,平靜微凹的面龐上是掀不起一點兒風浪的平靜,睜著的一雙眼睛里是漆黑的,卻也是空洞的。她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無喜無悲的,最后跟著謝燁離開。
…
悼念早已結束,壓在頭頂的烏云依舊沒有散開,空中瓢潑而下的大雨沒有一點緩和的趨勢,所有人都或多或少被打濕了些,謝茗攸牽起宋亞軒的手跟在人群后面。
指尖鉆過指隙,她靈活而熟練地牽住了他的手,不同于記憶中的溫暖柔軟,一點讓人心顫的寒意由指尖彌漫著抵達心底。謝茗攸抿了抿唇,由著那點酸澀發酵著直到眼底也漫上熱意。
“阿軒,我會陪著你的。”
她希望,一切都能夠好起來。
宋亞軒聞聲低下頭來,他的眼睛暗了暗,長長的睫毛遮住了那些復雜難言的情緒,靜靜瞧著她,看出她的擔憂與難過,宋亞軒翹起唇角,安撫性地輕輕捏了捏謝茗攸的指尖,嗓音里是淡淡的溫柔,說著:“好。”
宋亞軒也在告訴她,讓她不必擔心。
他將什么都藏得很深,尤其不愛與她說任何不高興的事,不想因此影響了她。
謝茗攸早就知道的,宋亞軒有時不經意流露出的憂郁的神色都告訴她,宋亞軒并不是她表面所感覺出來的那般,她從前僅憑他的眼睛就覺得他是個不怎么愛說話的人,像個與世獨立般有點憂郁氣息的藝術家,他瞳孔的顏色淺淺淡淡的,在陰沉的天氣里顯出一種幽怨濃重的黑,謝茗攸看著宋亞軒,心里被貓抓了般難受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