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紅,你什么時候打算動手?”薄慍霜敲了敲闕清裳的房門。
“你昨天不是叫我找一下謝承和淳于棼他們兩個人的位置嗎?有消息了,他們已經入住風詰大酒店了。”
“應該是,明日吧。”闕清裳拉開房門,神色自若的,懷里還抱著一把吉他。
這是古琴不彈,改彈吉他了?
闕清裳見薄慍霜疑惑的樣子,順便也解釋了一下,“剛才忽然從書里找到幾十年前寫的歌,本來是想用古琴彈一遍的,但是調有些不合適,所以試了試吉他。”
“桔梗,你現在沒有什么事吧?”
“沒。”
薄慍霜搖了搖頭,他個研究所的能有什么事呢,最近沒什么實驗還是挺閑的,許倚和池望那兩個負責全城安保的才是大忙人。
“鈴蘭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本來是打算讓她聽聽的,但是她人也不在,組里現在也就你我閑點了。”闕清裳拍了拍椅子,坐了下去。
“你要是不忙,就坐下來聽聽吧。”
薄慍霜也抽了把椅子坐下,“反正我也無事,就代鈴蘭聽一曲吧。”
闕清裳清了清嗓子,修長的手指在弦上劃過,歌聲與曲音悲涼婉轉。
“東風誤相望,原是不歸人。”
“鳳一曲求凰,余生了~”
“我在這燈火闌珊處,等的你好苦。”
“漫漫長生路,無盡途。”
“千日紅花,開遍山野~”
“愛意未消,愈發濃烈!”
“昔日溫潤~爾雅臉龐。”
“碾碎~夢魘無常。”
“故人何歸家,于庭中煮茶。”
“夕拾一朵朝花,若有來生。”
“與君倚劍行天涯........”
曲終人已散,故人不再返。
闕清裳手指停下來,思緒卻已經不知道飄遠到什么地方了,隔了三四米薄慍霜都感受到了闕清裳身上的悲哀。
“千日紅,你,節哀順便。”薄慍霜也不知道安慰闕清裳些什么,他只看出闕清裳情緒過于低谷了。
“桔梗,謝謝你愿意浪費時間來陪我。”闕清裳放下吉他,目光低垂著,神色不明。
薄慍霜一言不發的看著闕清裳,有些無奈,本來就不會安慰人了,怎么一個兩個要安慰的都讓他攤上了。
“想走就走吧,我又不會強留。”闕清裳揮了揮手,灑脫的開口。
“你別太傷心了,真的。”薄慍霜逃也似的離開了。
闕清裳盯著薄慍霜離去的方向,良久過后失神的望著天花板,最后下定決心似的,在書架里翻出一本史書。
打開后,映入眼簾的是。
【鎮國公世子,初蒼梧,驍勇冠絕矣,弱冠之年封白晝將軍,于公元1726年,戰死。次年,大晉國亦滅,一萬萬人口,無一生還。】
闕清裳狠著心撕下書頁,筆鋒蒼勁有力的在紙上寫下十二個字———夫妻緣淺,今生來世,不復相見。
燭光明明滅滅,紙張被火舌點燃,燒到一半,闕清裳一甩手,細小的火星帶著灰燼在空中四濺,紙上只留下“不復相見”四個字。
“你榮光加身。”
“我悄然退場。”
當年名揚四海的闕家大小姐,大晉王朝最受寵愛的皇親,那么風華絕代、囂張肆意的人兒,最后只在史書上留下一句,白晝將軍妻也。
可能多少心里有點不甘吧,更多的,卻是消不去的思念與等待,但她也知道,那個人不會再回來了。
“初蒼梧,你真的來過這個世間嗎?”
答案是什么,闕清裳不知道。
或許一切都只是她黃梁一夢的臆想而已,心頭那個叫初蒼梧的,可能從來就沒有在這世間上存在過。
“你好,歡迎光臨。”
“店員,我來取前幾天訂的蛋糕。”薄慍霜又去了那個蛋糕店,七日時間過的還是挺快的。
“先生您的蛋糕,這邊慢走。”
薄慍霜也沒提著蛋糕走多遠,就只是坐在小公園的長椅上,一言不發的看著錦鯉池,慢條斯理的吃著蛋糕。
“味道不錯,也難怪你喜歡。”
“這話,我是不是每年都說了?你知道的,我一直不善言辭。”
“等會兒,我就要去花店了。”
“買你最喜歡的桔梗。”
“還是和往年一樣,放一枝在街頭,放一枝在心口,放十九枝在你的墳墓旁。”
“你二十一歲的生日,還是沒能留住你。”
“不過在那個世道,死了可能比活著更好,也不用像我現在這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最討厭戰亂了。”
“無論活在現在,還是活在那個時候,好像都不合適,和平從未降臨此地。”
“你說歲歲又年年,碎碎又念念。”
“我總是這么念叨,你也會煩的吧?可能你現在也不記得我是誰了,不過沒關系,我記得我愛你,就夠了。”
“也許我們本不該相遇。”
故事中所有的美好只是為了反襯出結局的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