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央只見的金光終于快要熄滅,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惡之花被除盡的一瞬,無數全齊被放出,他們手中法器雖然能凈化一切的不潔之氣,但那些怨氣是在太多太重,無法被迅速凈化,更多的,都被花央錦袍上的符文吸引著,沖向盤坐著的花央。
“收!”
最后一絲怨氣被收盡,花央雙手做太極之勢,將身邊圍繞著的陰邪之物漸漸聚攏,聚攏,化作一團煙霧繚繞的灰黑之氣,無數尖利的叫聲從那團煙霧之中傳出,似乎要刺破誰的耳膜。
“身做熔爐,熔煉天地!”
他的雙手中浸滿冷汗,過多的靈力消耗是他虛弱無比,連托住那團霧氣的雙手都快抬不起來。他遠遠看了眼和那鳳靈戰作一團的白影,忍著全身虛弱無力的疼痛,強行將那團包裹了千萬陰邪之物的煙霧,塞進自己體內。
體內血液如同滾燙的巖漿,要將那團煙霧煉化。花央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痛楚長嘯,忍著體內寒氣暴走,陰邪之物左突右闖帶來的疼痛之感,咬緊一雙蒼白的薄唇,閉著眼,將體內剩下的那點靈力聚攏在血液中,將那些在體內飄散亂撞的陰邪之氣重新聚攏來。
好不容易將體內的痛苦壓下,蒼白的薄唇已經被咬破,滲出點點血跡。花央勉強站起身,收了寫滿符文發錦袍,從新穿上。
陰氣漸漸消散,密布的陰云卻沒有就此散去。
鳳靈向著郁明透不停地沖擊,身上熊熊燃燒的火焰似乎對它一點作用也沒起到。
郁明透從腕上牽出一道金光,和著手中的業火,捻成一條金色長繩,將沖向自己的鳳靈攔住,又飛速地指引這那條長繩將鳳靈緊緊縛住。鳳靈拼命掙扎之間,郁明透手中牽引著的一點金光被她的指尖強行掐斷,縛住鳳靈的長繩突然炸開,在鳳靈身上化作一只只金針,刺入鳳靈體內。
鳳靈長嘯一聲,似乎怕極了這金針,揮翅原地盤旋了一會,飛開道離郁明透一丈左右的地方,盤旋著不敢再向前。
解決了惡之花的圖洛等人也扶著脫力的花央回到了郁明透身邊。
“百鬼咒,解決了!”花央勉強撐起身子,推開扶著自己的江璃,對郁明透道,“但那些中了咒的人,一時還無法恢復神智!”
“你太冒險了,那么多陰靈,煉化不了,你自己會被反噬的!”郁明透看了眼花央蒼白的臉和無神的雙眼,抓過他手腕,探查到他體內漸漸弱下去的生機,雙眼之中漸漸浮起憤怒。伸手點在花央額間,一道兇悍異常的神魂之力從江璃體內被取出,化入花央血脈之間,蓬勃的靈力瞬間將他體內的陰邪之氣驅散。
“你們退到一邊,看住花央,別讓他亂動。”她將半昏迷的花央重新交給江璃,“我要專心對付應龍了。”
“不要!”花央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預感,虛弱地伸手想去抓郁明透,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你要做什么?”江璃感受到她放在自己體內的神魂翻涌起來,似乎受到了十分強烈的召喚。
“你相信我嗎?”她卻沒有回答他的話,面色平靜地向著他問道。
“我信!”他看著她,堅定地一點頭。
“那就好!”
她突然對著他笑了一下,就像昨天那樣,燦爛而明媚。笑容一閃即逝,她忽然伸手在他胸前猛地拍出一掌,將他和花央送出自己三丈之外,同樣被驚呆了圖洛等人忙上前去接住他,去問見她雙手之中靈力暴漲,飛快地在幾人周圍結了一道結界,將他們所在其中,隔絕了和她與應龍。
那一掌看似極重,落在身上卻沒半點疼痛,只是將他推出很遠。結界飛快結好,他感到心中一空,在他體內溫養了多日的神魂似乎被抽走了,他慌忙試著去和神魂溝通,卻發現不止神魂,連他體內的鳳靈,都一并不見了。
他驚訝地抬眼望去,卻見收回了神魂之力的郁明透以及騰上半空,周身散發著可怕的氣息,與應龍對峙著。
應龍看見她身后巨大的鳳靈,瑟縮了一下,正要指揮著被自己控制著的一半鳳靈再次沖向郁明透,卻見她雙手合十,召喚了熊熊業火之力,化作一朵巨大的蓮花,自己端坐其上,面向莊嚴如神佛再世。
“涅槃,合二為一!”
她身后的鳳靈振翅飛起,將圍繞著她的業火掀起火浪,鳳靈將自己身上引燃火焰,穿過火浪,撲向被應龍控制著的另一半鳳靈。黑化鳳靈見著和自己氣息相同的鳳靈向著自己撲來,不知閃避,被撲個正著,兩半鳳靈被業火團團包圍,漸漸化作一團金光。
應龍看著那漸漸融合在一起的兩半鳳靈,不顧業火焰陣的力量,揮動雙翅,強行從陣中沖出,雙翅上被業火點燃的黑羽紛紛揚揚掉落。
雙翅上的羽毛幾近落光,應龍也終于得以逃生,想趁著明透專心融合鳳靈的一瞬快些逃離。兩道鳳靈卻已經融合完畢,合二為一。
完整的鳳靈身上金光暴漲,雙翅上燃著熊熊焰火,發出兩聲清脆的鳳鳴,回到郁明透身后。
業火化作的蓮花已經漸漸散去,在巨大的鳳靈襯托下,白衣的郁明透顯得格外嬌小,只剩一個小小的白色影子。
白影站起身,雙手中的神魂之力如同根根精巧的絲線,與鳳靈之魄纏繞在一起。
“鳳舞九天!”
她雙手十指顫動,以神魂之力牽引著巨大的鳳靈,沖向羽翅盡毀的應龍,她與鳳靈體型間巨大的落差,卻并不妨礙她的絲毫動作,十指依舊靈活無比,巨大的鳳靈揮翅間便攔住了應龍的去路,金色的尖喙對著應龍一邊殘翅啄去。應龍后退一步,不死心地伸出那只異化的左手,向鳳靈眼珠探去。
這一下徹底激怒了鳳靈,巨大的雙翅揮動,將應龍憑空掀了個跟斗。油滑如斯,應龍就這翻滾之勢,向著人群密集處摔去。
“快,別讓她跑了!”郁明透疾呼一聲,十指快速反動,鳳靈便向著應龍墜落的方向沖去,終于在他落地之前,用長長的尾羽將他纏住,飛升提起道郁明透身邊。
“哈哈哈哈,你以為抓住我就完了嗎?”落敗了的應龍卻仍不死心,想要激怒郁明透,再尋一個逃生機會,“你忘了,將離的魂魄還在我的身體里……”
“焚天訣,天誅地滅!”他話音未落,郁明透卻不再聽他說下去,雙手向著鳳靈結出法訣,引燃鳳靈身上業火。鳳靈發出一聲長嘯,將被尾羽纏住的應龍用雙翅緊緊縛住,身上的業火越來越旺,燒得應龍大驚失色。
“你想把我燒得魂飛魄散,你就不怕將離也永世不得超生嗎?”或許是看著郁明透已經閉上雙眼,專心操控著業火之力,他知道將離的魂魄已經再也無法救自己,便換了說辭,“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幫你救那些中了百鬼咒的人……”
或許是覺得他太過聒噪,郁明透眉頭一皺,手中業火更盛兩分,鳳靈身上的業火也終于點燃了應龍周身。
“你為了私仇將我施于火焚之刑,卻置那些中了百鬼咒的凡人于不顧,你妄為天神,妄稱為蒼生而生……”應龍身上的業火已經蔓延到胸前,從軀殼灼燒到魂魄。
“等你魂飛魄散,我自由辦法救那些凡人,”郁明透終于睜眼看了他一眼,卻只是冷冷地對著他道,“況且,我早已不是天神。”
雙手十指重重合攏,鳳靈身上火光沖天,淹沒應龍最后一聲不甘地呼喊,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際。
應龍終于魂飛魄散,郁明透終于將暴走的神魂收回,只是鳳靈已經不在了,不知道這一次,它還能不能再一次重生。
緩緩落到地上的郁明透嘴角滲出一點鮮紅的血跡,剛才用神魂之力強行將鳳靈合二為一,又頻繁催動業火之力,導致身體內氣血翻涌。
她應該休息一下,等待身體慢慢恢復才能再次催動神魂。
可是,她不能休息。
那些中了百鬼咒的人還在茫然地廝殺著,她多休息一秒,就會又更多的人死去。她看了眼混亂的人群。也不知道江璃怎么樣了,剛才強行從他身上抽出了鳳靈,不知道會對他造成怎樣的傷害。也不知道花央怎么樣了,他身體里的陰邪之氣雖然被神魂強行驅散,但他的經脈都受了很大的創傷,這次一定要修養好久,才能恢復的吧!
好像回頭看一眼結界中的人,江璃、花央、彥文、圖洛……
可是,她最后,也沒有回頭,而是向著廣場上的人群走去,在人群中舒展雙臂,全身的神魂之力全部被散出,包裹在她的周身。身上紅光隱隱閃動,她的身形從混亂的人群中漸漸升起,紅光和神魂漸漸融合,從靜心盤坐的郁明透身上一點點亮起,化作一朵蓮花的姿態。
“紅蓮消業,神魂賜福,以吾之身,驅邪除厄。”
端坐業火蓮臺的她,輕聲起誓,身上的浮動的火光越來越亮,交纏著飄散的神魂之力,將天空上漸漸散去的烏云重新聚攏回來。云層里雷聲隆隆響起,拂面的冷風吹散一身的疲倦,又什么東西從云層中飄飄悠悠落下來。
淺淺的,灰色的,輕柔的落在掌心,竟是一片小小的雪花。
雪花被掌心的溫度融化,化作一灘沒有溫度的雪水,卻如同有一道清心寧神的力量,將混亂糾纏,廝打在一起的人神智喚回。
心中的煩躁,腦中的嗜血欲望統統不見了,就如同是做了一個充滿著血腥味道的噩夢,現在夢醒了,一切都結束了。
“快阻止她,她要燃燒自己的神魂精華人世,神魂散盡,她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