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徒兒不敢?！?

手上的疼痛倒不是捱不過去，楊戩是心里覺得難為情，如果有地縫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鉆進去。

被自家師父當作小孩子一樣按著打手心，現在楊戩的臉紅的跟手心差不多是一個顏色。

現在唯一能讓楊戩慶幸的是玉鼎真人沒有看他的臉。

楊戩的手心又挨了重重一記?！安桓遥氵€有什么不敢做的，謊話張口就來，在自己師父面前都敢說謊，就憑你欺騙師長這一條，打死都不多?！?

楊戩不知道現在說什么更合適，索性還是先認個錯。“師父，徒兒知錯了?！?

“看來還不算太蠢，終于想起來，知道自己該認錯了？”

藤條在掌心輕輕摩挲，又痛又癢。

“師父，徒兒知錯，徒兒不敢了，您高抬貴手饒了徒兒吧。”

楊戩的掌心已經肉眼可見的腫了一圈，他可不想再讓自己的手受苦了。

玉鼎真人極力壓制著怒意，他不想和徒弟喊。

“就這么饒了你，不是太便宜你了？貧道若是去晚些，那如今灌江口就要多一座屬于你的墳墓了，若是沒有東海四公主和那只小狐貍出來道明真相，司法天神大人是準備帶著所有的秘密離開這個世界吧，你覺得你的對手都是君子嗎？那些恨你的人，會因為你的死就終結一切吧，他們會讓你死后安寧嗎？那些人恨不得將你生吞活剝了，你死之后，他們還不得將你碎尸萬段。”

到底還是百密一疏了，楊戩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自己的師父會解開東海四公主和小狐貍被封印的記憶。

“師父，徒兒，徒兒錯了。”

“楊戩，貧道提醒你一句，不要高興得太早了，你妹妹一家是安然無恙了，但是你的事還沒完呢，你跟別人過不去，貧道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跟自己過不去。”

玉鼎真人又往楊戩掌心打了一下，“低什么頭，把頭給我抬起來，仔仔細細看清楚你這只不聽話的手有多該打?！?

“是，師父?！睏顟焱吹南肟?。

五下藤條落在手上沒有片刻停頓的時間，“上一次，為了給哪吒找化血神刀的解藥，你就故意引余化往你這只手臂上砍了一刀，那次是為了救人，情有可原，貧道可以不與你計較。沒想到啊沒想到，時隔多年之后，越發有本事了，不滿足于皮外傷，要直接斷送自己的性命了?！?

楊戩的眼中泛起淚光，“師父，徒兒不敢了，徒兒這條命是師父給的，此次大難不死，今后一定珍惜性命，再不做輕生之事。”

“從前是為了保護妹妹而活著，以后是準備為了報答貧道的救命之恩而活著嗎？楊戩，你什么時候能為自己活著？”

“回師父，從此刻開始，徒兒為自己活著。”

玉鼎真人舉起的藤條沒有落下，“楊二公子想明白了？”

楊戩誠懇的點點頭，“想明白了?！?

玉鼎真人沒有說話，而是饒有興致地轉著藤條。

楊戩不敢將自己的右手縮回來，他用左手蓋住掌心，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能不能不打了？徒兒記住教訓了，今后一定改過自新，絕不再犯，您饒了徒兒吧?！?

玉鼎真人瞪了楊戩一眼，“若是不想自己兩只手都腫成豬蹄，就把那只爪子給我拿開?！?

楊戩沉默著將自己的左手收回來。

玉鼎真人擺明了要給徒弟一個嚴厲的教訓，每一下都是十成十的力道。

在之后金霞洞里除了藤條落下的聲音，就只有楊戩時不時忍不住疼的叫聲了。

疼得厲害，楊戩是想顧全面子不出聲喊疼，可是也實在忍不住，被自家師父盯著，他也不敢再咬著自己嘴唇忍痛。

等一百下打完，楊戩的掌心已是血肉模糊。

終于見到自家師父停手了，楊戩長舒了一口氣。

挨打的時候疼痛難忍，上藥的過程也無異于上刑。

楊戩從未覺得被打手心是這么難熬的事，這么一對比，從前覺得父親嚴厲的人，現在覺得父親對自己是太仁慈了。

“師父，您不生氣了吧？”

“楊戩，不想貧道生氣就別做傷害自己的事，關心別人的時候，也想想關心一下自己。還有一件事，你給貧道記清楚?！?

“是，師父要徒兒記住什么？”

玉鼎真人冷冷道：“今后不準和貧道說謊，這次念你初犯，就不罰你了，再有下次，我讓你好好回憶一下自己是怎么被父親糾正了撒謊的毛病?！?

楊戩不寒而栗，連聲說著不敢。

小時候因為說謊的事，楊戩被父親打了個半死，屁股上是一塊好地都沒有，因為是夏日的緣故，天氣炎熱，傷口容易化膿，傷勢反復，差不多在床上養了一年的時間才好利索。

那段痛到皮開肉綻的記憶，楊戩可不想再體會了。

楊戩心里暗暗嘀咕，自家師父這打手心都能讓人疼死，要是真讓他放開了打，那還不得直接送人見閻王了。

玉鼎真人燒了那根染血的藤條，“跪久了膝蓋疼，快起來，既然知道錯了，就不必跪著反省了，去床上休息。”

“是，謝謝師父?！睏顟斓臏I水在眼眶中打轉，委屈涌上心頭，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玉鼎真人回頭看見床上的人哭得傷心，立即走過去幫他擦眼淚，“你這傻孩子怎么還哭上了？怎么，覺得挨打委屈是吧？”

楊戩點了下頭又連忙搖頭，“不委屈，是徒兒該打，師父教訓的對。”

“好孩子，別哭了?！?

玉鼎真人拭去楊戩臉上的淚滴，隨后將他抱在自己懷中，“戩兒，你這些年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師父都是看在眼里的，是時候功成身退了?！?

楊戩連連應允，“師父，徒兒聽您的話，孫悟空的事，徒兒做的是很過分，徒兒愿意領受師父責罰，但是您千萬別不理徒兒，除了三妹，徒兒就只有您一個親人了，若是您也不要我，那我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玉鼎真人輕撫著楊戩的頭，“傻孩子，那只猴子是死是活，與貧道有什么關系？貧道為何要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外人為難自己徒弟??？”

楊戩哽咽道：“師父口是心非，您明明有心疼過那只猴子，筋斗云是玉虛宮不傳之術，您只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