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多年未騎,但畢竟是從小學到大的東西,除方上去時晃了一晃,很快便穩住身形。
“紫衣呢?”寧挽月道。
這個寒喚還真不知道。他的眸光閃爍了一下,呼吸一頓,卻笑:“去辦了一些事情。會在醉煙閣等你的。”
“嗯。”她并未多問,如今的她沒資格多問,左右紫衣不會出事,她又道:“走罷。”
寒喚總感覺,寧挽月似乎更加沉寂了一些。不明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掩住桃花眸深底的期待,應下,率先策馬而去。
寧挽月亦是跟隨。再便是諸位隨從侍衛等等雜人。
“駕!”
……
“月兒,不要緊張,放松,隨著……”
“哎呀,我會的!哥哥你讓我自己試試嘛!”
“受傷了可不許哭鼻子哦。”
“哼,才不會呢,我可是寧家女兒!”
……
感受在撲面而來的颯颯涼風,寧挽月仰頭含淚,眸光迷離。曾幾何時,她的兄長便在她身后抓著她的手,耐心教她如何騎馬。
她松了松韁繩,復又握緊,暗暗闔眸,呢喃道:“我是寧家女兒。”
抿緊了唇收回眼淚,眨眨眸子,她猛然加快了速度,疾馳而去。
……
遠遠可聞笙琴縹緲,薄紗籠罩,似人間仙境,若蓮池圣地。金菊漫山遍野,楓林交相輝映。似一醉浮生,煙云寥寥。
此乃——醉煙,非閣,乃山名。山中有亭,名為醉煙閣。因此,又稱之為,醉煙亭。
“阿月,你先至醉煙亭稍候,我去辦些事。紫衣應當在醉煙亭侯你。”
寧挽月翻身下馬,頷首:“嗯。”隨后沉默離去。
寒喚凝視了她的背影許久,眸子里面滿是復雜。阿月終究還是怪了他。
他也曉得,在阿月家人頭七為她過生辰不妥當,但是,明明有更好的理由帶她來這里,他偏偏選擇了最笨的這一種。
又許是,在寧挽月面前,他的理智從未有過。
低聲吩咐侍從:“將馬牽下去,好生照顧著痕玉。”
“是,殿下。”
寒喚則是瞧著寧挽月的背影忽得笑了一笑,眸子中卻劃過一抹釋然。他原本蹙緊的眉悄然松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阿月,沒關系的。”
北燕國地處北方,雖算不得極寒之地,氣溫卻著實不暖和。仲夏,商辰等南方國度房里放冰盆時北燕的人們還穿著春襖。
如今方入秋,北燕的菊花倒是開得好。其中,醉煙亭的菊花尤其亮眼。于山腰處眺望,視野內滿是金菊。
寧挽月無心觀賞,只是神色懨懨地坐在亭中出神,思考日后行事計策。
光明正大出現怕是不可,雖無懼生死,總歸不能報仇之前不自量力地去挑戰皇權。死了,便報不了仇了。
“姑娘,可否同坐?”
她回眸,見是一紫衫男子。腰懸羊脂白玉佩,腳踏金絲滾邊靴,修長的手指握著一柄白羽扇,倒也生得一副好樣貌,端的便是一派倜儻風流。
不過寧挽月見多了寒喚含情的桃花眸,對于他的風流倜儻沒什么感觸,更沒什么心情感觸。
她擔心被認出身份,不愿深談,淡淡道:“山中還有其他亭子,公子隨意罷,莫要打擾民女。”
那男子只好溫潤一笑:“那便罷了,小生見姑娘獨自一人,不免心中擔憂。如有打擾,實是抱歉。”搖了搖玉扇卻并未離開。
寧挽月轉過身不理他,繼續出神,只是將一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那公子見寧挽月如此坦然,不免疑惑,問道:“姑娘獨自一人前來?不妨小生做一次護花使者?”
寧挽月眉峰一蹙,這話未免失禮。她道:“不必,師兄亦在。”
她想表達她不需要陪,這公子卻干脆坐在她對面,笑得了然:“原來姑娘乃江湖之人。小生乃禮部尚書家中二子,名喚蕭璉。”
一場自我介紹,頓了頓,又笑道:“冒昧一問,不知姑娘婚嫁否?”
一個江湖女子,必定沒什么后臺,倒不必擔心。
寧挽月再聽不出他的意思怕便是個傻子。她蹙眉:“既知冒昧,蕭公子便毋要多問罷。”
蕭璉流連情場多年,一聽便知這位姑娘如今怕是并無良人。不由笑得更深了。
他折扇一合,朝寧挽月伸出手,若溫潤公子一般,道:“姑娘獨自在此未免危險,不妨與小生回去。待姑娘師兄到時,小生將師兄亦接去如何?”
“不必……”寧挽月不愿將人得罪深了,以免招來旁人認出身份。只得壓住往日脾氣好聲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