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休息時赴晚很耐不住性子的就要往教室外沖。沈青禾知道她每天都要找機會看一眼顧逾川，哪怕僅僅是微不足道的一眼，且一定會淹沒在萬千注視著他的目光里。如果可以的話也許她還會制造些相互談話的機會，但赴晚不是那種能夠順其自然地帶起話題又不會讓對方覺得刻意的人，她制造話題的蹩腳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但顧逾川從不戳破她。

也許顧逾川從未注意過這個一直喜歡著他并把他當作光芒仰望的女孩子，畢竟喜歡他的人太多了。

即使赴晚一次次地去看顧逾川，一次次的淪陷在他溫暖的笑容和傲氣的眉眼里，但她在顧逾川的心里也始終是一片空白。

她用顧逾川填滿了她的整個世界，整個少女時代的幻想和所有夾雜著甜蜜和喜悅的夢境。可顧逾川不會記得有一個女孩子曾熱烈地追逐著他，他始終看著前方，身后的人通通湮沒在他盛大的光輝里。

想到這里沈青禾說不上是什么滋味，這種縱然看透一切的感覺并沒有讓她有多好受，但她叫住了赴晚：“等一下。”

她三兩步走到赴晚身邊，拉住了她的手，笑得親切又自然：“我跟你一起走吧。”

“哦，好。”赴晚愣愣的，似乎想不明白平常一貫喜歡宅在教室里看書或是睡覺的沈青禾為什么愿意出來兜兜風，但她還是很高興地笑了。

“那個，顧逾川今天不在學校。”出了教室沈青禾才當頭潑來一盆冷水。

“啊。”赴晚臉上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她不由得停下腳步，朝沈青禾看了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沈青禾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今天是市里理化創新實驗的第一天，沈驚眠和顧逾川一起參賽的，至少要過個兩三天他們才能回來。”

赴晚張大了嘴巴，一臉不敢置信地盯著沈青禾。沈青禾卻視若無睹，頓了一下扯出一個略顯苦澀的笑容：“你要問我為什么知道這些的話，因為沈驚眠是我姐姐。”

她終于用強裝出的輕松語氣把這句一直梗在喉嚨里的話說出來了。

學校里很少有人知道沈青禾是沈驚眠的妹妹。大概是因為誰都想不到吧，畢竟學校里同姓的人很多，沈青禾又和沈驚眠完全不像。

長得不像，性格不像，氣質不像，從頭到腳哪兒都不像。

沈驚眠不會高調地告訴別人沈青禾是她的妹妹，沈青禾也不會把沈驚眠當作無上的榮光當四處炫耀。

她只是害怕，害怕別人知道她是沈驚眠的妹妹后，用一點點做作的姿態和同情又嘲笑的眼神看著她，問：“你是沈驚眠的妹妹啊，怎么連沈驚眠的一半優秀都沒有呢。”

她至今都記得她第一次被人問到這個問題時一瞬間的啞口無言和臉上騰燒起來的憤怒難堪，盡管對方并沒有惡意。

所以后來她再也沒有告訴過別人她和沈驚眠的關系。

有時候沈青禾也會暗自猜測在別人眼里她和沈驚眠是不是就像兩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像平行線一樣沒有交叉的機會？

她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沈驚眠的時候，她只覺得她們之間隔著跨不過去的山海難平。

而如今當沈青禾把這句話終于說出來時，她沒有在赴晚臉上看到同樣的帶著些驚訝和嘲弄的神情。赴晚的眼神同樣不可思議，卻是一如往常般令人安心的大大的笑容：“我知道了。”

那一刻沈青禾突然被面前這個笑起來總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女孩子感動得一塌糊涂。

如果說話出口的那一刻她還感到一絲后悔，那么現在她心甘情愿將這個秘密交給對方。

盡管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只是一個沒有人想得到的事實。

赴晚仔細地看著沈青禾，明媚的笑意一點一點浮現在臉上，帶著調皮的揶揄的語氣：“幸好我沒在你面前說過沈驚眠的壞話，要不然你早就要一把掐死我了。”

沈青禾接過她的話茬，一臉正經地點點頭：“你要是說我姐姐的壞話被我聽見，我真的會毫不留情地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