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證 據

條文注釋

書證。是指以文字、符號所記錄或者表達的思想內容,證明案件事實的文書,如罰款單據、財產沒收單據、營業執照、商標注冊證、檔案、報表、圖紙、會計賬冊、專業技術資料等。

物證。是指用外形、特征、質量等說明案件事實的一部或者全部的物品。物證是獨立于人們主觀意志以外的客觀事物,具有較強的客觀性、特定性和不可替代性。

視聽資料。是指運用錄音、錄像等科學技術手段記錄下來的有關案件事實和材料,如用錄音機錄制的當事人的談話、用攝像機拍攝的當事人形象及其活動等。

電子數據。電子數據是此次修改新增加的證據種類。電子數據是指以數字化形式存儲、處理、傳輸的數據。

證人證言。是指證人以口頭或者書面方式向人民法院所作的對案件事實的陳述。

當事人的陳述。是指當事人就自己所經歷的案件事實,向人民法院所作的敘述、承認和陳詞。

鑒定意見。是指鑒定機構或者人民法院指定具有專門知識或者技能的人,對行政案件中出現的專門性問題,通過分析、檢驗、鑒別等方式作出的書面意見。

勘驗筆錄、現場筆錄。勘驗筆錄是指人民法院對能夠證明案件事實的現場或者不能、不便拿到人民法院的物證,就地進行分析、檢驗、勘查后作出的記錄。現場筆錄是指行政機關對行政違法行為當場處理而制作的文字記載材料。

案例11

證據材料未經審查屬實不得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根據([2011]周立行終字第21號)

上訴人趙某因與被上訴人沈丘縣民政局、第三人馬某不服頒證一案,不服一審法院(2011)沈行初字第16號行政裁定書,提起上訴,二審法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此案。

一審法院裁定認為:原告趙某與第三人馬某的結婚證上的登記時間是1998年3月16日,而原告趙某提起訴訟的日期是2011年4月14日,原告的起訴已明顯超過訴訟時效,裁定駁回趙某的起訴。

上訴人上訴稱:本案的焦點問題是結婚證的真假,一審法院未經開庭,也未對該證據進行質證就下裁定,顯然不當。上訴人從未和被上訴人辦理過結婚證,一審法院卻以結婚證上的日期作為定案的依據,毫無事實和法律依據。請求撤銷原裁定,指令原審法院繼續審理。

被上訴人沈丘縣民政局答辯稱:一審法院駁回上訴人的起訴,符合法律規定,請求維持。

一審第三人馬某答辯稱:同意被上訴人的答辯意見。該案所涉及的結婚證有被上訴人的印章,說明該結婚證是真實的,一審裁定正確,請予維持。

二審法院經審查認為:上訴人趙某以其與第三人馬某的結婚證是虛假的為由,向沈丘縣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要求撤銷該結婚證,沈丘縣人民法院未經開庭對結婚證這一證據進行質證,即以該證據作為定案的依據,裁定駁回上訴人趙某的起訴,明顯違背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證據規則的有關規定,上訴人上訴理由成立,本院予以支持,裁定如下:一、撤銷沈丘縣人民法院(2011)沈行初字第16號行政裁定書。二、指令沈丘縣人民法院對本案繼續審理。

相關案例索引

周貴某因與南寧市公安局江南分局強制隔離戒毒決定糾紛案([2016]桂01行終232號)

本案要點

《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三十三條規定“當事人的陳述”經法庭審查屬實后可以作為定案依據。雖然上訴人直接否認其有吸毒行為,但上訴人供述曾因吸食毒品被強制隔離,且在上訴人2014年10月19日接受被上訴人調查詢問時,自我推定其“陽性”檢測結果因他人給予的“抽煙”方式吸毒導致,此足以表明上訴人能清晰辨別“抽煙”方式為吸毒手段且在明知的情形下實際接受了“抽煙”方式吸毒。此陳述可推定上訴人在戒毒后仍有吸毒行為,被上訴人據此綜合上訴人陳述、上訴人簽字確認檢測報告等認定上訴人在戒毒后仍有吸毒行為決定對其強制隔離戒毒認定事實基本清楚、證據較為充分,應予采信。

依照我國行政訴訟法的證據采信規則,當事人的陳述是法定證據類型,當事人推翻自認行為的,應當提供充分證據予以佐證,否則,對其反悔不予采信。上訴人主張其沒有吸食毒品行為,但上訴人開始明確表示有他人協助“抽煙”方式吸毒行為,此后則又主張“因特定藥品”原因導致檢測結果為“陽性”,上訴人的陳述前后矛盾,不具有穩定性,在無其他證據佐證時,對其反悔不予采信;上訴人主張檢測程序不合法,但上訴人已明確對檢測結果無異議并簽字確認,此亦應視為上訴人認可了檢測結果;上訴人主張吸毒成癮認定程序不合法,但被上訴人在對上訴人進行了現場檢測后,于2014年10月20日書面告知上訴人構成吸毒成癮、擬對其進行強制隔離戒毒,上訴人未有異議,此應為上訴人主動放棄了程序權利,現上訴人對該吸毒成癮認定程序予以主張,本院不予支持。

●相關規定

本法第43條;《民事訴訟法》第63條

條文注釋

舉證責任是指當事人根據法律規定對特定的事實提供相關的證據加以證明的責任,若不能提供證據,將在訴訟中承擔不利的訴訟后果,甚至可能敗訴。被告對作出的行政行為負有舉證責任是行政訴訟舉證責任分配的基本原則,也是行政訴訟區別于其他訴訟的特有原則。

證據失權是指負有提交證據責任的一方訴訟當事人如果未能按照規定的時間向人民法院提交證據,則視為放棄舉證權利。行政訴訟中,被告對作出的行政行為負有舉證責任;如果被告不提供或者無正當理由逾期提供證據,則視為沒有相應證據。首先,被告應當主動提供證據,并且在舉證期限內提供證據。舉證期限是指負有舉證責任的當事人,應當在法律規定的期限內向人民法院提供證明其主張的相應的證據,逾期不提供證據的,人民法院不予采納。其次,如果被告不提供或者無正當理由逾期提供證據,致使人民法院無法查證屬實的,則被視為被訴行政行為沒有相應的證據,被告將承擔不利后果。最后,還要注意被告證據失權的除外情形,即被訴行政行為涉及第三人合法權益,第三人提供證據的除外。第三人是指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同被訴行政行為有利害關系但沒有提起訴訟,或者同案件處理結果有利害關系的訴訟參加人。

案例12

被告對作出的行政行為負有舉證責任,應當提供作出該行政行為的證據和所依據的規范性文件([2018]陜71行終96號)

一審法院經審理查明,2017年7月28日原告魏某從蓮湖區青年路家美家超市購買生產日期為2017年3月1日的××牌蓼花糖1袋,經查看生產日期和保質期后發現該食品為過期食品。2017年7月29日原告通過申通快遞向西安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郵寄投訴舉報信,投訴蓮湖區青年路家美家超市銷售過期食品××牌蓼花糖。2017年8月3日西安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向被告蓮湖食藥局發送《西安市食品藥品投訴舉報閱辦單》,將原告的投訴舉報轉交蓮湖食藥局辦理。蓮湖食藥局隨即對涉案的家美家超市進行現場檢查,發現原告投訴的生產日期為2017年3月1日的××牌蓼花糖2袋,執法人員對上述食品現場予以扣押,2017年8月7日被告正式立案。2017年8月10日被告向三原縣市場和質量監督管理局郵寄發送《關于協查××牌蓼花糖有關問題的函》,2017年10月30日被告收到三原縣市場和質量監督管理局寄送的《關于××牌蓼花糖有關問題的復函》,內容為:……3.經詢問投資人楊某某該廠標注的20170301的蓼花糖保質期為六個月。2017年11月2日被告作出(西蓮)食藥監投舉告〔2017〕149號《投訴舉報辦理結果告知書》,內容為:家美家超市銷售的生產日期為2017年3月1日的××牌蓼花糖儲存方法為25℃以下陰涼干燥處存放,保質期為六個月,在原告2017年7月28日購買時未超過保質期,因違法事實不成立于同年11月1日予以撤案。被告于同日通過EMS快遞向原告郵寄了該告知書。原告認為被告作出的(西蓮)食藥監投舉告〔2017〕149號《投訴舉報辦理結果告知書》違法,于2017年11月8日訴至我院,訴請如上。另查,涉案食品的外包裝上注明保質期:一、四季度六個月;二、三季度四個月。

一審法院經審理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是被告蓮湖食藥局作出的(西蓮)食藥監投舉告〔2017〕149號《投訴舉報辦理結果告知書》是否合法。《食品藥品投訴舉報管理辦法》第七條規定:“各級食品藥品監督管理部門投訴舉報機構負責本行政區域的食品藥品投訴舉報管理的具體工作。”據此被告依法具有受理本案原告投訴的職權。《食品藥品投訴舉報管理辦法》第二十條:“投訴舉報承辦部門應當自投訴舉報受理之日起60日內向投訴舉報人反饋辦理結果;……下列時間不計算在投訴舉報辦理期限內:……(三)其他部門協助調查所需時間。……”本案中,被告2017年8月7日受理原告的投訴后,于2017年8月10日向三原縣市場和質量監督管理局發出協查函,于2017年10月30日收到復函,于2017年11月2日作出(西蓮)食藥監投舉告〔2017〕149號《投訴舉報辦理結果告知書》并于同日送達給原告,扣除協查時間后未超過60個工作日的履行期限。原告關于被告不需要向其他單位發出協查函就能對其投訴舉報作出處理的主張無事實及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三十四條第一款:“被告對作出的行政行為負有舉證責任,應當提供作出該行政行為的證據和所依據的規范性文件。”庭審中,原告主張涉案食品的生產日期是2017年3月1日,保質期為一、四季度六個月,二、三季度四個月,購買日期是2017年7月28日。該食品從生產日期到購買日期跨了一、二、三季度,其保質期應當區分季度分別計算,三月屬于第一季度適用六個月的保質期,四、五、六、七月屬于二、三季度適用四個月的保質期,經計算涉案商品超過保質期,屬于過期食品。被告則主張涉案食品的保質期應當從2017年3月1日起計算六個月,原告2017年7月28日購買時該食品未超過保質期。本院認為涉案食品存在不同季度適用不同保質期的情況,在對以生產日期還是購買日期來確定季度存在爭議的情況下,生產廠家的回復僅陳述了涉案食品保質期為六個月,并未對該食品跨季度保質期的計算方法作出詳細說明,也未提交相關依據,被告不能僅依據該回復就確定涉案食品未超過保質期。綜上,被告作出的具體行政行為主要證據不足,依法應予撤銷,原告的訴請本院依法予以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七十條第(一)項之規定,判決:一、撤銷被告西安市蓮湖區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2017年11月2日作出的(西蓮)食藥監投舉告〔2017〕149號《投訴舉報辦理結果告知書》。二、責令被告西安市蓮湖區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于本判決生效后,在《食品藥品投訴舉報管理辦法》規定的辦理期限內,對原告魏某的投訴舉報事項重新作出處理。案件受理費50元,由被告西安市蓮湖區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負擔。

蓮湖食藥局不服一審判決提起上訴,請求:1.依法撤銷西安鐵路運輸法院(2017)陜7102行初1934號行政判決書;2.判決駁回魏某的訴訟請求;3.一、二審訴訟費用由魏某承擔。

二審法院認為,本案的焦點問題是應當如何確定涉案食品保質期起算點的問題。根據《國家衛生計生委食品司關于預包裝食品保質期標示有關問題的復函》(國衛食品標便函〔2015〕58號):“……食品生產者可選擇以具體日期或固定時間段的形式標示保質期,保質期應與生產日期具有對應關系。以固定時間段形式標示保質期的,可選擇以生產日期或生產日期第二天為保質期計算起點。”本案中,上訴人所提交的證據不能證明涉案食品生產者就保質期的標示是如何選擇的,亦未對食品外包裝上生產日期標示之下標注的數字作以說明,故上訴人蓮湖食藥局不能在未提交相關依據,也未對該食品跨季度保質期的計算方法作出詳細說明的情況下,僅根據生產廠家的回復陳述,即確定涉案食品保質期為六個月,并據此對被上訴人魏某的投訴事項進行回復,作出(西蓮)食藥監投舉告[2017]149號《投訴舉報辦理結果告知書》,認定涉案食品未超過保質期,并予以撤案,因此,蓮湖食藥局作出的《投訴舉報辦理結果告知書》缺乏事實依據,故其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綜上,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依法應予維持。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八十九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相關規定

本法36、67、70;《行政處罰法》第36條

第三十五條 【行政機關收集證據的限制】在訴訟過程中,被告及其訴訟代理人不得自行向原告、第三人和證人收集證據。

案例13

在訴訟過程中,被告不得自行向證人收集證據([1999]湘行終字第38號)

一審法院認定,原告文某先與本局職工向某、李某一九九七年十月三十日在東安縣南北酒店吃晚飯。向某與該酒店女服務員付某在付的房間嫖娼時,被東安縣公安局城關派出所當場抓獲。該所在訊問付某時,付交代在與向某嫖娼前還與文某先有嫖娼關系。該所即訊問文某先,文矢口否認與付有嫖娼關系。當晚,城關派出所提取了文某先、付某短褲各一條,裝在簡易食品袋內,但未對短褲進行簽封。十月三十一日凌晨,東安縣公安局帶付某到東安縣人民醫院進行陰道分泌物檢查,經檢驗科主任張某檢驗,未發現分泌物中有精子,東安縣公安局未要張某出具檢驗報告。十月三十一日下午,東安縣公安局提取付某陰道拭子標本一個,并提取文、向、付三人血液、唾液各一份,也未對血液、唾液、陰道拭子進行簽封,便派員送西安醫科大學法醫學院進行DNA鑒定。東安縣公安局未將鑒定書送達文某先。一審法院認為,被告東安縣公安局在處理原告文某先嫖娼一案中,提取物證沒有嚴格按照提取證據檢驗程序操作,提取程序違法。對文某先有利的證據不提取,違反辦案取證原則。法醫鑒定書沒有送達文某先,程序違法,同時,付某的交代與證人證言相矛盾,證據不足。判決撤銷東安縣公安局一九九八年五月二十九日作出的第98570號治安管理處罰裁決。

被告東安縣公安局不服,以“治安處罰證據扎實”“取證程序合法”為由提起上訴。

二審法院經審理查明:一九九七年十月三十日下午五時許,上訴人文某先與本單位職工向某、李某在東安縣南北酒店吃晚飯。飯前,該酒店女服務員付某陪文某先等三人打撲克。菜上桌后,付陪文、向、李三人喝酒的離席。文某先席間兩次外出小便。向某飯后離席,到付某的住房與付嫖娼。東安縣公安局城關派出所根據其安排在該酒店的內線修某的電話舉報,將向、付當場抓獲。在審訊時,付某交代在向某嫖娼前,文某先嫖娼過她。派出所干警即審訊文某先,但文不承認嫖娼。東安縣公安局與東安縣紀委當晚組成“聯合辦案組”,提取了文、付的內褲,并作了提取筆錄。十月三十一日凌晨,東安縣公安局帶付某到東安縣人民醫院進行分泌物檢查,經檢驗科主任張某檢驗,未發現分泌物中有精子,但東安縣公安局未要張某出具檢驗報告。十月三十一日下午,東安縣公安局再次提取付某陰道拭子標本一個,并提取文、向、付三人血液、唾液各一份,但當時未對血液、唾液、陰道拭子進行簽封,也未做提取筆錄,便派員送西安醫科大學法醫學院進行DNA鑒定。案卷中的“提取筆錄”是東安縣公安局委托的法醫在七天后補上的,但提取筆錄落款時間卻寫為十月三十一日。西安醫科大學法醫學院的鑒定結論為:1.付某陰道拭子中檢出人精;2.付某陰道拭子中人精液的遺傳標記分析結果與文某先、向某相符。東安縣公安局向文某先宣讀了該鑒定結論,但未將該鑒定書送達文某先。此外,“聯合辦案組”在訴訟過程中,還自行向證人收集證據。

二審法院認為,上訴人東安縣公安局在對被上訴人文某先實施治安行政處罰時,提取物證時當場不作提取筆錄;在訴訟過程中,自行向證人收集證據;不是全面、客觀、公正地收集證據,取證程序違法。此外,證人證言之間相互矛盾,證據不足。上訴人東安縣公安局上訴提出“治安處罰證據扎實”“取證程序合法”的理由,經查,與事實不符。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審判程序合法。判決如下: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條文注釋

本法第67條規定,被告應當在收到起訴狀副本之日起15日內向人民法院提交作出行政行為的證據和所依據的規范性文件,并提出答辯狀。一般情況下,被告都能在15日的舉證期限內提交證據;如果被告逾期提供證據,視為被訴行政行為沒有相應的證據。但是特殊情況下,被告可以延期提供證據。具體情況如下:(1)應當經人民法院準許。(2)應當是被告在作出行政行為時已經收集的證據。(3)因不可抗力等正當事由不能提供的證據。“不可抗力”是指不能預見、不能避免和不能克服的客觀情況,如戰爭、地震、臺風、水災等。除不可抗力外,還包括如證人在國外,一時無法與之聯系等其他正當理由。

被告補充證據是指被告在法定舉證期限提交證據以后進一步提供證據的行為。一般不允許被告補充提供證據。但是在特殊情況下,被告可以補充證據。具體情況如下:(1)必須經人民法院準許。主要是排除被告補充證據的隨意性。(2)原告或者第三人提出了其在行政處理程序中沒有提出的理由或者證據的。被告補充證據需要一定的時限限制,司法實踐中的做法如下:一是人民法院指定時限內提供補充證據。二是人民法院沒有指定時限的情況下,在一審庭審法庭辯論結束前提出補充證據。

●相關規定

本法35、67;《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行政訴訟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第59條

第三十七條 【原告可以提供證據】原告可以提供證明行政行為違法的證據。原告提供的證據不成立的,不免除被告的舉證責任。

條文注釋

這里規定的是“可以”,原告沒有提供證明行政行為違法的證據的責任,原告提出相關證據完全是出于自愿,可以向人民法院提供行政行為違法的證據,也可以不提供。即使原告提供的證明被訴行政行為違法的證據不成立,也不能免除被告對被訴行政行為合法性的舉證責任。被告如不提供或者無正當理由逾期提供其作出行政行為的證據的,仍將視為沒有相應證據,要承擔不利法律后果。

相關案例索引

沙明保等訴馬鞍山市花山區人民政府房屋強制拆除行政賠償案(最高人民法院指導案例91號)

本案要點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實施條例》第四十五條的規定,土地行政主管部門責令限期交出土地,被征收人拒不交出的,申請人民法院強制執行。馬鞍山市花山區人民政府提供的證據不能證明原告自愿交出了被征土地上的房屋,其在土地行政主管部門未作出責令交出土地決定亦未申請人民法院強制執行的情況下,對沙明保等四人的房屋組織實施拆除,行為違法。關于被拆房屋內物品損失問題,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三十八條第二款之規定,在行政賠償、補償的案件中,原告應當對行政行為造成的損害提供證據。因被告的原因導致原告無法舉證的,由被告承擔舉證責任。馬鞍山市花山區人民政府組織拆除上訴人的房屋時,未依法對屋內物品登記保全,未制作物品清單并交上訴人簽字確認,致使上訴人無法對物品受損情況舉證,故該損失是否存在、具體損失情況等,依法應由馬鞍山市花山區人民政府承擔舉證責任。上訴人主張的屋內物品5萬元包括衣物、家具、家電、手機等,均系日常生活必需品,符合一般家庭實際情況,且被上訴人亦未提供證據證明這些物品不存在,故對上訴人主張的屋內物品種類、數量及價值應予認定。上訴人主張實木雕花床價值為5萬元,已超出市場正常價格范圍,其又不能確定該床的材質、形成時間、與普通實木雕花床有何不同等,法院不予支持。但出于最大限度保護被侵權人的合法權益考慮,結合目前普通實木雕花床的市場價格,按“就高不就低”的原則,綜合酌定該實木雕花床價值為3萬元。

第三十九條 【法院要求當事人提供或者補充證據】人民法院有權要求當事人提供或者補充證據。

條文注釋

提供證據是指當事人向人民法院提供證明案件事實的根據。補充證據是指當事人向法院提供的證據不足,繼而對同一事項的證據向人民法院所作的補充。補充證據可以分為兩種情況:當事人申請補充證據和人民法院依職權要求補充證據。關于被告申請補充證據,本法第36條第2款規定,原告或者第三人提出了其在行政處理程序中沒有提出的理由或者證據的,經人民法院準許,被告可以補充證據。本條是關于人民法院依職權要求補充證據的規定。

第四十條 【法院調取證據】人民法院有權向有關行政機關以及其他組織、公民調取證據。但是,不得為證明行政行為的合法性調取被告作出行政行為時未收集的證據。

條文注釋

調取證據是指人民法院在訴訟中按照法定程序依職權調查和提取與案件事實有關的證據的活動。人民法院調取證據按照是否須經申請,分為依職權調取證據和依申請調取證據。

依職權調取證據是指人民法院主動向有關行政機關以及其他組織、公民調取證據。司法實踐中,依職權調取證據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1)涉及國家利益、社會公共利益或者他人合法權益的事實認定的。(2)涉及依職權追加當事人、中止訴訟、終結訴訟、回避等程序性事項的。

依申請調取證據是指原告或者第三人不能自行收集的,可以申請人民法院調取。

案例14

人民法院可依職權調取證據(《最高人民法院公報》2007年第10期)原告楊某因與被告四川省成都市人民政府(以下簡稱成都市政府)發生行政糾紛,提起行政訴訟。

原告訴稱:原告系原成都市第五中學(現為成都列五中學)職工,該校以 1992年就已對原告作“除名處理”為由,拒絕給原告安排工作、發放工資,還強行收繳原告住房,但長期不向原告送達相關處理文書,其行為嚴重侵犯原告的人身權、財產權。為此,原告于2005年向成都市教育局申訴。成都市教育局以其辦公室的名義向原告作出信訪回復,稱原成都市教育委員會(即成都市教育局的前身)已于1992年作出《對成都市第五中學〈關于對我校職工楊某作除名處理的報告〉的批復》,并認為該批復符合法律規定。原告不服,向四川省教育廳申訴,四川省教育廳責令成都市教育局復查。成都市教育局又于2005年8月18日再次給予原告信訪答復,答復內容與前次信訪回復一致。原告仍不服該信訪答復,于2005年 9月9日向被告成都市政府提出行政復議申請,請求成都市政府就該信訪答復所涉及的事項作出行政復議。成都市政府收到復議申請后,認為原告的復議申請不符合行政復議的受理條件,作出成府復不字(2005)第6號不予受理決定。原告認為,成都市教育局對原告作出的信訪答復是具有行政確認和行政處理性質的申訴處理決定,對原告的人身權、財產權有嚴重影響,而不是一種單純的“解釋、說明”,故原告依法向成都市政府提起的行政復議申請,完全符合《行政復議法》第6條第9、11項關于行政復議受案范圍的規定。故請求法院判決撤銷成都市政府作出的不予受理決定。

被告成都市政府辯稱:根據行政復議法的相關規定,行政復議是一項旨在對具體行政行為進行監督的制度。由于原告楊某申請行政復議針對的事項是成都市教育局作出的信訪答復,該信訪答復不是成都市教育局作出的具體行政行為,因此楊某的申請依法不屬于行政復議的受理范圍。

被告成都市政府在法定舉證期限內向法院提交了作出被訴不予受理決定的相關證據材料和法律依據。

一審法院依職權調取了以下證據:

1.于1992年10月3日向原成都市教育委員會報送的《關于對我校職工楊某作除名處理的報告》,該報告的內容為:原成都市第五中學根據川人發(1984)4號文規定,決定將原告楊某作除名處理;

2.原成都市教育委員會于1992年12月23日作出的成教發人(1992)78號《對成都市第五中學〈關于對我校職工楊某作除名處理的報告〉的批復》,該批復同意將楊某作除名處理。

一審法院認為:原成都市教育委員會(現成都市教育局)于1992年批復同意原成都市第五中學對原告楊某作除名處理,時隔13年之后,原告楊某就自己被除名一事先后到成都市教育局、四川省教育廳信訪申訴,成都市教育局針對楊某的申訴最終作出信訪答復,認為當年原成都市教育委員會作出的批復符合相關規定。楊某對該信訪答復不服,向被告成都市政府提出的行政復議申請,不屬于行政復議受理范圍。

首先,行政復議法第六條規定了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可以申請行政復議的11種情形,但并未明確將行政機關駁回當事人對行政行為提起申訴的重復處理行為列入行政復議的受理范圍。

其次,行政復議的受理范圍,應當是行政機關作出的影響公民、法人及其他組織的權利義務關系的具體行政行為。本案中,成都市教育局作出的信訪答復,對原告的現實權利義務狀態并未產生新的影響,亦未改變原有的行政法律關系,屬于行政機關駁回當事人對具體行政行為提起申訴的重復處理行為。據此,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依照《行政訴訟法》第54條第 1項的規定,維持被告成都市政府作出的成復不字(2005)第6號行政復議不予受理的決定。[11]楊某不服一審判決,提起上訴,二審法院經審理后認為一審認識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法規正確,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綜上,人民法院在行政訴訟中有權調取證據,本案中,一審法院即依職權調取了兩項證據。

條文注釋

原告或者第三人申請人民法院調取的證據,應當與本案有關。此外,還應符合下列條件:

1.由國家機關保存而須由人民法院調取的證據。這類證據主要包括檔案材料等。檔案材料是指國家機構、社會組織以及個人從事政治、軍事、經濟、科學、技術、文化、宗教等活動直接形成的具有保存價值的各種文字、圖表、聲像等不同形式的歷史記錄。如土地利用規劃檔案、建設用地檔案、地籍管理檔案等。申請調取證據應當具備兩個條件:一是證據是由國家機關保存的。二是必須由人民法院才能調取。如有的檔案材料不對外公開,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持有身份證、介紹信等相關證件不能查閱和獲取的。如果屬于《政府信息公開條例》規定的,可以通過申請獲得的證據的,則無須通過申請人民法院調取證據;如果依法應當可以通過向行政機關申請獲得相應證據,而行政機關拒絕的,也可以申請人民法院調取證據。

2.涉及國家秘密、商業秘密或者個人隱私的證據。國家秘密是關系國家安全和利益,依照法定程序確定,在一定時間內只限一定范圍的人員知悉的事項。國家秘密包括:(1)國家事務重大決策中的秘密事項;(2)國防建設和武裝力量活動中的秘密事項;(3)外交和外事活動中的秘密事項以及對外承擔保密義務的秘密事項;(4)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中的秘密事項;(5)科學技術中的秘密事項;(6)維護國家安全活動和追查刑事犯罪中的秘密事項;(7)經國家保密行政管理部門確定的其他秘密事項。國家秘密的密級分為絕密、機密、秘密三級。根據反不正當競爭法第9條第3款的規定,商業秘密是指不為公眾所知悉、具有商業價值并經權利人采取相應保密措施的技術信息和經營信息。個人隱私是指公民個人生活中不愿為他人公開或知悉的秘密。隱私權是自然人享有的對其個人的、與公共利益無關的個人信息、私人活動和私有領域進行支配的一種人格權。

3.確因客觀原因不能自行收集的其他證據。這是一個比較寬泛的兜底條款,可以由相關規范性文件作出具體規定或者由人民法院裁量。但也有兩個條件:一是因客觀原因。排除了主觀因素,原告、第三人怠于收集證據的,不在此列。二是應當是不能自行收集的證據。

第四十二條 【證據保全】在證據可能滅失或者以后難以取得的情況下,訴訟參加人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請保全證據,人民法院也可以主動采取保全措施。

條文注釋

訴訟證據保全是指人民法院在受理案件后,對于可能滅失或者以后難以取得的證據,根據訴訟參加人的申請或者依職權采取的調查收集和固定保護等措施。

證據保全具有以下特征:(1)申請保全證據應當在舉證期限屆滿前以書面形式提出。(2)采取證據保全措施的只能是人民法院。(3)目的在于防止證據滅失或者以后難以取得。證據滅失是指證據不復存在,主要有兩種情況:①證人因年邁或者疾病可能去世的,對其證言進行保全;②案件涉及某些鮮活或者容易變質的食品或者其他物品,對這些物證進行保全。證據以后難以取得是指證據雖然不至于滅失,但失去時機,將會導致證據的狀態發生改變或者在一段時間內無法取得。(4)人民法院保全證據應當以裁定的方式作出。

證據保全包括依申請的證據保全和人民法院依職權的證據保全兩種。依申請的證據保全,訴訟參加人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請保全證據。依職權的證據保全是指無須經訴訟參加人的申請,人民法院即可主動采取保全措施。

●相關規定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行政訴訟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

條文注釋

對于當事人向法院提供的證據以及人民法院調取的證據,若要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證據,都應當在法庭上出示,經當事人相互質證,以保證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和關聯性,避免認定案件事實的證據出現偏差,真正做到以事實為依據。質證是指在法庭審理過程中,由訴訟當事人及其代理人就法庭上所出示的證據材料采取詢問、辯駁、辨認、質疑、說明等方式,就證據的可采性和證明力等問題讓法官產生內心確信的訴訟活動。

人民法院應當根據案件的具體情況,從證據是否符合法定形式,證據的取得是否符合法律、法規的要求,是否存在其他影響證據效力的違法情形等方面審查證據的合法性;從證據形成的原因,發現證據時的客觀環境,證據是否為原件、原物,復制件、復制品與原件、原物是否相符,提供證據的人或者證人與當事人是否具有利害關系等方面審查證據的真實性。

以非法手段取得的證據是指以違反法律禁止性規定或者侵犯他人合法權益的方法取得的證據,主要包括三種情形:一是嚴重違反法定程序收集的證據材料。二是以偷拍、偷錄、竊聽等手段獲取侵害他人合法權益的證據材料。三是以利誘、欺詐、脅迫、暴力等不正當手段獲取的證據材料。

●相關規定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行政訴訟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