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小偷溺水身亡情況下警察救助義務之判斷——梁光樹訴臺州市公安局路橋區分局不履行法定職責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浙江省臺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14）浙臺行終字第32號行政判決書

2.案由：不履行法定職責

3.當事人

原告（上訴人）：梁光樹

被告（被上訴人）：臺州市公安局路橋區分局（以下簡稱路橋公安局）

【基本案情】

原告梁光樹為梁某琴父親。2012年7月23日晚6時許，路橋公安局工作人員在臺州市路橋區螺洋街道上保村菜場附近巡邏時，發現梁某琴、賴某涉嫌偷盜電動車，即對其當場實施控制。賴某當場被抓，梁某琴尋機逃脫。為逃避路橋公安局工作人員的追趕，梁某琴在逃到附近的河邊時跳進河中游往對岸準備脫逃，在發現對岸也有被告的工作人員后又開始往回游，回游到河中央時開始喊“救命”并沉入水中。見此狀況，事發現場一圍觀群眾及被告一工作人員下水救人，但救援未成。另查明，在事發過程中，路橋公安局工作人員發現梁某琴跳河溺水后，組織多名公安、消防、醫務人員趕赴現場實施救援但無果。當晚9時許，梁某琴被打撈上岸，經醫護人員確認其已死亡。為此，原告認為被告明知梁某琴跳河會造成生命危險而沒有采取合理文明的措施，也沒有在第一時間救助，被告未履行警察職責是導致梁某琴溺水死亡的主要原因，被告行為違反《人民警察法》及人民警察《三項紀律》。為此，請求法院判決確認被告在履行法定職責救助義務時不作為，導致梁某琴死亡的行政行為違法。

【案件焦點】

1.路橋區公安局是否履行了法定職責救助義務；2.蘊含內在法律問題是否是公安機關是否存在行政不作為。

【法院裁判要旨】

浙江省溫嶺市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工作人員在巡邏過程中發現梁某琴有違法犯罪的嫌疑，對其進行調查控制不違反法律法規的規定，梁某琴依法應當予以配合。梁某琴為逃避調查控制尋機跳河游向河對岸準備脫逃，在發現對岸已有被告工作人員后回游是造成其溺水身亡的直接原因。人民警察遇到公民人身、財產安全受到侵犯或者處于其他危難情形，應當立即救助。從被告提供的事發現場的工作人員和救援人員的陳述中可知，被告已及時合理地履行了救助義務，原告起訴理由不成立。為此，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五十六條第（一）項的規定，判決駁回原告梁光樹要求確認被告未履行法定救助義務的行政行為違法的訴訟請求。

梁光樹上訴稱：被上訴人不履行法定職責行為違法，一審法院判決錯誤，要求撤銷一審判決，判令被上訴人不履行法定職責導致梁某琴死亡的行為違法。

浙江省臺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上訴人的工作人員發現賴某、梁某琴等有盜竊嫌疑，有權予以制止并依法采取相應措施；賴某、梁某琴亦有義務予以配合。梁某琴采取逃跑的方式企圖逃避公安機關執法，被上訴人工作人員緊追其后的行為并不違法，梁某琴跳河后，被上訴人工作人員在河岸上勸其上岸。并組織多名人員攜帶救生圈下水營救、配合打撈等，已履行法定救助職責。被上訴人工作人員雖未在梁某琴跳河后立即下水，但從梁某琴在河中來回游的實際情況看，梁具有一定游泳技能，故被上訴人工作人員在梁某琴喊救命后下水救助，屬于在第一時間下水救助。且不存在救助不力。因此，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法官后語】

行政不作為是指行政主體負有積極的作為義務，在法定或合理期限內能夠作為卻沒有在實質上履行作為義務的一種違法行為。據此，公安行政不作為是指公安機關及其人民警察在法定或合理期限內能夠作為卻沒有在實質上履行作為義務的一種違法行為。根據上述理論，構成公安行政不作為，必須同時符合公安機關負有特定作為義務、能夠作為、沒有在實質上履行作為義務三個條件，缺一不可。下面結合本案逐一分析：

1.路橋區公安局對梁某琴是否負有特定作為義務，即救助義務。根據《人民警察法》第二十一條的規定，不論是普通群眾亦或犯罪嫌疑人，凡是具有中國國籍的公民，其人身、財產處于危難情形均可以獲得警察救助。案中梁某琴雖然是“人人恨之”的小偷，且是其主動跳入河中，但當他喊救命的時候，就需要有人幫助其脫離人身危險之困境，其有獲得救助之權利。

2.路橋區公安局工作人員是否能夠作為，即能夠履行危難救助的義務。人民警察危難救助義務的履行需要人民警察在一定的人力、物力、技能等條件具備的情況下得以履行。盡管由職業性質決定，人民警察承擔著更多的職責，但這并不意味著警察在任何條件下都具有履行危難救助的能力。其實施危難救助還需要滿足以下前提：一是有危難發生。二是意識到公民處于危難之中。三是有救助能力。本案中，被告在發現梁某琴等有盜竊嫌疑，有權予以制止并采取措施，當梁跳河有危險時，增派警力救援，應該說被告意識到危險，并采取救助措施，有履行危難救助義務之可能性。

3.是否在實質上履行作為義務即救助義務。筆者認為，按照符合危難公民利益的原則，在能力范圍內盡力救助即可。具體言之，一是時間有效性，也即救助的及時性。二是行為正當性。救助方式、方法得當。具體到本案，首先，被告工作人員雖未在梁某琴跳河后立即下水，從梁主動跳河、且在河中來回游的實際情況看，梁具有一定游泳技能，在其未呼喊救命之前無法判斷其是否處于危險之中，當他喊救命后，被告一名工作人員及一圍觀群眾立即下水救助，屬于第一時間下水救助，救助時間具有及時性。其次，在梁某琴跳入河中后，公安工作人員多次勸其上岸，并立即采取遞木梯等救援措施，但梁某乙未聽勸阻并仍然游向對岸伺機脫逃。同時，公安機關增派警力趕赴現場救援。當看到梁某琴在水中呼救時，立即下水救助。本案被告的救助方式方法規范，救助措施有力。雖然最后梁某琴死亡，但該死亡并非被告救助不當造成。

綜上，不能判定被告存在行政不作為。

編寫人：浙江省溫嶺市人民法院　夏群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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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對應《行政訴訟法》（2014年修正）第七十條第（一）項。

[2]《行政訴訟法》已于2014年11月1日修正，2015年5月1日實施。

[3]《行政訴訟法》已于2014年11月1日修正，2015年5月1日實施。

[4]《行政訴訟法》已于2014年11月1日修正，2015年5月1日實施。

[5]蔡小雪、甘文：《行政訴訟實務指引》，人民法院出版社2014年版，第491頁。

[6]對應《行政訴訟法》第七十條第（二）項。

[7]對應《行政訴訟法》第七十條第（二）項。

[8]《行政訴訟法》已于2014年11月1日修正，2015年5月1日實施。

[9]《教育法》已于2015年12月27日修正。

[10]《行政訴訟法》已于2014年11月1日修正，2015年5月1日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