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遇左秋
書名: 尋蹤問心作者名: 不盡秋本章字數: 4468字更新時間: 2022-01-21 23:09:24
塵煙散去,露出兩人身形。
段休一只手掌已經血肉模糊,卻牢牢的抓住了長劍。劍尖已經深入胸膛,卻難以再進一分。而段休另一只手,囚心劍上依舊光芒閃爍,足見其仍然頗具威能。
此刻囚心劍正橫在中年男子脖頸處,只要他想,必然可以先一步斬殺此人。可是段休心中卻并沒有殺意。
“先生,多謝手下留情。”段休感激的道。
“你贏了。我修為比你高,修劍的日子也斷然比你更久。可我丟失了一些東西,一個劍修不能丟失的東西。”中年男子緩緩開口。目光炯炯有神,仿佛重獲新生。
“先生說的是什么?”段休緩緩后退,拔出胸口長劍,囚心劍也收回入鞘。隨后盤膝坐下止住胸口傷勢。
“是一種勇氣或者信念。”中年男子也盤膝坐下,看著手中長劍,以及劍尖上殘留的鮮血,搖頭道:“我已經多年不曾流血,不曾廝殺了。對一個劍修來說,勇猛精進,心如磐石是最基本的。可我好像安逸了太久。這劍看似鋒利,卻已經不足以開山劈石了。”中年男子右手指尖一彈,那長劍一陣悲鳴,隨后肉眼可見的其上開始龜裂開來。緊接著殘劍受損,化作片片碎屑,灑落一地。
“先生這是何故?”段休有些不解。
“哈哈哈,我雖手中無劍,但心中之劍已成。”中年男子并指成劍,靈氣滾滾,裹挾著那殘劍的碎屑,在空中一陣翻滾,時而凝聚成團,時而各自為營。
“劍勢大成!恭喜師兄。”遠處的陳瑤也湊到近前,見這一幕急急祝賀。
“嗯,多謝師妹了。此番功成,還辛虧這位小兄弟。”中年男子點頭笑道。
“小兄弟?師兄,他可是謝師兄要抓的邪修啊,師兄萬不可太過親近。”陳瑤趕忙提醒道。
“師妹,今日之事,我決定不再插手,至于答應謝師兄的事情,我自會當面賠罪。”中年男子緩緩起身,看著陳瑤,勸誡道:“師妹,我知你外門弟子出身,如今躋身內門頗多不易,只得抱團取暖才有立身之本。但謝氏兄弟并非可以依附之輩,還望師妹好自斟酌。”
陳瑤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反駁,謝懷山兄弟兩為人如何她也不是不清楚,處事自私自大,而且心胸狹隘。誠如中年男子所言,絕非善類。可她又能如何呢?且不說謝懷山修為高出她太多,后面還有門中長老為師,不是她能得罪的。現在若是脫離謝懷山的團體,恐怕日后在門中只會舉步維艱。
“多謝師兄善言,只是,,,只是陳瑤也無能為力,只能如此了。”陳瑤面露可色。
“呵。”一聲清冷,又有些嘲諷的笑聲,似乎在撕碎陳瑤的尊嚴,令得她一陣惱怒。
“你這邪修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陳瑤銀牙微咬,面色陰沉。
“我笑你自欺欺人,你明明不是無能為力,卻就這般認命了,空有一身修為,只是個無用之人。我師傅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我始終不敢忘。修煉本就是與天相斗。逆天改命,天都敢斗,還怕人嗎?”段休如同在教訓一個小孩子一般駁斥得陳瑤啞口無言。
“好,說得好!令師定是一位高人啦。”中年男子擊節稱贊。
“你就只會逞口舌之快,你知道什么?你這個被世人唾棄的邪修,有什么資格對我大放厥詞!?”相反,陳瑤的反應就不那么友好,她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張牙舞爪。手中火光搖曳,便直接出手殺向段休。
還沒等段休拔劍,中年男子抬手一指,火光如同擊打在金剛硬物上一般,不得寸進。
“師兄,你要護他?”陳瑤不解。責問道。
“非也,實則是在護你。你如此心境,即便這位小兄弟有傷在身,擊敗你也斷斷不成問題。今日之事就此作罷,他日如何,我不過問。”中年男子擲地有聲不容反駁。
陳瑤收手,惡狠狠的看了段休好一會兒,段休則是一臉無所謂,反而是那嬉皮笑臉的樣子讓陳瑤一陣無可奈何,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小兄弟見諒,陳師妹心地不壞,只是身世可憐,如今身處內門,總算安定下來,所以不敢有所動作,更愿意接受了。”中年男子轉頭解釋道。
“今日還得多謝先生手下留情。”
“小兄弟說笑了,我觀你劍法,注重飄逸靈動,應該是以速度見長,若是全力逃遁,未嘗沒有機會。反而留下應戰出乎我的意料,想來應該也是好戰,善戰之人。”
“先生慧眼,戰斗中領悟,的確獲益良多。”段休點頭。
“小兄弟,我不知道你與謝懷山有何糾葛,但這岳州附近一帶基本上他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便是我,如今雖說突破,也不敢說一定能勝他。若是他鐵了心非要對付你,恐怕你難以安身啦。”中年男子話鋒一轉,有些擔憂的說著。
“生死有命,我只求在我死之前,能報了深仇大恨,也就無怨無悔了。”段休一臉淡然,這神情哪里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其中沉著堅毅,令得中年男子暗自愧不如。
“我看不如這樣,西去數百里,有一隱虛山,那里有一座坊市是刀王荊玄仞和幾位歸神境的前輩共同創立。尋常修士萬萬不敢在那里尋釁滋事,若遇危機,或許可以前往暫避。”
“多謝先生指點,感激不盡。”段休彎腰一禮。
“指點談不上,勉強報答你今日相助突破之情。另外,此物你拿去,我在那坊市中有一商鋪,販賣些許雜物。也一并送你了。”說著,中年男子從懷中取出一令牌,古樸厚實,背面印有一把長劍標志。
“此物太過貴重,小子萬萬不敢收下。”段休連連擺手,他并不覺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情,承得起對方如此感激。
“今日與小兄弟一戰,獲益匪淺。我與那謝懷山份屬同門,也不好相助你太多,一番心意就不要推辭了。”中年男子見段休收下,點點頭抱拳離開。
“未請教先生稱呼?”
“隱劍,莫百千。告辭。”
段休整理了一下思緒,今日一戰他也收獲頗豐,對于劍技,修為,都有了更多感悟,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段休一直留在夏城附近,打磨劍技,修煉靈力還有精神力。
這一日,一支部隊浩浩蕩蕩的從遠處靠近,看他們行軍的路線,應該正是沖著夏城而來。段休站在一座小山頭上,眺望良久,不知是敵是友。
正在段休思索要不要上前一探究竟之時,不知何故,卻見那支部隊原地駐扎了下來,似乎暫時沒有進軍的意思。
“嗯?搞什么鬼?難道只是先頭部隊?”段休有些猜測。不過也好,此刻日頭正烈,等到夜間再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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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霧起,銀光環樹,視線模糊不清。周圍巡視的士兵更加不可能發現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已經悄然而至。
潛入軍營的,正是段休,此刻的他正藏身在中軍大帳一側,看著中軍大帳外面的帥旗,上面赫然寫著“鎮南侯”三個大字。
“難道是他?”段休心中有些猜測,精神力慢慢擴散開來,很快就找到了目標。果然,來人正是左秋。
此刻的大帳內,左秋正聽著一干手下的匯報。
“將軍,恐怕不能拖延下去了。若是那位大人怪罪下來,只怕。。。”
“那邪修應該是那次與將軍交手的少年,不過這等人物,我們怎么招惹的起?那余興元擺明了就是讓我們當出頭鳥,引那人出來啊。”
“哎,知道又如何?那位大人明擺著偏袒余興元,我們這些將士是死是活,他們哪里會在乎。”
“好了!!都別說了。這件事情,只能照他們的意思辦了。”聽著手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和憤怒,左秋厲聲喝止。
之前他帶領人馬進入岳州城駐扎了下來。后面余興元陪同一黑衣男子找上了自己,還帶著一副畫像,畫中之人正是段休。左秋實言自己見過段休,還與之交過手。隨后便有人下令,讓他帶兵殺向夏城。任務很明了,屠城!
左秋自然不知道這是為何,按理說一座小城而已,里面都是一些普通百姓,絕對犯不著興師動眾。直到后來,他才知道,原來段休就是那些大人物口中所說的邪修,他才明白了一些。
借著夏城,引段休出現,讓那些大人物出手,段休必死無疑。果然狠辣。
不過他并不知道,一個小小的余興元根本沒有多少能量,只不過剛好,段休成了謝懷山口中的邪修,才有了這一幕。至于讓他們來送死,在謝懷山眼里,這根本就不是事,凡人,螻蟻,死不死他可不在乎。
“多日不見,左兄可有些狼狽不堪啦。”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段休已經出現在了大帳一角,正好整以暇的看著左秋。
“你是何人?為何不著軍裝?”有人質問道。
“這人好像不是我軍中之人。”
“好眼熟啊,啊!!我想起來了,就是他,將軍,就是他啊!”一人左右呼喊,最后來到了左秋跟前。
“我知道。你們先退下吧。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左秋此刻倒是冷靜了不少,這和第一次見段休完全不同。初次相見時,段休剛一出現,左秋就已經察覺。可是這次,段休在這么多人眼皮底下摸到大帳之中,自己絲毫不覺,就連對方開口說話之后,也未能第一時間鎖定目標,說明彼此之間的實力,已經相差很大了。
而這才幾個月的時間,能有這般巨大的前后差異,看來傳言不虛,對方并非什么武者,而是實打實的修真者,至于是不是邪修,左秋不知道,即便知道了,又如何,自己在這些修真者面前,怕是連拔劍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將軍不可,此人能潛入大帳之中,必定實力了得。此刻正好合眾人之力,一舉拿下才是。”有人建議道。
“諸位可能不知道,這小子之前可是和將軍交過手,應該還是個用劍高手呢?”
“少廢話,就這么個毛頭小子,看我拿他!”
一人性子急躁,操起板斧就殺了過去。
那邊的左秋開口想要阻攔,抬起右手想要示意眾人退下,但是終究還是猶豫了。
段休是邪修?他不信,因為自己和他交過手,如果對方是修士,自己不可能跟他打的有來有回。可如今這局面,自己只不過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手中一顆小小的棋子而已。
左秋的猶豫掙扎,段休盡收眼底。過多的怒火,失望?并沒有。自己與左秋不過點頭之交,對方不可能為自己犧牲什么,經歷了這么多,段休早已沒有了同齡人的幼稚天真。
那板斧已殺到眼前,段休不疾不徐,囚心劍并未出鞘,一個橫掃,一股凌厲的劍氣,如同肉眼可見的光波滌蕩開來。連同那手持板斧的漢子四周數人都震飛了出去,跌落在大帳外的營地上。
“你!?”左秋有些目瞪口呆,之前與段休一戰,雙方可說是伯仲之間,打到后面段休才以微弱的優勢取勝。而且那還是在左秋不愿拼命的情況下。
可這才過去幾個月而已,對方一劍之威,便有這般力量。而且那還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劍,劍鋒未出鞘的一劍。
“你果真是修士嗎?”左秋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是。左兄處境我也聽到一些,你大可不必愧疚,當初得你許諾,夏城得以平靜數月。已經足夠了。”段休說完,便轉身出了大帳。一干人等已經是驚若寒蠶,絲毫不敢阻攔。
“三位,看夠了吧?”段休看著遠處一眾軍士,遙遙呼喝道。
“呵呵,你小子果然有些本事,上次讓你使詐逃脫,這次,你插翅難逃。”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從人群后方飛來三人。
正是謝懷青,柳寒以及陳瑤。
再見陳瑤,段休心中多少有些失望,看來莫百千的告誡她是絲毫沒有聽進去啊。不過這也不關自己的事,如今還是想法子擺脫眼下的困局才是正事。
“你倒是追的緊。”段休斜眼看著謝懷青。
“我還是那句話,隨我回去,把東西交出來,事情說清楚了,大家好說好散。”謝懷青繼續拋灑橄欖枝,在他眼里,這野路子出身的邪修,也就有些鬼蜮伎倆,真打起來,啥也不是,就知道跑。
“跟你回去?進了岳州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能是好說好散嗎?”段休嗤之以鼻。
“不肯?呵呵,你看好了。”謝懷青沖著左秋一揮手,開口道:“讓你的人準備攻城,破城之后,一個不留!!”
“你敢!!”段休直接長劍出鞘,一股狂暴劍勢橫沖直撞,那些圍觀的軍士嚇的四散奔逃,不敢靠近。
“哼,小小手段,也敢賣弄!”說話之人乃是柳寒,只見他體表水波浮現,一道道水箭與空氣摩擦的破空之聲,無不昭示著此人水屬性功法的強悍。
與此同時,陳瑤與謝懷青一左一右,成品字形包夾過來。
以一敵三,而且謝懷青的修為還要略高于段休,這可以說是段休至今遇到的最難的一戰,而且是不可避免的一戰。因為他要是逃了,夏城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