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心還有還留有溫熱，當我牽著她的手走在那熟悉的河堤上時，我感受到了她的體溫，如同前幾日一樣。

我們仍然還有些疲憊，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天，做那種事的精力和意愿仍然沒有恢復過來。不過，既然沒有了這種精力和意愿，就不會因為這種事而煩惱。事實上，我并不想要求很多，也許現在這樣平淡的日子就很不錯，至少我現在還沒有對此感到厭煩。但如果我們能夠更加親密一些，或許會更加好，自休戰以后，她的“冷淡”就一直持續到現在。她不像一開始的那樣積極主動，雖然有時也偶爾會靠近我，但并不做什么，像是變得老實安分起來了一樣。平日里的她話不多，我也不怎么說話，在一起的時候時常只有沉默。但如果我主動對她做些什么，她也不會反抗，反而會表現出接受和愿意，就像我現在主動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也悄悄地握緊了我的手。

即使是像現在一樣在一起散步，我們還是和平時一樣保持著沉默。這種沉默是單純因為不想說話，還是因為沒有話可以說？我不敢隨意猜測，我不相信我們之間的溫度已經開始逐漸變冷，但我們之間可以聊的話題的確太少了，我習慣了一個人，因此也從來不擅長聊天，那么她呢？

“稍微聊點什么吧。”

“嗯。”

“為什么一直保持著沉默呢，是和我沒什么好說的嗎？“

“為什么這么想？“

“我只是覺得，這幾天有些冷淡。“

“是嗎，我感覺只是保持了平常的樣子，沒有想過要刻意冷落你。難道說，這樣子讓你感覺到有些不開心或者有些寂寞了嗎？“

“稍微有一些。“

“和小孩子一樣。不過，這一點我也很喜歡。”

她笑了一下，眼神還是看著前面。

與其說是不知道聊些什么，不如說是不知道要干什么了，所以尋找所謂的話題變得如此艱難，這令我想起了以前的時候。

“你一個人的時候也是這樣子的嗎？”

“應該是吧。不過我現在也確實有些累，這也算是一個原因吧。”

“就快到家了。”

“還想繼續到處逛逛嗎？”

“到草坪上坐一會吧，我還有許多話想說。”

這條我走過無數遍的路，整個城鎮在我的生活中最后也只簡化成了幾條路，這些路都通向我的家。

我想要帶她看一看這些我熟悉的景象，我生活的地方，我一直所見著的風景，還有這份對于這種生活平淡的喜悅，雖然不知道是否將我的感覺傳達給她，但對我而言親切而又熟悉的生活，我唯獨不想她被排除在外。

“都是一些很普通的風景吧，這種風景，沒看多久就會覺得厭的，沒有人會特意來看這些風景的。”

“也許吧，不過我覺得并沒有這么不堪。”

“可是確實如此，大多數的人都不會留意它。偶然路過的人視而不見，每天路過的人熟視無睹，這樣的風景每天悄無聲息地存在，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只有我能看見它。”

“那現在就是兩個人了。”她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如果是兩個人一起的看，再平淡無味的風景也不會覺得厭。”

“你覺得好看嗎？”

在我們面前的是晚霞，還有倒映著天空的水面。偶爾吹起了晚風，會使得水的表面輕輕地泛起些波紋。

“很普通。不過，并不討厭，相反，在這種普通之中也正隱藏著所謂的寧靜的美好吧。”

“所以即使只是這樣的風景，我也足夠喜歡了，因為我每天都會經過這里，這條路通向的是我的家。”

“嗯，我確實體會到了你的感情。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陪你一起，一直、永遠地看著這片風景。”

“謝謝你，僅僅只是聽到這樣話，也使我足夠開心了。”

“可是我是認真的，所以你也與我立下誓言吧，你也要一直、永遠地與我在一起。“

“嗯，我答應你。“

即使這個誓言看起來有些草率，但面對她單純而又可愛的感情，我失去了思考的余地。除了像她愛我一樣愛她，我已經沒有了其它選擇。

“要親一下嗎？“

“嗯？“

“你不是覺得我太冷淡了嗎？現在氣氛這么合適，我只是想順著這個氣氛做一些合適的事而已。“

夕陽的最后一點光慢慢消失，然后路燈亮起，夜才終于降臨。

我躺下去，躺在了草坪上，并沒有立即回答她的提議。

“說起來，你什么時候回去呢？“

“回去哪里？“

我沒有回答。

“誰知道呢，我也沒有想好，可能過幾天，也可能還要好久。“

“過幾天是幾天？“

“都說不知道啦。你想這些干什么呢，我現在不是還在這里嗎。“她也躺了下來，側躺在我身邊。

我隱隱有種不安，我之前還未曾考慮過，但現在我已經感覺到，為何我仍然還未感到滿足，尤其是在與她有了這么長一段時間愛的交合之后，這股不滿足反而越來越多了。越是愛撫著她，我就越感到不安，這股空洞的感覺也就越來越大。而我現在也終于意識到了，那個原來我一直明白，卻也一直被我所刻意忘掉的，那個她總有一天要回去的事實。

就這樣一直下去吧，即使是這樣寡淡的日子，我也覺得很好，只要同樣的明天會再次到來，我就不會再有這樣的害怕，害怕那寂靜無聲的客廳，害怕那冰冷的床單，害怕無人應答，抬起頭看不見她的身影。

我腦內浮現出她靜靜地看書的那幅畫面，這樣的場景，我還能再看見幾次呢。

“即使分開了，也還能再次相見。有了這種等待，再次相遇時大概也還會有當初的那種喜悅吧。“她把鞋子脫掉，露出了光著的雙腳，蜷起身子，靠近我這邊，用臉在我的胸口蹭了幾下，”所以，即使再過不久要分開，我也不會那么痛苦，因為我知道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我已將自己托付給她，如果我也能像她這樣想的話，至少我不會這么痛苦。

我伸出了靠近她那一側的手抱住了她，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她也開心地笑了。

“是啊，還能夠再次相遇。“

“所以，不要再問這些問題了，僅僅將此刻當作永恒來享受吧。“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她說話的聲音讓我回想起了前幾日的那個“疲憊“的她。在這種片刻的永恒中，她想要的大概也就是她所說的靜靜地消失吧，否則，這樣的永恒僅僅只是泡沫而已。

“如果真的是永恒就好了。“

“A，“她睜開了眼睛，”我的腳有些冷，幫我捂一下好嗎。“

我伸出手去觸碰她的小腳，確實感覺到了些許的冰涼。

“可是這樣子怎么捂。。。“

“用手心就可以了。“

“是這樣子嗎？“我握住了她的腳。

“嗯，這樣就可以了。怎么樣，喜歡這個樣子嗎？“她有些害羞地笑了，臉頰也有些泛紅。

看見這樣子的她，好像看見了剛開始時我們的樣子，我又感覺到了她的美好，于是那困擾著我的不安又一次地被我所暫時忘掉。

“感覺就好像回到了剛開始的樣子，這樣子的碰觸也會害羞。“

“害羞。。嗎，我一直都很害羞的，只是你沒有注意到吧。“

“我只記得你第一次的時候很害羞。“

“因為是第一次嘛，你不也猶豫了好久嗎。“

我笑了，她也笑了起來，把這些東西都當作是玩笑話一樣。即使經歷了這么多，她也仍然還是她，那些奇妙的體驗還沒有使她對此產生一些麻木，也沒有使她變成其他人，她還是她，換句話說，在她身上仍然還保留著那份我所珍視的純真和可愛。

對了，你還沒有給我答復呢。“

“親吻嗎？”

“嗯。”她有些害羞地看著我，期待著我的答復。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閉上了雙眼，她便輕輕地吻了上來。

夜晚的河邊，時常會有蟲子和青蛙的鳴叫，也經常會飄起螢火蟲的光，今天也不例外。夏天的清涼的夜晚只會有這么幾次，仲夏的光景只會停留在仲夏的回憶里。再過幾個月，夜晚會變冷，我會聞不到草的氣味，這樣子的時刻還會有多少次呢？還會有多少次，我還能像現在這樣清楚地聞到她的清香，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氣息呢？

大概不會再有了，這樣的經歷，我一生中只會有一次，所有的此刻在我的一生中都只能經歷一次，而我所能做的，只有去經歷此刻。

我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螢火蟲的光點在夜里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