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陰,現在應該快到中午了,但是我仍然躺在床上。
再過不久她應該就要來了,可是我有一個壞消息要和她講—我本來應該早點和她講的。
我有些討厭她,尤其是討厭她來到我家,我們已經不能走得再近了。但是她仍然在接近我,試圖給我一種幻想,試圖在勾起我的渴望,使我每次在準備要放棄時卻又無法放棄,使我仍然在留戀一種可能性。
可是她做錯了什么嗎?從她的眼睛里,她看到的是怎么樣的一個世界呢?她看得到我的痛苦嗎?我把痛苦深深掩藏起來,不想讓我的痛苦傷害到別人,可是痛苦使我扭曲,我想要徹底醫治自己,但是不把一切打碎,只是讓我的痛苦得到些許緩解,之后又在痛苦之中輪回,我將會永遠生活在痛苦之中。
可是我現在還缺少這樣的一種勇氣,至少我還無法說服我自己拋棄幻想,拋棄對她的渴望。我無法不承認,我迷戀著她,并且已經到了讓我扭曲的地步。但是,我卻產生了厭惡的情緒,我既愛著她,但又想傷害她,尤其是當她與別人說話時,尤其是當她沒有看向我時,我恨她,我在心里不斷貶低她,我無法再對她的笑臉感到溫暖。我只想使她感到痛苦,但這樣同時也使我感到更加痛苦,只是我無法遏制這樣的沖動,即使傷害她的同時也是在傷害我自己。我想要得到她的偏愛,我想要得到她無時不刻的關注,我不愿意僅僅成為她生活的某一處背景,所以我感到壓抑的心想要以一種幼稚的、小丑一般的方式去得到她的重視,去使她聚焦于我。但陷于扭曲之中的我無法看清其中的荒唐之處,正想要以一種自殘的方式使自己的痛苦與糾結得到釋放。
窗外下起了細雨,她有沒有帶傘,我忽然這樣想到。
我開始有些糾結。
我想看見被雨淋濕的她,我想看見沾著雨水的她坐在我的沙發上。
我縮成一團,愈發糾結和痛苦。
我會后悔嗎。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是她來了,可是我并不打算給她開門。
她繼續敲門,敲了幾下便不再敲了,接著我的手機震了一下,是她給我發了一條短信。
“今天不在家里嗎?我在家門口等你。”
我按照預想敲下了一行字,但我又猶豫了,遲遲不敢按下發送。
“不用再來了。”
“貓已經走了。”我又補充了一句。
我沒有騙她,這并不是我為了趕她走而編出來的理由。貓的確是走了,在我某天下午回到家的時候,家里的陽臺是開著的,我意識到它已經離開了這個地方。我不知道它去了哪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它,或許它可能的確是死了,在從醫院出來后的幾天里傷勢就不斷加重,車禍導致的內臟傷害無法修復,使它在某一天夜里靜靜地死去了,但是我不知道,我只能告訴她,貓已經走了。
她沒有回復我,許久,門口也沒有再次傳來聲音,她大概的確是走了。
這是我想要的嗎,我傷害到了她嗎?可是我更加難受了,我好想再看見她,她今天穿著怎么樣的衣服呢,會不會換了一個好看的發型,是不是也同樣化了妝?
我最后還是下了床,最后還是去開了門,她沒有在門口,我默默地把門又關上了。
第二天,她沒有來,她大概以后也不會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