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午飯的時間,杏子林的小路外,梅花的住處。
梅花、吳阿姨、燕燕、紅杰圍坐在涼棚下的茶桌前吃午飯。茶幾桌上,一瓷盆兒的醬汁燜雞,一盤兒炒豆角,一盤兒紅燒茄子。
張露帶著遮陽帽,用藍色的大方絲巾圍系,胳膊上帶著肉色的寬松遮陽袖,騎著自己藍色的電動摩托,沿小路向梅花兒的住處涼棚子騎來。
燕燕說:“我媽來了。”
張露把摩托停放在涼棚外,從車子上下來,說:“燕燕,你又在姑姑這里混飯吃了?”
梅花站起來說:“張露,一起坐下吃吧。”然后梅花去給張露準備碗筷。
紅杰站起來跑去板房門前搬回了個塑料方凳,挨著燕燕為張露擺放在了在飯桌前。
張露說:“他們現在做的也是米飯,我待會兒回去吃。”
吳阿姨說:“正趕上飯點,就吃現成的,客氣啥!”
梅花從電飯煲中盛出了一碗米,擺放在飯桌上,把桌子上多余的一次性筷子為張露擺上。
張露脫下頭上戴的遮陽帽放在了沙發上,不客氣的坐在了飯桌前開始吃飯。
燕燕看紅杰吃完飯去板房喝水,燕燕碗里的飯沒有吃完也跟著站了起來說:“我也吃飽了,我去看看紅杰在干什么。”
紅杰從板房里出來,一只手指勾著一次性的紙杯的袋子,一只手提著茶壺放在了飯桌上。
張露對燕燕說:“燕燕,你看到了沒?姑姑并沒有提醒紅杰,紅杰自己喝水也知道給家里人送水喝。”
梅花笑著說:“張露,你事無巨細,你讓人家燕燕潛移默化的自己體會不行嗎?”
紅杰討好人的神情對梅花說:“媽媽,我打開你的QQ,讓燕燕看看我們班七一建黨節的演出行不行?”
梅花笑著說:“裝模作樣的,還要問問我。想看就去看唄。”
紅杰笑著從褲兜里掏出梅花的大顯示屏智能手機,叫著燕燕坐在沙發上。
紅杰打開了QQ,打開了視頻,開始播放慶“七一”的學校匯演,有他領唱的節目視頻。
“從小爺爺對我說,吃水不忘挖井人,曾經苦難才明白,沒有共產黨哪有新中國。......”
張露端著飯碗,來到了紅杰身邊跟著來看視頻。笑著說:“紅杰,唱得不錯呀!和你媽的嗓子一樣的好。長大了說不定還是個明星呢!到時不要忘了給阿姨和燕燕在衣服上簽名啊。!”
燕燕說:“我才不要紅杰給我簽名呢,將來我也要成為明星,我要給紅杰簽名。”
張露笑著說:“那好啊,暑假,咱們去舞蹈班報名去!”
燕燕說:“不行,我不去。我們學校課間操老師教我們跳舞了。”
張露說:“這算什么舞啊,六一演節目跟著人家后面跳,連個鏡頭都沒給我們,鏡頭快到我們了就閃過去了,你跳的不突出永遠跟著人家后面,沒有表現的機會。就像媽媽一樣。”
梅花笑的把話題接了過來,說:“干嘛用小孩子來和我們這一輩比?就算你活到了干媽一樣的年紀,有足夠的熱情,還有廣場舞可以跳著表現呢!再不過癮,報個班,現在教你老來俏的班又不是沒有。”
張露笑著說:“青春年華的好日子,都沒有在人生的舞臺上真正露臉風光過。現在瑣碎的生活讓人操不完的心,誰還有心情去追隨老來俏啊!想當年,你也是學校里的網紅了,現在在地里也沒有見你有多大的動靜啊?你不覺得曾經擁有的天賦可惜了嗎?”
梅花笑著說:“人生多有幾項興趣愛好,無非能讓自己的生活少點灰暗和抑郁,增添一點生活的情趣和快樂,能有幾人把自己的興趣愛好當成了一種謀生手段呀!你想讓我在地里有多大的動靜,讓附近的人都不思勞作來這里玩兒嗎?”
張露笑著說:“哇,聽君一句話,茅塞頓開啊!生活勞作,有樂趣總比無趣生活的日子好過點唄。噯,說起來有趣兒,我想起了肖國亮,聽說他開了個牙醫診所,生意還可以。”
梅花笑著說:“對呀,如果你想去看牙,可以去會會他!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張露說:“在學校你們兩個不是舞臺上的組合嗎?他不是也沒有把興趣愛好當成謀生手段的一個人嗎?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學校那會兒,我見到肖國亮還會眼臉紅呢。”
梅花笑的驚呼到:“天哪,你這個秘密埋藏的夠深呢!不過,你那時候發個言都會臉紅,何況見人了,這不算什么小秘密啊。”
夏日的午后,天空飄著霧紗一樣的白云。花圃田里,張大伯在收集堆在田埂上的雜草。
在綠樹成蔭的杏子林下,拴在這里的牛兒,大概看到了紅杰,“哞哞”叫著。
紅杰抱著把青草,從花圃田里出來,來到了樹下喂牛。
燕燕在杏子林邊的小路上騎玩兒童單車。燕燕把小單車停放在路邊,跳著來到紅杰身邊,說:“紅杰,該你了,你騎不騎啦?”
紅杰說:“不騎了。燕燕,我問你,你放過牛沒有?”
燕燕說:“放過呀,我牽過牛繩子呀。”
紅杰說:“牽過牛繩子就是放牛了嗎?”
燕燕說:“當然了,不信你你把繩子從樹上解下來,你牽一會兒就知道了。”
紅杰說:“你爺爺知道了會不會訓我們呀?”
燕燕說:“爺爺才不訓人呢!你能不能把樹上的繩子解開啊?”
紅杰說:“這有什么難的“!”紅杰伸手一拉繩頭,繩子上的活扣就解開了。牛繩上的單股的繩子仍栓在樹上。紅杰拉著繩頭,擔心的對燕燕說:“燕燕,要不你去對你爺爺說一聲,最好大人同意了我們再做吧。”
燕燕說:“好吧!你等著。”燕燕跳著就去花圃田里找張大伯去了。
牛嘴里嚼著草,頭一甩,在樹上的栓的繩子就扯開了。紅杰伸手去抓落地的拴牛繩,用腳去踩,紅牛撒著歡兒沿樹林就拐上了石子路林邊的田邊,在地邊兒停下,啃著地邊種植的幾行玉米護欄。
等紅杰追到了牛身前,紅牛又穿過路邊的臨床,跑上了石子路,竄到了路對面,肯吃大老郭家果園田邊種植的玉米桿子。
紅杰又急又緊張,跺著腳,晃著胳膊,帶著哭腔埋怨著:“你停不停了,踩壞莊稼了,你賠。”
一輛電動三輪車沿石子路上駛了過來,看見此景,開車的中年婦女停下車子,用嘴打著口哨走進紅牛,拿住了牛繩。
冬冬從坐著的三輪車上爬了下來。
燕燕和張大伯也趕了過來,中年婦女牽著牛笑著對張大伯說:“看把孩子給急的。”
張大伯笑著隨手接過牛繩,在繩頭上打了個死結,說:“紅杰,給,牽著牛在林帶里轉一會兒。”
紅杰搖著頭笑著往后退了兩步。
冬冬說:“媽媽,我和紅杰燕燕去玩兒了。
中年婦女說:“去吧!”然后她開著電動三輪車離開了。
張大伯去杏子林把牛重新栓好。吳阿姨騎著電動三輪車從小路上出來,和張大伯、紅杰打了個招呼,吳阿姨開著車離開了。張大伯叫著三個孩子回涼棚下喝水,然后4個人坐在桌前開始打牌。
一輛銀灰色的桑塔納,首先從石子路上拐上了杏子林的小路,緊隨著的是劉煜的出租車,后面跟隨了兩輛皮卡車,隨后還跟有三輛豐田、寶馬小轎車。銀灰色的桑塔納后位車窗打開,坐在窗前位置上的素蘭,對涼棚下的孩子們揮著手,然后車子緊隨著一路而過。
紅杰放下牌說:“走,看看去。冬冬,燕燕,咱們從林子走,你們別往車前站,開車的人車前車后有盲區,別碰著咱們了。”
在斜陽光照下,前來聚會的一行十多個男人,開始在梅花的住處的涼棚下的空地上,以及緊鄰的小路上鋪設紅毯。
張紅軍問著劉煜說:“劉煜,這過往的路都堵上了,影不影響開車走路啊?”
劉煜說:“沒事兒,這小路只有林邊兒幾塊地的人開車走走,素蘭已讓我干媽打過招呼了。再說前面路的盡頭,有拐出去的路,大不了路過的人請人家一起來聚聚,這地里的人都很樸實好說話。”
蔣豫巖看著劉煜,笑著和王新都、肖國亮等人,從皮卡車上開始往涼棚下搬折疊方桌,塑料高方凳,高桿落地燈等。
杏子林下,黑狗朵朵被遠遠的拴在了林下,靜靜的臥在了歡迎光臨的紅色腳踏墊上。
林下平日被踩踏干凈的空地上,擺著折疊的小書桌,紅杰帶著幾個小孩,燕燕、冬冬除外,還有梅花的同學,周雅玲6歲的女兒。幾個小孩坐在塑料方凳上,戴著一次性的手套,在剝吃素蘭給他們帶的一兜盆盆小龍蝦。
素蘭站的板房的門前,看兩個女人在用吃的訓練著阿黃狗。
板房內,梅花、秦月、水靈等八個女人在說笑,陳水靈在欣賞門側墻上貼的一幅山水畫。秦月把梅花的遮陽袖,套在自己的胳膊上,帶上了梅花的遮陽帽,問著身邊的同學:“我像農民嗎?”
陳水靈側臉笑著接上話茬,說:“兩者的差別太大了,一點沒有想改造的樣子,起碼肩上扛上把鐵鍬吧。”
素蘭笑著進門說:“月月,要不,給你找一把鋤頭扛在肩上,去田間擺個造型拍個照片兒,提上幾個字兒,鋤禾日當午如何?”
秦月笑著說:“不行不行,這輩子不知道幾時才有當媽的命,留給后人的話題還為時過早。”
看梅花正在往一個紙箱中給周雅玲擺放著禮物,秦月笑著移了過去問:“收什么禮物呢?”
梅花笑著說:“在這沒事,學著網購買的幾件衣服都不合身,雅玲不嫌棄就送給她了。”
周雅玲笑著說:“我嫌棄啥,你們買的東西都比我買的時髦和貴重,加上素蘭和云鶯以前送我的,如果這10年我身材不發福,夠我10年用的!這為我省下多大的一筆開銷啊。”周雅玲在公交公司工作,是一位點鈔員。夫君和朋友一起入股投資,生意失敗,開始嗜酒,對周雅玲家暴,在女兒兩歲左右時,周雅玲與夫君離婚,現在獨自帶著女兒一起生活。
秦月笑著問素蘭:“噯,蘭蘭,你說張露要來,怎么還不見到啊?”
梅花笑著說:“她啊,她和她老公去收錢去了吧?噯,素蘭,你是不是對她也搞突然襲擊了?她今天啥時候回來還說不定呢?”
素蘭笑了說:“她待會兒就到了。”
室外傳來肖國亮的喊聲:“美女們,出來了,準備準備閃亮登場了。”
秦月一行女人從板房內出來。
劉煜站在板房的墻邊,正在用膠布往板房的墻上固定掛在涼棚頂架上的節能燈的插線繩。肖國亮站在涼棚前,正在松散一個插板的長線。
秦月說:“亮亮,你的位置選好了沒有?”
肖國亮笑著說:“我不選,我要看你們塵埃落定!”
秦月笑著說:“親愛的,沒關系,人可以挪活,你到哪兒都要和我同桌。”
肖國亮笑著說:“停,已經有男朋友的人了,你還找同桌干啥?找加味劑還是顯天下不亂呀?”水靈笑著說:“對,亮亮現在是我們大家的,他挑誰坐做都不過分。”
肖國亮笑著說:“什么呀,你們想淹死人嗎?”說著笑著掂著插板和線繩繞過了涼棚,來到了涼棚后側前的高桿落地燈前面。
涼棚下的座位沙發,已經般挪到涼棚前的空地上。
8張折疊桌長桌已在涼棚下對接,擺放成了南北通的長桌。桌邊的方凳也已擺列整齊,長桌上一次性餐盤中已擺上了水果,堅果,甜點,零食等等。
張紅軍和閑下來的男同胞們,已經分散的坐在了長桌外側。蔣豫巖和王新都在壓井旁邊往水桶里壓水,接水洗手。
女人們開始依次入座,素蘭說:“張露來了。”眾人朝來路的方向張望。
蔡德開的皮卡車依次停在了擋住小路的小車后面。夫妻兩人從車上先后下來,沿著車輛朝涼棚的方向走。
燕燕從林下跑過來提醒著她媽媽說:“媽媽,你們同學聚會呢。”
沒有等張露回話,已看見秦月迎了上來,伸出了胳膊跑上來抱住了張露,說:“親愛的,你終于出現了,盼死哥們兒了。”
張露眼睛笑成了月牙兒,踩在地毯上拉著秦月的手,:“天哪,你們準備讓我做夢呢?素蘭,你怎么沒有提前給透露點消息呀?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王新都笑著說:“張露,前年好不容易在街上碰見了面,你說你在家帶孩子、做家庭主婦呢,以后又消失不見了。剛才我才聽劉煜說你在這兒當地主呢!你等著,待會兒我們要好好斗地主。來來來,請坐,請坐。”他給蔡德讓著位子。
張露笑著說:“不是我特意去玩消失,主要是當地主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女同學都了解我,同宿舍的人數我花錢沒計劃,張口借錢都借到了我不好意思了!再聯系著你們不放,親切太熟悉了,我真擔心自己老毛病又犯了。”張露挨著蔡德坐下。
王新都笑著說:“老同學,我聽著這話,心里只想打哆嗦。露露,我們今天都沒有想問你借錢。同學們,想當年我是一心一意的想把她追求到手,一個回合我就敗下陣來了,從她的神色我明白了,她嫌棄俺家是拾破爛的。同學們你們說句心里話,當初露露是不是看我更像拾破爛的呀?”
“哈哈哈哈!”桌前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秦月問:“露露,你哪像個農民啊,皮膚粉里透紅,你看人家梅花,當農民才幾個月、臉龐曬的多滋膩呀!”
張露笑著說:“我是起早和貪黑的時間出來干活,太陽熱了我就捂嚴實了。我可不想讓太陽把皮膚曬損了,再花大價錢,給皮膚來做保養。”
素蘭笑著說:“月月,明天去哥里莊產業園和農家樂去看看,皮膚粉紅透白的大姑娘和小媳婦多了去了,農民就該曬得黑不溜秋的歷史,將要一去不復返了。”
周雅玲笑著說:“其實,除了山高路遠、國家打脫貧攻堅戰的地方,人家農民的地位比我們這些打工人的地位高多了。人家農民有土地可以利用,很多能人志士都能看到無限的商機,鄉村一日游和去農家樂吃飯,只是人家經濟產業中的一個小小循環,以后農業產業園上的土豪,一定會像雨后春筍,會顛覆我們的認知的。我們天天坐在那點鈔、數一塊錢,談論最多的就是農民話題,因為這是我們最不容易攀比的職業。想當華西村的農民必須重生才行,還要生對了地兒。”
素蘭首先鼓掌,然后在坐的掌聲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