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每年的春末,我都會和母親回靈貝避暑。
今年剛過完垂髫生辰,我就已經在盤算著回外祖家怎么玩兒了:什么時辰去找悠悠放風箏?在哪放風箏?靈貝的飾閣來了好些玩意兒沒?
聽說羅泊建了一座小石橋,還置辦了些好些船,到時可以和悠悠在船上一起看美景吃美食,還可以偷喝去年我們埋在梨樹下的梨花酒,想想都覺得美滋滋。
悠悠是我在靈貝最好的朋友,我們是在街上認識的。
認識的那天,我和小橘去藥鋪給外祖母抓藥,在藥鋪等伙計抓藥時,外頭發生了爭執,我想出去湊湊熱鬧,但小橘攔著我,“小姐,伙計就要來了,我們馬上就走,您別瞎湊熱鬧了!”
“熱鬧不就是用來湊的嗎,哎呀!”我嘟了嘟嘴,跑了出去,一群人圍著兩個身板正在嘀嘀咕咕。
定睛一看,那小姑娘當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生的粉粉嫩嫩,她旁邊站著個大漢,粗衣上有一道明顯的劃痕。
“我說了,你這衣服真不是我劃的,如果你執意認為是我故意的,那我賠你衣服錢,但今日我是真沒帶現銀!”那姑娘越說越氣,眼睛一紅,掉了淚。
那漢子不肯罷休,人不停的數落著,我看不過,走上前噼里啪啦的數落了那漢子一番,把他說的張著嘴巴,瞪圓了眼睛看著我拉走了那個姑娘。
原來她還比我大兩歲,父親是新上任的知州,她不想惹麻煩,所以才得忍那漢子。
我寬慰了她幾句,并相互報了府邸和姓名,她叫做林悠悠,我便喚她悠悠,以后每每就找她一同游玩她,日子一長,感情就深了。就這樣,我們成了最好的朋友。
這次回去,我定要帶上那些稀奇玩意一起和她玩兒。
算算我們一起去過了好多地方:街市我們已經逛遍了;羅泊我們也去過數次;就連郊外的馴馬場,我們都偷偷去過。
不過今年可以先放風箏,再去羅泊劃船戲水!
對!
就是這樣!
(二)
很快,到了五月中快六月,我和母親出發了。
一路上母親都在絮絮叨叨給我吩咐一些雞毛小事和一些儀容儀態的問題。
說什么別家的小姐都端莊優雅大方,到我這兒就是歡蹦亂跳,令她頭疼,我便作勢幫她揉腦袋,其實是搗亂一一使勁兒揉母親的云鬢,也偷賞著她的新發釵,這玩意兒有個新奇的名字,叫什么蘭奚?高尚!實在高!
那釵打了個鈴蘭的樣兒,做了幾股像小骨朵兒的穗珞垂著,但也不打結,新奇的很,好像是父親送的,母親死活不讓我碰。
罷了,不碰就不碰,我還不稀罕呢(其實人家還是有點小稀罕的)。
從長都坐一天馬車,便要再換水舟行上個兩三日便可到達靈貝,全程馬車會慢上許多。
很快,我們就到了母親從小生活的家了。
外組在府邸外種了半里的竹子和府邸滿墻的三角梅,還在墻角邊邊旁擺了滿滿一排繡球花:紅的,紫的,藍的,還有藍紫漸變的,可好看了,因外祖只有我母親一個獨女,故特別疼母親和我。
每次靈貝有了好吃的,好玩的都叫人快馬加鞭,又用馬又用船的當天早上出發,次日近中午便可到達沈府。
外祖母一身杏色的素衫外披著薄薄的一層駝色細紗,在一片翠綠的竹林中格外打眼。
她笑著迎向我們,雖然眼角的尾紋遍布,卻絲毫遮蓋不住她的容顏。我認為世界第一大美人是我母親,第二便是外祖母了。
外祖母說,外祖讓我們先用飯,他在閱完士兵后回來。
飯畢,外祖還沒回來。我就找了悠悠在院里放風箏,悠悠今天很開心,因為她太久沒有見到我了。
我們一起選了個燕子狀的風箏,可是今日的風好像在與我們作對,放起風箏不一會兒“燕子”就飛到了大樟樹上,沒辦法,我叫人搬來了木梯。
悠悠攔住我,死活不讓我上。
“哎呀,這有什么,我還徒手爬過樹,下河捉過蝦呢!”然后我袖子一擼,裙子一系,兩手上了樹。
我小心翼翼的捉住了那只“燕子”,完全到手后,我興奮地向悠悠展示,不料,我和悠悠都沒有想到,這時木梯,它被我站歪了!
我心里一咯噔,眼睛一閉“這要是摔下去,我就完了!”
我屏住了呼吸,可并沒有疼痛感到達,悠悠也止住了叫喊,好像有人接住了我一一我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