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湯倒是比較好打，好幾盆米湯放在最中央的桌子上，任由師生們去舀。

素素拿著從家里帶來的木碗，打了一份，也沒花費多少時間，就到外面找雪竹了，隨后二人便到涼亭里，一起吃起午飯來。

果然如張嬸所言，私塾的午飯還算比較良心，味道也不錯。

米飯比較充足，一份較好的葷菜是宮保雞丁，普通的葷菜是血旺，另有一份素菜，今日的素菜是干煸苦瓜。除此之外，另有四只洗凈的大紅棗，看上去十分可口。

而且菜量也算比較充足，若是只有雪竹一個人吃的話，是完全吃不完的。當然，若是兩個人一起吃，那就有些不夠。

“香吧。”

雪竹聞了聞香氣，很開心地抬起頭朝她笑笑。然后拿出包袱里準備的一只木碗，和素素一人一半地分享起來。

“香慘了，”

素素拿著筷子，把自己碗里的飯菜拌了拌，讓它們和在一起，

“我真沒想過這私塾里的飯菜有這么豐富的，之前我哥哥去的鄰村的私塾，聽他說那家私塾先生太摳了，那些交了錢的小孩兒，每頓吃飯都是吃點酸菜、大白菜、菠菜、常年見不著葷的，一年只有一兩回能吃到蒸蛋，并且都只有那么一丁點兒。

更過分的是，還有些飯量大的孩子吃不飽呢。但是家里遠的，冬季、夏季又只有在私塾先生那里吃。

看來這里伙食費貴，是真的有貴的道理的。”

“那確實挺過分的，”

雪竹咬著筷頭，很認真地聽她講，

“只是好可惜，我們在這里每天都能吃得這么幸福，但姐姐和卯兒她們卻只能吃些野菜、蒸蛋，尤其是卯兒，姐姐吃沒吃過我不清楚，他應該還沒吃過宮保雞丁吧。

要不是聽同窗們說的，除了血旺之外，我還不清楚這另外兩道菜叫什么名字呢。

我原想把我的紅棗留給姐姐和卯兒，但是沒想到它們又是洗過的，估計等放到包里，晚上拿回去，這兩個紅棗也得壞了?！?

素素明白她的歉疚感。

畢竟出錢給她念學的是小蔓，現在享受美食的卻是雪竹，小蔓這個出錢著卻在家里吃著節儉的飯菜，雪竹心里當然過意不去。

“你也別想那么多了，”

素素一面吃著飯菜，一面道，

“對你姐姐來說，你好好念書，不要讓她教的學費、伙食費白出，就是她最大的欣慰。

飯菜你先吃著，吃飽了才有力氣把下午的功課忙過去。

等你長大了，你也像你姐姐一樣勤快點，多喂養些雞鴨，天天請她吃好吃的?！?

素素的一番話，把雪竹逗樂了，隨后，兩人都顧不上說笑，而是狼吞虎咽地，將這頓在家像過年一樣的飯菜吃了。

吃完之后，素素拿出小蔓準備的菜包子來，就著米湯，吃飽了。閑聊片刻后，又一人兩顆紅棗的，吃完了。

回到家的雪竹，很興奮地跟小蔓講私塾里發生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午餐的情況。

聽了雪竹的描述，小蔓更覺得當初不顧一切，將她送去鎮上的私塾是對的決定。

而為了讓雪竹在私塾里待的長久一些，小蔓又不得不開始再次開始喂養家禽家畜。

不過，喂養怎樣的家禽家畜呢？

喂養兔子的話，確實太累了，雖然兔崽是能夠帶來更大的利益，比雞蛋好得多?，F下有十幾只兔子，似乎已經夠了。

更何況，卯兒才四歲。

此前雖然雪竹有下地幫娘親種地之類，但那會兒的雪竹已經五六歲了，比卯兒高出半個多個頭，卯兒的力氣是遠遠比不了雪竹的，因此農務上面，自己不能過多地指望他。

而豬崽呢？若是拿到菜市上去賣毛豬的話，又能賺得了多少錢呢？自己現在只有十兩銀子，能買豬崽來喂養嗎？能的話，夠買幾只？

小蔓將這個想法告訴了娘親，想向娘親打聽打聽，關于喂養豬崽的情況，以及毛豬將來賣出去的大致價格。

“別喂豬了，放棄吧，咱們家的情況是喂不了豬的?！?

“為什么？”

小蔓感到很詫異。

為何娘親平時都很支持自己，在這自己決定再多賺些錢的時候，娘親就要一盆涼水澆下來，這么武斷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呢？

她不得其解。

“買一頭小豬崽需要三兩銀子左右，賣毛豬的話，則能賣得了近十兩銀子。雖然豬的飲食較大，可能在喂養一頭豬期間也得花上個一二兩銀子，但是總體來說，還是翻倍賺錢的。

但是為何除了咱們以外，素素家不養，其他人家里也不養，就是因為以前村子里有人常偷豬崽。

你想，一頭小豬崽都是三兩銀子了，他潛入豬圈里偷得一兩頭，拿到集市上去賣錢，豈不是直接賺了三兩銀子了嗎？

咱們村子又不大，又是守不住什么秘密的村子，哪家人進了什么貨，倘若村口有人看見的話，自然也就傳遍了。

所以村子里喂養豬崽的，都是家里青壯年較多的人家，平時其他人都出去種地了，就留一兩個人在家里做點農務，主要是守著家里的豬。等豬崽長得大了，不是那么便利攜帶了，便留下一個年輕男子做農務家務。

咱們家的男人，就只有這么小個小崽子，自己都只有巴掌那么點兒大，你還能指望他看家護院嗎？就算加上院子里的那兩條狗，你們也只有全軍覆滅的份兒。

你要是買了豬崽，娘就沒法放心到地里去種菜了，半夜還得提心吊膽的，白天要放你們兩個在家，那我才是真正的不放心呢?！?

娘親一面吃著野菜，一面向小蔓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

小蔓這才恍然大悟，

“我就說呢，分明素素家要養豬崽的話，攢攢錢應該也是養得起的，怎么就只喂養一些雞鴨了呢，現在我倒是了解了。

也怪我，平時候太忙了，又只關注自己養的這點雞鴨、兔子，像村子里這么大的事情，也沒去了解過?！?

“現在你清楚了吧？所以咱們家不是不養，是確實不好養?！?

“本來嘛，我想著喂養兔子吧、兔子要割草，太累了，喂養雞鴨又太過麻煩，每天都要沖洗院子好幾次，而且數量也多，沒事兒就‘咯咯咯’、‘嘎嘎嘎’的，鬧哄哄的，”

小蔓有幾分泄氣，

“要是換成養豬、養羊就方便了，數量就一兩頭，照樣能賺錢。沒想到竟然這么麻煩。”

因此，她只好買了四十余只雞鴨，而兔崽的數量也加到了二十只。雖然賺得比較少一點，但是好歹她能夠一個人忙得過來。

卯兒暫且無法當成一個勞動力，因此只好少賺一些了。

好在天氣漸漸變得涼快，勞作的時候倒也沒那么辛苦了。等到了明年下半年，卯兒便是五歲了，已經能夠幫助自己和娘親做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