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卯兒？”

這兩聲噴嚏，引起了雪竹的注意，她剛忙過來摸了摸卯兒額頭，看看他發燒沒有。

“哎呀，怕不是昨晚睡覺踢了被子了吧？卯兒，除了打噴嚏，還有沒有其他不舒服？咳不咳嗽？”

娘親也走過來，關心道。

卯兒沒有回答她倆，只是乖巧又沉默地搖了搖頭，將廢紙堵在鼻尖好一陣后，適才抬起頭來，慢吞吞地道：

“娘，我覺得我們家有妖怪。”

“啊？”

娘親看著他懵懵懂懂的眼神，不明白他為何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娘，您看，外面并沒起風，”

卯兒指了指院門外紋絲不動的樹枝樹葉，

“但是我卻感到背上有一股涼意，娘，你說我們家是不是進了妖怪？”

“……”

“娘，”

雪竹白了卯兒一眼，

“我給他多拿一件襖子來……”

“卯兒怎么了？”

方巧，小蔓這時跟素素打鬧完之后，回到家里。一進院門，便看著卯兒用一張廢紙，抵住鼻尖。

她下意識里還以為卯兒是流鼻血了。

“沒什么，卯兒打了兩個噴嚏而已。”

娘親站起身來，輕描淡寫地道。

“哦……”

小蔓見不是什么大事，便也毫不在意，眼見兔籠子上頭的兔草快沒了，于是拿青草給兔子添上。

臨近過年，該辦的年貨還是得辦。

由于現在都是由雪竹隨娘親到集市上去，因此，小蔓將置辦年貨的事，交給了她們二人。

“雪竹，你姐姐說她要買些什么？”

集市上，待娘親見賣了雞鴨只剩一些蔬菜的時候，娘親開始詢問雪竹，也打算開始置辦年貨了。

此時，已經快接近中午了。

“哦，我看一看……”

雪竹適才想起此事，從懷里摸出紙條來，才斷斷續續地道，

“我們要買香菇、紅棗、枸杞、六個炮仗以及買點布料和鞋底，姐姐說要給我們一人做一雙新鞋子。”

雪竹尚且年幼，自是認不了那么多字，因此，小蔓給她的紙條，其實都是畫的簡畫，再在每個畫的旁邊，用簡單的字進行標記。

譬如說，小蔓畫的紅棗，不過就是一個圓圈長著一根須而已，但她會在下邊標注一個“紅”字；而炮仗倒是畫得形象些，但下邊仍舊是標記了一個“六”字。

需要買些什么，小蔓都是提前有告知雪竹的，只是她擔心雪竹忘記其中的一兩項，因此又畫了這樣的一個紙條，以此來提醒她，具體有哪些東西。

一看到這些字畫，就不用怕被她遺忘掉什么東西了。

“小蔓要做新鞋嗎？”

這事她還沒聽小蔓說過。

“嗯，姐姐說這一年里邊大家都累了，而且鞋子也磨損得厲害，有時候還得縫縫補補的。現在過年，也該置辦點兒新的鞋子。就算不為了享受，也得為了來年的奔波吧。”

雪竹點點頭，將小蔓說的話，一字不落地告訴了娘親。

娘親則不得不佩服小蔓想得周到。

如此一來，不止置辦年貨的氛圍有了，而且買下的東西也很是實用。

簡單收拾一番，娘親和雪竹來到布匹店。

平日里，布匹店的生意較為一般。今日則因為過年，許多長輩都會或多或少地，給孩子置辦些新衣物，因此往來的人就多了。

娘親在詢問過布匹的價格后，發現并未怎么漲價，價格還能接受，因此就在這家店里挑選起來。

家里三個都是女的，只有卯兒一個男孩兒。娘親對穿什么顏色的鞋子倒是可以將就，卯兒年紀小，其實也是可以將就的。

因此，娘親將挑選鞋子面料的權利，交給了雪竹。

雪竹盯著五顏六色的布匹，發現好多顏色都挺喜歡的，一時間竟難以挑選出來。在娘親的稍加催促下，雪竹最終在一款豆沙綠的布匹，和一款淺粉色布匹之間，糾結起來。

娘親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更喜歡淺粉色。

“還是買綠色的吧。”

見她終于挑的兩款喜歡的布匹，娘親作為成人，不得不考慮實際，

“我們是經常要走山路，種地的，淺粉色很容易就被泥土弄臟了，弄臟之后還很不好洗，一塊兒黃、一塊白凈的，看上去多難看？

這個綠色顏色深些，就算弄臟了，洗干凈后也不會看出來。

再說了，卯兒可是個男孩子，讓他跟我們一起穿淺粉色，是不是有點太為難他了？”

“卯兒也要跟我們穿一樣的顏色嗎？”

雪竹卻是沒想到這一點，她抬起頭來，詫異地問娘親。

在她的認知里，娘親應該將他們的布匹分開來的。

“是啊，沒辦法，卯兒只有和我們的鞋子一起做，才能更省布匹，不至于浪費太多。

不過娘答應你，娘稍微多買一點布，等鞋子做好了，將剩下的布料，給你和小蔓，一人做一對發帶，好不好？”

小蔓、雪竹年紀尚小，經常扎一對簡單的雙丫髻或是雙平髻，因此她們的發帶是需要用上一對的。

雪竹想了想，覺得娘親說得有理。更何況，姐姐和娘親為了賺錢攢錢的事，期間有多辛苦，她是一直看著的，所以能省錢的時候，她也并不任性，覺得這是理所應當。

于是，她帶著不舍，將淺粉色布匹放棄，選擇了那塊豆沙綠的布匹。

付完錢后，娘親原本打算直接領著雪竹出門，但走到門口后，又回來了。

娘親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

“掌柜的，我想問一下，若是做一件小孩兒的衣服，需要多少錢？”

回到家中，小蔓已經在廚房里準備好了山藥、老姜和野菜，以及一鍋冷水，就等著娘親回來殺雞了。

原來，小蔓讓雪竹買的香菇、紅棗、枸杞，是她準備和山藥、雞肉放到一起，燉一鍋鮮湯的。

“姐，”

雪竹將買對聯的錢放到小蔓手中，道，

“我和娘親挑的是綠色的布，你來看，你喜歡嗎？”

小蔓放好錢，隨后走到娘親跟前，看到了她們挑的那款豆沙綠的布料。

“嗯不錯，顏色比較清淡、不俗氣，但是也有點深，方便我們下地干活。”

她的想法和娘親的不謀而合，

“娘，您今日下午有沒有空？教我做鞋子吧？可以嗎？”

“今日下午恐怕是不行了，咱們不是還要殺雞拔毛嗎？而且就算是過年，土里的事情也不得不做。明日吧，我好好教你怎樣做鞋子。”

小蔓應了下來，隨即便回到廚房，將那鍋冷水燒開。冷水燒開后，娘親也挑出一只公雞來，讓雪竹幫襯著，將公雞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