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個季節，收獲的蔬菜還算比較多，娘親每天挑兩筐蔬菜去集市還不夠，還需要小蔓背上再背一背簍。

結果娘親喂養的十多只雞里，偏偏也是母雞居多，賣完公雞后，還留下了七只母雞。

七只母雞的下蛋量就比以前兩只母雞的多得多了，有是一天就收獲六七枚。

所以，小蔓她們除了要將蔬菜出售出去，還要售賣雞蛋。如此一來，雪竹就成了家里砍柴和割青草的主力。

她時常讓卯兒單獨被素素奶奶照顧，然后隨著素素姐妹去砍柴、割青草、采野菜、收雞蛋。

雪竹年幼，比小蔓能背的東西還少，因此整個上午，她能做完這些活，再將家里當天要吃的野菜洗干凈，抓上幾根泡豇豆切成段，放在小碟里，就算不錯了。

至于生火，娘親一直不要她弄。

畢竟她才六歲，倘若一個人在家里生火，手上被燙得一兩個小泡是小事，萬一一個不小心把房子燒起來，才是大事。

娘親不讓雪竹碰，雪竹也就只好不生火燒菜了。

不過娘親還是會在頭一天晚上，做好兩個高粱摻雜小米的窩頭，若是雪竹和卯兒在她們回來前餓了，還可以用來墊墊肚子。

雖然素素倒是并不會介意卯兒和雪竹偶爾一兩頓，在她們家吃。可娘親是長期要和小蔓一起出門的，有素素奶奶能幫忙照料，小蔓家已經很感激，也省了很多事了。

所以娘親也會教雪竹，讓她和卯兒回來吃。

這天，當蔬菜和雞蛋雙雙賣完后，娘親的腰包里，又多了七八十文。

“娘，”

小蔓抬起頭來，很認真又滿懷期待地問她，

“那……咱們今天吃什么？”

“回家吃野菜啊。”

也不清楚娘親是真沒聽懂還是裝的，就這么輕描淡寫地一句，打發了小蔓。

“娘，”

小蔓看著她似有若無的笑意，立刻明白過來，

“雪竹的生日，咱們弄點兒好吃吧？”

“那你想吃什么好吃的呢？”

娘親這才笑出聲來，

“你呀，成天就知道想吃的，你看人家素素，偶爾也想點兒穿著打扮之類的吧。

你說吧，今天賣的錢，都可以拿來買吃的。”

“愛好不同嘛……”

小蔓“嘻嘻”一笑，

“這樣吧，咱們最近也忙了不久了，咱們干脆借這個由頭，休息半日，下午也盡量少做些事，多是給菜地澆澆水就行了。

割草的事，雪竹應該就已經解決了。

這么久了，咱們買一斤豬肉吧，用韭菜和餡兒，做上一頓豬肉韭菜餃子。我們之前，也不過是每個月吃一頓豬骨湯，其他天數只有一小碗蒸蛋，除此之外，就都是小菜了。

當然，今天的錢，鐵定不夠，我還帶了點兒呢。

韭菜多放點兒，一斤豬肉的餃子我們當菜下，再配合吃點野菜跟干飯，夠我們四個人吃上兩三頓的吧？”

她們一家，也該多補補真正的油水了。

“好，去吧。”

雖然娘親在答這句話的時候，還是隱隱有些心疼錢，但這些天也實在辛苦到小蔓了，而且之前自己也確實沒有讓三個孩子，好好地補補身子，偶爾吃好一點，奢侈一點，還是可以的。

小蔓得了娘親準許，心頭更是歡喜。娘親將小蔓的空竹簍和空籃子放到自己的空籮筐里，扁擔一挑，母女二人就朝豬肉鋪子走去。

小蔓心知今天回去揉面團包餃子，肯定要花費不少時間，來不及準時吃午飯，因此便在一個糕點鋪面前，買下了四個小米窩頭。

她和娘親一面吃著，一面走到了豬肉鋪。

雖然還有半個時辰就到中午了，但鋪子的豬肉還新鮮著，小蔓和娘親挑了一塊肥肉稍多的夾縫肉，放到秤盤上一稱，一斤還多了二兩。

小蔓是帶足了錢的。

二人付完錢后，就去買韭菜和白面粉了。

白面粉和韭菜都可以多買一點，一是韭菜便宜，買多了可以炒著吃，二是白面就算包餃子有剩余，娘親還可以拿來做成饅頭或是菜包子。

一路上，小蔓都是歡喜，盼了這么久，才盼到這一天。

回到家中，將事情向雪竹和卯兒一說，雪竹雖已記不清餃子的味道了，但去明白是好東西；而卯兒則是從出生就沒吃到過餃子，對于小蔓拎回來的那塊豬肉，更多的是感到好奇。

小蔓將帶回來的那兩個很小的小米窩頭，放在蒸籠里蒸了蒸，讓卯兒和雪竹先墊墊肚子。

母女二人回來后，首先做的，不是做飯菜，而是先喂兔子。

由于母兔較大，跑得也快，一個不好好抓穩，說不定母兔就跑了。因此，娘親是斷然不會讓雪竹一人在家喂養小兔的。

等喂完三組小兔后，娘親和小蔓、雪竹都趕緊洗干凈手，然后娘親和面，小蔓就在一旁把豬肉先切成一坨一坨地，然后便開始在灶臺上宰了起來。

本來豬肉鋪的老板是可以幫她們宰成肉餡，然后用荷葉給她們包好，讓她們回家的。但是小蔓卻擔心山路較遠，萬一荷葉突然沒拿穩，在地上摔個粉碎，近百文就白白泡了湯。

娘親很快和好面團，又將面團分開，用搟面桿把小面團搟平，切出一個個圓來。

她的活很快做好了，見小蔓還在弄餡兒，便走過來，把菜刀接來。娘親是成人，速度也更快些，很快就將肉餡兒宰得差不多了。

之后，再將雪竹已經洗好的韭菜放上菜板，切成小碎段，把雞蛋打在湯盆里，肉餡兒和好，再準備好一碗水，不一會兒的工夫，娘親就把餃子包好了。

差不多是同一時刻，雪竹和小蔓生得火，也將開水燒好，娘親便將午飯分量的餃子倒進去煮。

小蔓負責給煮餃子的灶臺續柴火，娘親和雪竹則在另一個灶上煮上了今日份的野菜。

熱氣騰騰的餃子煮好了，娘親將餃子打撈起來，分成兩盤，又準備了兩個小碗，碗里都裝著黑醋，小蔓則將野菜打撈起來，放在盤里，端到桌上。

這是卯兒第一次吃餃子。

卯兒雖然知道這是好東西，是用豬肉做成的，方才在廚房的時候，才動也不動，乖乖地守在廚房里，看她們三人是如何做菜的。

只是，他還不清楚，這么圓滾滾又白鼓鼓的東西，應該怎么吃。

娘親坐在卯兒身旁，把一個整的餃子，夾開分成兩份，仔細吹了好幾下，才蘸上醋，放到卯兒碗中的勺子里。

“小心燙……還有，別掉了。”

卯兒雖小，但用勺子早已用得得心應手。他也學著娘親那樣，對著半邊餃子，用力地吹了吹，然后一口咬下。

“好吃！”

他吃完，指著餃子告訴娘親，自己還要。

而小蔓和雪竹并沒有多管卯兒的情況，面對著難以吃到的美食，姐妹二人都對餃子細嚼慢咽，享受著美味，根本沒空說什么話，只是偶爾在視線相接時，才會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