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是晚上十點多的樣子。

沈辭生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一邊擦頭發一邊往床的方向走。

“看什么呢？”他笑的如沐春風。

許舒靠在床頭，把手里的書封亮給他看，“漫畫。”

“漫畫？”沈辭生湊過去，帶著點沐浴露的香味兒和熱氣，盯著看了會兒，他笑笑：“沒你畫得好看。”

“這哪能一樣呀。”她解釋：“我們都不是一個類型的，再說了，沈先生有看過我畫的畫嗎？”

還真看見過。

是在南照大學出席一場活動，事后隨便找了個辦公室坐著休息。

辦公桌上放著一大疊剛交上來的作品，第一張就是許舒的。

那時候沈辭生還沒見過她，最先知道的是名字，但并不深刻。

“有機會肯定看。”他回答。

許舒把書放到旁邊的床頭柜上，雙手橫在懷里。

“不給看。”

這模樣俏皮，沈辭生覺得好笑，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臉，動作特別輕，生怕弄疼她。

“怎樣才給看？”

“看心情。”

說完這話，許舒看向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下了床往浴室的方向走。

“做什么去？”他在后邊兒喊。

“不告訴你。”

沈辭生還坐在床沿上，眉眼溫和的等她出來。

不過一分鐘，許舒就出來了，手里多了個吹風機。

她倚在門上，晃晃手里的東西，俏皮的說：“雖然天氣很熱，但還是要吹干頭發哦。”

像是在哄小孩兒。

“過來。”沈辭生低聲說。

許舒聽話的往他的方向走。

兩個人距離縮進，他抓住她的手腕，桃花眼眼尾上挑，聲音帶著蠱惑：“幫我吹。”

原本氣氛恰到好處，誰知道那姑娘特別實誠。

不過三秒，她連接好插頭打開吹風機，緊接著那風直接往他臉上吹。

沈辭生被迫閉眼，往后退了點，曖昧的氣氛全無。

耳邊是轟隆隆的聲音，他聽見她問：“沈先生不是還要回去處理工作嗎？”

沈辭生抬眼看她。

澡都在這里洗了，還有回去的可能嗎。

“不著急。”他說。

“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的。”許舒繼續手里的動作，半干的短發掃過手心，“你如果有緊急的事情要忙，就不用太顧忌我。”

在沈辭生眼里，許舒好像沒什么缺點。

她溫柔，聽話，體貼，懂事。

可偏偏有的時候，沈辭生覺得她體貼的過了頭。

也許，她原本就是個很獨立的人，所以不依賴別人。

即使是他沈辭生，許舒都沒想過要依賴。

“舒舒。”

許舒垂眸，順勢關了吹風機，“嗯？”

“我們是在談戀愛么？”

她燦然一笑，“怎么突然這么問。”

“我跟你講過，我在戀愛方面沒經驗。”沈辭生不急不慢的說：“但也想讓你有最好的體驗，你想發脾氣或者跟我鬧都行。”他眼底深情一片，繼續道：“所以，能不能多依靠我一點？”

許舒那瞬間有點疑惑，究竟怎樣才算依靠。

沈辭生沒讓她思緒飛遠，直接把人拉進懷里。

對上他的笑眸，她呼吸一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許舒總覺得這刻的沈辭生格外溫存。

就好像是褪去了所有鋒利的盔甲，把最真實和柔軟的那面毫無保留的展現。

那雙深情的眼睛好像會說話，它在說：當下，我只屬于你。

溫熱的呼吸撒在許舒的脖頸間，她下意識的往后瑟縮。

“別怕。”他低聲道。

風吹進來，有風鈴聲在響。

沈辭生的嘴唇移到她的額間，輕輕印下，“以后多依靠我一點，好不好？”

許舒閉上眼睛，很輕的“嗯”了聲。

房間里的燈光驟然熄滅，只留下床頭的一盞暖色臺燈。

她能感覺到他沉重的呼吸，腦海里的畫面卻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沈辭生踩壞她的裙子，后來他幾次三番的解圍，再到后來兩個人一起吃飯...已經是去年秋天的事情了。

沈先生...她忽然想問他，這些瞬間里，有沒有那么剎那間，是為我心動的呢。

兩個人呼吸交融，滿室曖昧。

沈辭生借著那盞燈的亮光去看她，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那姑娘紅了眼眶。

他頓住。

“怎么了？”

許舒垂下眼瞼，搖頭。

沈辭生起身，把她從床上來拉起來坐好。

“害怕？”他伸手去摩挲她的眼角，“嗯？”

倒還真不是害怕的原因，其中因素許舒不能告訴他。

其實這種感覺很糟糕，她反復修改自己的底線，一次又一次...

“不害怕。”許舒順勢抱住他，輕聲說。

沈辭生笑著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背，“我出去透口氣，你困了就早點休息。”

透氣的原因兩個人心知肚明。

說完那話，沈辭生就出去了，還順手把門帶上。

那扇門隔絕他們，一個抱著膝蓋坐在床上，一個坐在昏暗的客廳里。

再進去的時候，許舒早已經睡著，小小的一團縮在角落里，給他留了大半個位置。

沈辭生抬手把燈關滅，然后伸手把人撈進懷里。

大概是睡熟的緣故，那姑娘特別聽話，哼了兩聲之后就在他胸口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

眼睛漸漸適應黑暗，在這樣環境里，沈辭生也能依稀看清些東西。

他審視自己之后又想了很多。

比如該怎么對許舒更好，要用什么辦法讓她開心。

又比如說，明天她不上班，是不是可以去約個會什么的。

沈辭生最后想了幾個方案，最后笑了笑。

她應該，會喜歡的。

*

許舒睜開眼睛的那剎，首先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沈辭生。

他還在睡，沒有要醒的預兆，她也就沒敢亂動，怕吵醒他。

那會兒陽光已經照進來，透過淺薄的紗簾落在地板上，像是鋪了層金黃。

很普通的一個早晨，周圍的一切都特別安靜，安靜的只能聽見他的呼吸聲，再湊近點兒還能聽見他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就這樣，許舒閉上眼睡了個回籠覺，再睜開眼大概是早上八、九點的樣子。

沈辭生這回先她一步醒來，嘴角噙著笑：“醒了？”

她的狀態還有點迷糊，悶悶的“嗯”了聲。